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71

  我被拘留了,原因是15天,罚款5000元。进来第一天,随身的包和物品就被收走了,里面有边巴给我的银行卡,还有两千多元现金。手机、结婚戒指、以及脖子戴的那玫牙齿,一样都没留下。

  每天都有公安来找我,问我和熊得伟的关系,问我和尼桑的关系,问我和阿进的关系,问我和阿超的关系,问我和无无的关系……我一一告诉了他们,无一丝隐瞒。正是这种没日没夜的询问让我明白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也不是怀疑我杀了边巴,而是怀疑杀边巴的人与我有关。

  再一次接受讯问后,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向拘留室飘去。进来七天了,除了喝水,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脚步虚俘得就像随时都会御风而去。路过干警值班室,出来个女警叫住我,递给我一个袋子,说一个叫四毛的人送来的,给你的换洗衣服,还给你留了两千块钱,你看这钱……

  我木然接过,垂着头说谢谢警官,给我帐上记500就行了,其它的给警官您买点水果吧。

  按拘留所的规矩,所有被拘人员身上不能带现金,每人进来时就有个专门的帐号,现金记在帐号上,在里面所有消费都在帐上扣。

  警官微微一笑,说你进去吧,晚上我跟她们打个招呼,把你睡觉的位置挪到墙边去。

  拘留所里没有单独的床,每间房都是沿墙边用石头彻个宽宽的台子,台子上放着木板,被拘人员晚上就睡在木板上,也就是所谓的大通铺,房间的灯彻夜不灭如同白昼,主要是方便值夜班的干警观察室内情况。我从进来的那天起就被室长按排睡在灯正下方,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下根本就睡不着。这个女警官说把我调到墙边睡算是一种恩惠。因为一面靠墙,避开了灯光不说,也不用对着别人的身体。

  我抱着袋子垮进院子,院子是水泥地,三十来平米那么大。我们住的房间就在院子边上,一溜水泥平房。我住在最后一间,里面关了十八个女人,大部份是诈骗、吸毒、小偷、打架进来的,被拘的只有我一个。

  你们那行不是都有人罩着吗?怎么会进来?这是我进来第一天,同室一个叫三妹的人问我的,她进来是因为盗窍,在这里儿等着法院审判。

  是的,一般从事我们这个行业的人是不会被拘的。因为所跟的妈咪在黑白两道都有人,否则根本无法在这行业里混。每次扫黄打非会有人提前通知妈咪这两天有行动自己窝着不要出门。等那阵风一过,该干嘛就干嘛。也有小姐碰巧被抓,大部份都是同行竞争不过举报的,不过所跟的妈咪很快就会通过关系把你保出去,连款都不会罚,倒霉的只是嫖客。

  我一进拘留室,坐在门边的室长何赖子就擗手夺过我的袋子。大家当面叫她何姐,背后都叫她何赖子,是因为她长得牛高马大,头上有两个大疤,她是专门从事丢包诈骗的,头上那两道疤就是一次诈骗不成被人砍的。据她自己说,这以是她第三次被进来了。

  何赖子打开纸袋,拿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和内衣,开心地笑了,几把扯去吊牌,迅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换上我的新衣,然后把发着馊味的脏衣服往我脸上一扔。

  我取下蒙头盖脸有脏衣裤,木然走到最里面角落坐下。

  何赖子又高又胖,穿我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不过她颇为得意,同时也并没因我忍气吞声就此放过我,大步过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扫视着,阴阳怪气地问,怎么?看不上老娘的衣服吗?

  想起来进来时的第一晚被她们修理的情景,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惧,不敢说话,只低着头沉默着。

  何赖子见我不理她,便不高兴地踢了我一脚,说老娘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看不起老娘嗦?

  我抬起头,挤出一丝讨好的笑,说:何姐,我晚上再换!

  她冷笑一声,说晚上换你妈b啊,现在就穿,穿上给老娘看看!

  穿嘛穿嘛,何姐穿过的,我们想穿都穿不上呢。坐在对面墙边、满脸麻点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其它女人也心怀鬼胎地跟着附和。

  穿嘛穿嘛,穿上给我们欣赏一下。

  是哦。何姐看得起你,要是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对,穿上给我们走个猫步,卖b的女人,有身材哦,走起来一摇三摆,要不然怎么勾引男人嘛。

  ……

  我不敢抬头,更不敢反驳。

  等得不耐烦的何赖子猛然一脚把我揣到地上,说你他妈到底穿不穿?敢侮辱老娘,老娘整死你……说完,又飞起一脚踢上来,我身子一歪,头咚的一声磕到水泥台上,耳晕目眩时被她一把扯起,盯着我恶狠狠地问。你穿还是不穿?

  我下意识地说,穿……穿……何姐,我穿……

  何赖子满意地拍拍我的脸,放开了我,说这才乖嘛。

  我爬起来,双腿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怕再次倒下,于是紧紧贴靠在水泥台边上,脱掉身上已经污得不成样子的新娘服,弯腰捡起何赖子的脏衣服正要穿时,何赖子伸出食指挑起我大红的胸罩边,刻薄地说:老娘不是给你内衣了吗?不一起换?

  另一个跛腿女人趁我不注意在我臀部上抓了一把,说好翘哦,你们卖的时候,这里是不是也要被男人干呢?

  何赖子哼了一声,说卖b就是好啊,不动脑子,两腿一叉钱就来了。不像我们,有时一天丢二十个包都没人捡。她说话时,别有用心地环视着屋里其它女人,说这么好的身材,如果不是在这儿,我们这些女人只怕一辈子都看不到吧?这都是为男人准备的啊,各位姐们,还不过来好好欣赏一下。

  一堆面孔各异的女人脸上挂着嘲笑的表情慢慢拥了过来,其中一个把我按在台子上,我挣扎着、哭泣着,不停地哀求她们,却激起她们心里更大的戾气,有人摁住我手臂,有人摁住我大腿,其它人则在我身上乱扭乱捏,还有人把什么东西暴虐地捅进了我的下体。

  各种戏弄、调笑、刻薄的声音伴着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轰隆隆地响彻耳膜。

  门外突然传来干警一声厉喝:你们干什么?放开她!

  那群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女人放开了我,各自讪讪离开,我哭泣着,拉过脏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那个女警官用警棍指着何赖子,冷冷地吩咐:你,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人家!

  何赖子只得脱下衣服扔在我身上,拿回她的脏衣服重新穿好。

  我穿上自己的新衣,把她已经穿过一会儿的内衣内裤扔进拉圾桶。

  警官指着我说,你,今晚睡墙那边,还有你们几个,要是再闹,就跟我住单间去。女警官所说的住单间,就是关禁闭。禁闭室只有普通家用厕所那么大,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在里面关上几天,人真的会发疯。

  警官板着脸看着何赖子,说你跟我来。就走了出去。何赖子只得蔫蔫地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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