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74

  尝试着联系央宗,想知道边巴的后事是如何处理的,电话通了后她只喂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便无法接通。尼桑还没出来,尼顿和尼玛我没联系,他夫人既如此,我又何苦去自找没趣!

  把那身沾满油污和尘土的新娘服送进干洗店,人家说太脏了,要加倍。

  可以。我说,只要能洗干净就行。说完转身而去。

  我用的手机是边巴办的,四个5的尾号,记得他当时跟我说还有一万多电话费,这次出来却打不通了,一查才知已经停机。苦笑,真的只能苦笑,因为机主是边巴,他不在了,去了亿万光年之外,只有他的家人才资格处理他的一切。至于我这个枕边人,在他的亲人眼中不过是只包养的鸡。他不在了,我这只鸡虽说不至于宰来吃了,但赶出窝是肯定的。想想,如我这样的女子,谈什么爱情认什么真啊,贫贱的身份连粒尘埃都不如。一粒尘埃尝且可以沾他衣襟上随他而去,我连送他一程的权利都没有。

  青桔陪我去重新开通了原来的号,她帮我垫付的钱。此时的我身无份文,吃饭都是红云他们几个轮流请我。阿进到是给了我五百块,转身我就打给了母亲,因为她急着交房租。

  没得任何选择,我重新回到那个见不得光却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从最低一级开始做起,用身体换生活。重新坠落,伦落进无底深渊,不管我愿不愿意,随时随地与男人打情骂俏成了我换取物质的最佳途径。

  原来的客人因为我和边巴的关系都不敢点我台,新客人因为我瘦得如同竹杆无一丝美感而不愿点我台。多时两三张单子,都是来自工地的男人,他们一天也只挣两三百块钱,有几个钱给我们?少时一张单子都没有,冰冷的板凳就像是沾在我屁股上一般。

  就连敬克英,那个过去一见我就暧昧地凑上来的同性恋者,如今见我都如同见苍蝇,只恨走得太慢。

  一起工作的姐妹,有的亲眼见过我的辉煌,有的从别人嘴里知道我曾经辉煌过,不敢说今日的落泊是她们乐于见到的,但心里暗喜是肯定有的。

  各种不良情绪在我心里疯狂痴长,对边巴的思念、对母亲的怨念、对三弟的挂牵、对二弟的不忍,齐齐在我心里纠结成团。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排遣心里的绝望,唯一的方式就是吃、不停地吃,吃到吐为止。

  深巷进去一百米有个十来平米的小餐馆,价格便宜,一日三餐都在这里解决。眼前飞舞着成团的苍蝇,有的就落在饭碗边沿,一只下身长满浓胞的流浪狗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没告诉老板我不喜欢它们请赶走的话,因为我知道它们冒着随时被打死的可能也只是想求得一顿饱餐,如同此时的我一样,活着,守着这永无止境的无限,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每天睡了吃、吃了睡,偶尔接单,也如一具行尸走肉任男人在我身上嗯哧发泄,体重迅速增长着,最多一段时间每天一斤,不到两个月就接近140了。请别拿猪来形容我,猪被人催肥是因为它肥了才有价值,我自己把自己催肥无任何价值可言,丑到最后连阿进给我按排客人都有些迟疑。

  那个会弹琴会唱歌粉裙飘飘的青桐,成了这个边锤小城欢场中的笑话!

  红云坐我对面,睁着大眼看我把油腻腻的蹄膀一块一块塞进嘴里,皱着眉说你这是干什么?往死里拆腾自己吗?

  我把一块肥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味道不错,你也吃点。

  我才不吃。红云嫌弃地说。晚上吃这么多,等会儿还要喝酒,不得长一公斤啊!你也少吃点,这玩意儿脂肪太高了。

  管它呢。我说,把最后一片粉蒸肉夹进嘴里,叭叽着嘴,胃被撑满的感觉并没想像的美好,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红云结了帐,我俩径直到夜总会,换衣服时,青柚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帮我把拉链拉上。我过去的礼服都穿不进了,这件还是阿进从库房里翻出来给我的,有股怪怪的味道,不知道什么人穿过。

  帮青柚化妆时,无无走了进来,瘦高个的她今天穿一身灰色运动服,长发扎成丸子头,自信又优雅,她把包放进柜里,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出去了。

  青桔扯了扯身上的裙子,自嘲地说:人家就是牛啊,不用穿这破尼龙布。

  阿进新立的规矩,只要是有客人预约,就不用穿夜总会提供的衣服。无无,打我回到这儿,就没见她穿过夜总会的服装。

  紫烟过来拿走我的爽肤水,说借用一下啊,我的用完了。然后对青桔说,牛什么牛,人家把进哥的牛牛侍候舒服了才是真的。

  那也得有本事啊,人家一来,进哥就搬到她房间去了。青桔嘴快,我还来不及挡,她就说完了。果然,青桔话才落地,一旁的小青就把粉扑往桌上一丢,恨恨地说你这是讽刺我是吧?我怎么着你了?夹沙带棒的争对我!

  青桔不服气地说:我哪里争对你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嘛。进哥是不是无无来的那天搬走的,大家都看到的呀,你跟我急什么?我又没抢你男人。

  小青指着青桔骂道:我自己的事情,关你屁事。就你长那样儿,有本事找个男人给我们看看呀。

  青桔讥讽道:你能,你有本事,不还是给别人白用了一年?你到是让进哥娶你啊!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当心被人听到。换好衣服的红云出来说道。

  是哦,吐着烟圈的紫烟别有用心地说。那可是世上最厉害的妖风,所到之处,连根拔起,毛都不剩。

  自从无无来了我们这儿,紫烟的客人大部份被无无收归裙下,当初跟着紫烟混的姐妹见风使舵,也很快被无无拢到了身边。因为无无和阿进的关系,紫烟不满却又无从发作,偶尔便会泛些酸水。像红云、青柚、青桔她们,虽然也有固定的客源,但并不是每晚都来消费,大多时候还是要无无照顾的,所以也不愿得罪无无。而小青,因为事先和阿进的那层关系,无无总是有意无意地让她坐冷板凳,前几天听小青说要去另一个夜总会上班,不知为何又留了下来。

  青桔的话戳到了小青的痛处,她俯在桌上开始哭泣,红云她们都过去安慰她。

  我往青桔的脸上扑着粉,对伤心的小青说道,咱们这些女人,天天换男人,可谁是谁的新郎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逢场作戏,认什么真啊,不是害自己吗?

  紫烟把烟头按在桌上,说还是青桐说得对,来这儿不就是卖b嘛,谁比谁都高贵不了,小青,别哭了,你这是想给别人看笑话还是咋的?说完,拉起小青去了卫生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