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49

  尼顿站在窗边,见我过去,掏出烟询问地看着我,我取了一根,他为我点着。

  我俩吐着烟雾,静静地看着外面,夜空如洗,公路上车来车往,这个城市的夜,繁华热闹。我俩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准确地说,我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跟他说话。自认识起便若有若无地交往着,困难之时他总及时伸出手扶我一把,在我好转想感谢他时他又悄然转身。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是捉摸不透的,有时明明离我很近感觉触手可及,可待我真要触到他时以悄悄遁去。

  他不说话,我也无言。

  在深吸一口烟之后他终究还是开口,声音暗沉。我听红云说了你三弟的事,需要多少?我摇了摇头,说我出来,不是为这个。

  他说,我也没认为你是为这个!

  我慢慢吐出烟圈,看烟雾碰到玻璃时弥散的样子,不想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他掐灭烟头,飞快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以为他是指尼玛花钱让我陪伴姓陈的事儿,看了他一眼,低头时莫名就泪盈于睫了。他飞快从西服里袋里掏出笔和支票本,签上名字撕下递给我,说了句:银行限额是五十万,你自己看着填吧。然后转身急步离去。

  我傻傻地拿着那张空白支票,大脑里也一片空白。这是对我的补尝吗?为那些细细密密的针眼!转身,见大厅门口,红云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迎着尼顿,轻挽了他手臂,俩人低语着进去了。

  我熄了烟,把支票放进随身小包里,转身进了卫生间,补好妆,重新回到衣锦弥香的大厅,跟人聊天的边巴远远见到我,招手示意我过去,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让尼顿带来的那个女人找你去了。

  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说。可能是刚才吃多了生菜,有些不对付。

  他关心地问: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说。小毛病。

  这时从另一头过来个挺着大肚醉兮兮的男人,路过我身边时,扭头瞪着红红的眼珠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猛地扯着我裸露的手臂色迷迷地说青桐,你是叫青桐吧?他们都说你漂亮懂事,果然是美人儿。哥几次你们那玩,都说你被人包走了,这回包期什么时候到啊?哥先预定,侍候我几天!

  我摆出职业的笑脸正要应付他,话还没出口,一旁的边巴就直接一杯酒拨出去,拨了那人一头一脸,那人抹着酒水傻不愣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边巴又一拳狠狠砸在对方眼睛上,他捂着脸向后退着,几个趔撅倒了下去。

  我顿时有些傻眼,不明白边巴这么做是为什么,正要上前劝边巴住手却被红云悄悄扯住了。

  红云压低嗓音说道,别多事了,你没看这么多男人却没一个敢上前劝吗?你陪的这位可是有名的混世魔王,上次无无就是劝他不要骂人被他打了一耳光。你要上去劝,扫了他面子,又会迁怒于你,何苦来着?三个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吧。

  边巴一脸戾气,上前狠狠踢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踢得那个满地乱滚,边巴一边踢还一边骂。滚你妈b的,活腻了是吧?你什么玩意儿敢动老子的女人?也不打听打听你爷我是谁?爷捏死你不过捏死只苍蝇

  边上一个人估计是被打那人的朋友,上前笑着拉着边巴的手,还没说话就被边巴一拳挥在脸上,接一来一脚幸好那人躲得快才没被踢中,不过边巴的行为却惹火了对方,那人开始回击,扭着边巴爆打他的头,还骂他疯狗!边巴个子小,挨了几拳身子就开始摇晃,其它人围过来纷纷隔开俩人,边巴往地上狠狠吐了口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对讲机喊了声进来,没两分钟就见三个彪型壮汉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查看边巴的伤势,另俩人三两下就把打人的按倒在地往外拖,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惨叫声。

  我踯躇过去,轻声问他要紧吗?他挥走查看他伤势的跟班,笑着对围过来准备安慰他的人喊喝酒喝酒,难得聚到一起,别被这点小事扰了兴致。

  我从服务生那里取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拿着,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说谢谢你保护我!我故意强调着保护二字,同时向他悄悄眨了眨眼。

  果然,他狂放地笑着,搂着我肩说连我的女人都敢动,活腻了嘛。

  我笑了一下,转头时,见角落里的尼顿正默默地看着我,他身边的红云正跟他低语着什么。

  突然而来的窒息感。

  这大厅,空气实在不佳!

  我收回目光,依旧笑容如花,跟着边巴应酬那些讨好的他的人。

  结束时已深夜,回到他在城外的别墅,进门时过来一人,正是那三个跟班中的一个,垂着双手,低声问:边大,他俩想拿钱私了,你看……?

  边巴哼了一声,说我缺那几个钱吗?先关半个月再说。边巴说完,拉着我向楼里走去。身后传来恭敬的回答声。是,边大,我马上去安排。

  别墅里除了照顾他的两个保姆和三个保安以及司机外,没有其它人。

  我们上楼,进了房间,我帮他脱了衣服,他顺手从小冰箱里取出罐可乐,我笑着从他手中拿走,嗔道:说过的,进了房间,你听我的。然后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有些无奈地接过杯子,说你是第一个敢管我的人。然后把白水咕噜咕噜喝掉。

  我接过杯子放在桌上,摸着他下巴说你是男人,答应的事不能失言。我们说好的,这段时间不能喝任何饮料,要把身体调理好嘛。

  他笑了,摸着我的脸,说你现在是我的医生,你说了算!

  洗澡吧,今天不按摩了,陪你看,不过说好,可动手可动嘴,准动那玩意儿。

  你这是谋杀我!他说。

  我话里有话地说,我等你好了欢迎夜夜谋杀我。说完旋进卫生间放水去了。

  边巴在后面喊道:你真是我的克星!

  我拧开水龙头,调着水温,心里想着今晚医生按排的程序。由于边巴在性方面的异常又不好意思去看医生,我便在网上找了个靠谱的治性无能的医生,把边巴的情况发了过去,医生说他是心理毛病引起的,教了我方法,我就试着给他调理。

  放好水出来,见他站在桌边,我的手提袋打开着。他用手指拈着尼桑给我的那张支票,黑着脸问:这是什么?

  酒会上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害怕那血腥的场面出现在自己身上,立即浑身肌肉崩得紧紧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脸上却强装出淡定,说你那个大表哥嘛,他说第一次见他表弟的女朋友没有准备礼物,就给了我这张支票,让我自己填数字去买个礼物。

  他过来,抬起我的下巴,小眼睛里充满怀疑,吐出来的字如千年寒冰凝结而成。别骗我,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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