《崖上花》116

  “边巴”看着我,嘴里发出呜呜声,挣扎着要来找我,那人拉住它的脖圈,还揉了揉它的脖子,低声按抚着它。

  轮到他们过安检了,汉子拉着“边巴”同时踏进按检门,刺耳的“嘟嘟”声响了起来,所有人顿时都惊鄂地看着他们,边上的保安也全都站起围了过去,排队的工人伸着脖子往外看着,本来陪着肖华闲聊的何加进脸色一变,走到安捡门前,凌厉地盯着那人。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边巴”可能也感觉到了紧张气氛,越发不安,扭着脑袋乞求地看着我,低吠的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些。这也难怪它,自从捡它回来,除了上班时间我们就没分开过,一起逛街、一走去做义工、一起回家……它对我的依恋已经远超狗对主人的感情。

  汉子手一松,“边巴”从围着的人群腿缝间冲了出来,扑进我怀里,又是舔又是跳。

  尖利的警报声在“突突”的发电机声里异常刺耳,其中两个保剽模样的男人玩着手中的铁棍,气氛剑拔弩张。那个汉子到是不慌不忙地清理着身上的口袋,香烟、打火机、卫生纸、游戏机、纸币等,一一递给检查的人,报警声仍在尖叫,他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拍,拍着拍着哑然一笑,慢慢从后背裤腰里取出一把锣丝刀递给检查的人,报警声立即消失。

  刚才修发电机,随手插兜里,居然忘球掉了!汉子笑着说,紧张的气氛顿时瓦解。

  何加进崩紧的脸也松了下来,其它人都讪笑着各回各位,继续工作。

  待所有人都过完了,机子再没响过一声。何加进跟手下说豆子应该还在洞里让人去仔细搜查,便过来陪着肖华,我拉着走路有些怪异的“边巴”慢慢跟着他们后面。

  到了项目部,肖华没有不进去,径直上车打算回县里。

  何加进站在副驾位边上跟肖华说话,那个牵狗的汉子又走了过来,帮我打开后背箱。

  平时“边巴”一跳就进去,今天连跳了两次都没上去,我点着它脑袋说你今天肉吃得太多了晚上不许吃狗粮了啊,便抱着它身子打算帮它一把,突然感觉它肚子下面厚厚的毛里有个什么东西,吃了一惊,正要细看,汉子弯腰帮我抱“边巴”时暗暗捏了我的手一下,脖子上掉出一颗黄金雕刻的藏文字母“卡”,黄底黑字,串在五彩丝线正中,两端还各打了个金刚结。这个标志,是边巴手下特有的。记的他那时跟我说过,他的手下分成五个组,是按照藏文字母前五个字母排例,“卡”字号是第二队,负责矿场管理的。

  我的心顿时掀起万丈波澜,定定看着他,他悄悄笑了一下,抱起“边巴”,说了声边爷你上去吧,就后把它放进后备箱里,再揉了揉他脖子上的毛发后才关上后备箱,悄悄说我是钟新的弟弟钟成!

  我顿时反应过来了,有次我和边巴在酒店参加聚会,其中一个商人因对我有些小动作惹怒了他,边巴和那帮人打了起来,对方人多,他打不过就叫来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其中一个就叫钟新。我还记得,事后边巴把那两个打它的人关进了獒笼,被咬得鲜血淋淋。

  钟成把我送到车门边,拉开车门大声说,你的狗养得太壮了,应该多让它活动活动,平时多溜一下!说着,又对扒在我脑袋后的边巴挥了挥手。爷,你慢走,下次还来找我,我带你找羊子去!

  何加进开玩笑地说,它都成你爷了,老子是你什么人?

  钟成讨好地说:何总的客人我们都要尊敬,哪怕它是一只狗。

  何加进搂着他的肩,说了声好兄弟,懂得起嘛。

  一路上我都在想“边巴”肚子下神秘的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内心惴惴不安,不敢让肖华的手下碰边巴,也不与它嬉戏,就把它死死牵在身边,害怕旁人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晚上,趁着肖华他们喝酒,我借口给“边巴”洗澡提前回到酒店,关上门坐在地板上把“边巴”所有毛发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它身上共有三个袋子,分别粘在肚子和前后两腿之间,我用眉剪小心翼翼地连毛和袋子一起剪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生金,大小不一。所谓生金,也是今天在何加进的矿上才学到的知识。生金分为矿金和沙金两种,就是没有经过提炼的原生黄金。沙金产于河流底层或是低洼地带,矿脉经过风化脱落时被泥沙挟裹,沉集在河床里而形成,大的如碗豆,小的如细沙。采沙金的,除了人的贪婪引起争斗外,几乎没什么危险性。而矿金不一样,矿金产于矿山,由地下涌出的热泉挟带着各种金属向外通过岩石缝时沉淀而成,也叫合质金,也需要提炼才能形成商场里金灿灿的装饰物。黄矿十分危险,除了贪婪引起的流血牺牲外,矿山发生跨塌危险之一。

  从一个袋子里取出张纸条,没有标点符号,龙飞凤舞的铅笔字:青桐姐边爷死后我们的矿就被何加进占了这些金子都是我们死去的兄弟用血汗换来的不能让姓何的拿走请您看在边爷真心对你的情份上务必把这些金子交给兄弟们的家属我代死去的兄弟给您磕头了边爷的死我们怀疑一个人姐如果有心请去找我哥他的电话1397。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八个人名和地址。

  我找了件衣服把那些金块连纸条一起包好放进箱子里,再把地板上的狗毛清理干净,这才把边巴拉进卫生间,给它洗完澡吹干,听到走廊上有动静,我知道是肖华他们回来了。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肖华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还让我带上“边巴”。我说过,肖华是个又想当又想立牌坊的人,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带来的女人,但开房时我和他却各占一个房间,他房里没人时才会打电话叫我过去。

  我内心一惊,心里猜测着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但又不好问,心里却已转过十几个应对的念头。

  他的房间就在我对面,门没关,我带着“边巴”径直进去,一个华丽的大套间,桌上摆着水果鲜花。

  我合上门,内心忐忑却装着若无其事,问摊在床上的他。肖哥,你们不是说要去唱歌吗?

  他睁开醉兮兮的眼睛,说那些土包子会唱什么,还是回来听青妹唱。然后拍着床,说过来边巴!

  边巴不动,我心下越发不安,拉着边巴过去,把它按坐在他身边,媚笑着。肖哥,我唱得哪有那么好,你太夸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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