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就是这么巧
静心小院。
两对师徒都在喝着茶，只是余正南和任天音要表现得自然随和些，龙文章就拘束了许多。
“师傅。”任天音放下茶杯，又端起抿了口，期间道，“我打算带文章出去历练历练。”
“哦？”余正南笑道，“怎么突然又有了不想当咸鱼的打算？”
任天音被怼得一时没话说，挠挠头，片刻，正色道:“总待在院里吃吃睡睡，加个一日三茶的，感觉自己修为怠慢了不少，不利于我面对几月后的天劫，也不利于文章的修炼。”
忽而又嬉笑道:“何况小湖中的鱼儿都被吃得差不多了，也该给点时间让它们繁衍繁衍才是。”
余正南轻点桌面，皮笑肉不笑，道:“哟喂，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嘛，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脸比城墙的家伙呢。”
“咳咳。”任天音转移话题道，“刚好出去也能再寻一株化形草，让小黑也化身成人，那就是双份可爱了。”
不远处的某白耳尖，选择性地听得“可爱”二字，一时兴喜娇羞，却故作傲娇地嘀咕着，“本姑娘的可爱可是无可复制的！”
“化形草？”余正南摸着下巴，大手一挥，于石桌上显现两柱药草，他手指药草道，“你看，我这有两株，一株是化形草，另一株还是化形草。”
任天音一怔，想起之前外出寻化形草的任务历程，头懵懵的，扶额道:“那可真是巧了。”
“那必然。”余正南道，“有的事啊，可真就是这么巧嘞。”
“那又为何非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寻？”任天音有些不快。
“你信命么？”
余正南起身，轻掸衣摆，他背对着任天音，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可是啊，有时候又不得不信。如果一个人命中有一死劫，那就基本上是避无可避了，无论选择了哪个方向，都难逃此劫，是谓天意。我们修道之人，虽说是在逆天而行，可纵然成圣，也始终不能逃脱天意二字。
其实也并不是非死不可的，世间无绝对，必死的局也会有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的生机，而这份生机在于当事人临死前最后的抉择，也在于生与死的相对性，是苟活，还是从心。苟活是谓心死，从心是谓身灭。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正视着余正南深邃的目光，任天音茫然而不知所措，良久，他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这次出去，准备待多久？”余正南换了个轻松平和的语气问道。
“短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吧。”任天音不确定道。
“也好。”余正南抿了抿嘴，道，“临走前，记得去和你齐爷爷道个别。”
任天音一怔，点了点头。
“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龙文章试探性地问道。
任天音笑道:“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目光转向某个角落里的某白，问道:“你也要一起吗？”
小白心中一惊，不由得回想起每次在院门口等任天音回来的场景，心中想去，却觉得拉不下面子来，微微委屈道:“我、我才不去嘞，家里多好啊，外面有什么……”
只是未等她说完，就被揪着后颈给提了起来，她挥舞着四肢，“恶狠狠”道:“我都说了不去了，你这人好烦啊！”
“真不去？”任天音放下她，四目相对，他笑道，“真不去的话，我也不勉强哦。”
小白红红着脸，结巴道:“也、也不是那么的不、不想去。”
一席话逗得众人都乐了。
“你呢？”任天音看向一旁安静而美好的小雪。
小雪莞尔一笑，道，“夫君既去，我哪有不同行的理由？”
咳咳。
任天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窒息，却也没说反驳的话，心中更是飘飘然。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白噘着嘴，“不就是长得……身材……气质……”
算了。
她瞅了瞅自己，心中对比了一下，身子就如皮球泄了气。
气氛又悄悄微妙了起来。
异行堂。
七长老齐洪山一如既往地对外宣布了今日不再外放任务，而后拉着任天音的手入了座。
齐洪山眯眼笑道:“你小子可是好久都没来了，今儿个咱爷俩可要好好地喝上一喝。”
任天音欣然点头，对酒间，任天音将时常别在腰间的金玉烟杆取下嘬了两口，虽无焦油和尼古丁，尽是灵气为烟，可偶尔多吸一会儿，也是上头。
而后他将烟杆递向齐洪山，示意他也来几口。
齐洪山妥帖地接过，烟云缭绕。
“这次，又要走多久？”齐洪山夹了口菜，如是问道。
任天音一惊，便也不藏掖，道:“去历练历练，顺便带几个小家伙多看看世间的繁华与炎凉，时间并不确定，得看情况吧。”
“你这小子啊。”齐洪山摇头笑道，“自己都是个毛头小子，学起你师傅那副嘴脸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嘞。”
任天音嘻嘻一笑，举杯碰了一下，道:“那可不怕爷爷您笑，好的没学会，不好的要啥来啥。”
两人相视大笑，任天音忽而微微正色道:“爷爷的教诲我会谨记在心，也希望爷爷能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齐洪山听得心生暖意，却是笑骂道:“你小子突然正经起来，我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夜深，天亮。
任天音幽幽醒转，齐洪山还趴在桌子上睡着，时而咂咂嘴，似回味着什么。
任天音取出一件长袍为齐洪山披上，虽说到了齐洪山这般修为境界，自不会被凉风影响，但任天音还是这样做了。
而后他又取出一枚储物戒放在齐洪山手边，里面有他在仙殿所得之物的四分之一。
内门弟子某住处，龚泳恩听得敲门声，一边应着，一边前去开门，可开门之后，门外并无来人，正当她费解而气愤之时，余光瞥到了台阶上的一枚储物戒，先是一怔，而后捡起储物戒，灵力探入，竟是一个没有禁制的储物戒，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宝物，多到令她久久都不能回神，顿时知晓了什么，想扔了，却没舍得，自不是因为其中的宝物，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通天峰。
一侍女匆匆忙忙入了后院。
“小姐。”侍女欠身道。
“什么事？”周雨倩正与周震下着棋，棋面局势不太好，故而语气也不太友好。
“刚才有个挺俊的宗门弟子拖我给你送个东西。”侍女捧着个储物戒递向周雨倩。
“挺俊？”周雨倩乐了，“你就是花痴，见个俏公子就找不到北了，如此下去，你家小姐还不迟早被你给卖了？”
侍女红脸低着头，没有接话。
“不玩了不玩了。”周雨倩见赢不了棋，索性将棋子黑白揉乱，生着闷气，而后又接过侍女递来的储物戒，调侃道，“我倒要看看，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斗胆给我献殷勤，小心我……”
后面久久地没了话，因为她灵力探入了手中这个没有禁制的储物戒，只见里面宝物成堆成群，更有一个闪闪发着金光的东西，正是那顶金凤头饰。
路上。
小雪问道:“你将仙殿所得之物分四份送了出去，不后悔吗？或者，又是为了什么？”
“对哦，本还想着有机会钻研一下的，谁曾想一送就送完了，说来也怪后悔的，可是也要不回来了啊。”
任天音故作轻松道:“那些东西很好，很贵重，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你与余师的师徒情？”小雪笑吟吟道。
“他呀。”任天音目光望向远方，身后跟着一个懵懂的少年和两个可可爱爱的小丫头，他道:“不管如何，他待我极好，就一直都是我的好师傅，仅此而已。”
玉琼峰。
阿嚏——
余正南揉了揉鼻子，看着手中的一枚储物戒，笑得心暖，“这小子，还是有点良心嘛。不过——
没想到这小子仙缘可真不浅啊，竟然收获了这么多的宝物，下次得多套点出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