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管辖区
“喂，喂。”
“嗯？”汪东阳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后，眼皮仍没有睁开。
“快到站了，你要不然先醒醒？”阿尔丝毫不顾吵醒对方的后果，大声问道。
“哦…到站了…”汪东阳嘴里砸吧了几下后，才睁开眼，看到窗外漆黑一片，“怎么外面还是黑的？哈欠…真的到了吗？”
“今天好像是个阴天。”阿尔说道，“还有半个小时，你没看见周围人都起了么？”
他顺着对方的眼神扫过整个车厢，发现沉睡的旅客都已经开始闲聊了。而细小的雨点也打在车窗上，似乎也印证着，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差。
“看来回来还得买把伞…”
“不仅要买伞，还得买点儿别的东西。”阿尔小声说，“比如…弹药什么的。”
这倒是汪东阳没想到的。“子弹？”他重新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这种地方会有？”
“我查过，武器黑市一般都在无管辖区，才有的卖。毕竟没人管，有人管的地方，武器都直接充公了。”
紧接着，阿尔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打听打听，这个叫‘叶曳’的，到底住在哪里…我现在只希望，她别已经从无管辖区里走掉了。”
如果这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他们要转移到其他的势力区，然后再查询，顺便还要避开“自由联盟”中，那些丧心病狂的执行者们…
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雨渐渐下大了，打得车窗一阵噼里啪啦。汪东阳唤醒了身前的tgr21，并看着窗外问道：“今天的雨，什么时候能停？”
“拜托，我才刚醒，不要问我问题好不好？”
虽然是通过耳机交流，但他仍然能想象得到对方那副满是怨气的脸。
“我也是刚睡醒。”汪东阳轻轻拍了两下枪身，“不过看样子，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了吧？”
“知道，距离六号街区还有几公里。”tgr21打了个哈欠，“昨天阿尔给我说过了…对了，你老爸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还行吧，不过这个话题，先暂时告一段落吧…”
在聊了几句后，tgr21才算彻底从朦胧的状态中离开，找到了近两天的天气预测——很难受的是，这两天都是中雨。
没有多少人喜欢这种潮湿且阴冷的天气，就连在江南的待过一阵子的汪东阳，都对车内弥漫的湿冷有些不适应。
“呼…”
他也真正从犯迷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拿出了日记本，用昨天晚上得到密钥，解开了后面的一部分日记。
和张伯伦说得一样，在前两页上，记录了老爸和他寻找魔具的小部分经过，而时间看起来也能对的上。
“8月11日。昨天和老板回到了车行，我们就像间谍一样，瞒着所有人，在车行的每一个房间、角落寻找着最后一件魔具。还好，在地下室里，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屠魔匕首。”
“然而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如何摧毁它们？这样，不管是‘自由联盟’还是我们这里的内鬼，都不会再开启魔域。”
魔域是什么？是存放一系列魔物的封印之地吗？还是说…里面有“影子”的母体？
“8月12日，阴。我原本以为，处理掉魔具的事情已经不归我管了，然而在下午，张伯伦找到我说，他会保守我的这个秘密，直到魔具被真正处理掉。”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的杀人事实将会被封存一段时间，如果警察没有发现的话。”
“这是令我很惊讶的，然而，这个小黑胖子随后提醒了我：组织里出了叛徒，除了我之外，他目前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很难想象除了我之外，‘自闭组织’内还有一个人和“自由联盟”有联系，并且彻底沦为叛徒。或许，这就是能留在这里的剩余价值，不过…”
“不过，我又开始有另一个担忧了，那就是叛徒…会不会发现我们，并且…像前老板那样，把我们以一场意外或是普通的生老病死，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汪东阳从文字中体会到一种压力感，有点像两堵墙在疯狂地挤压自己。
2008年…距离父亲去世，还有三年…
“喂…喂…”
“啊？”
“别看了，我们到了。”阿尔抓起枪，有些无奈地看着窗外，“拿好东西…顺便戴好帽子。”
汪东阳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雨势已经到了有些无可救药的地步。
“哗…哗…”
天空终于有了一丝朦胧的光亮，待在车站里时，他看到在外面，竖着一块牌子：前方正式进入无管辖区，请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这种话我都没在穷人街区中看到过。“汪东阳指着牌子，嘟囔了一句。
“而且这么客气，是吧？”阿尔瞥了一眼后，便继续擦着自己的狙击枪，“言下之意就是，出了事，死了人，别来找我就行。”
“那我们之前在穷人区干的…”
“他们至少可能还能拿到点儿赔偿金什么的，这边一概不会过问。”
“好吧好吧…希望别有人招惹我们…”汪东阳不愿意再听那么多，“到时候怎么说？还要不要找个落脚地？”
“最好找一个吧。”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望着车站外的大雨，一瞬间似乎都没了主意。
这里相当于一个中转站，很多车上的人下了车后，很快就登上了另一辆大巴。而少部分当地的“居民”则把行囊举过头顶，很快便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几分钟后，车站的出口处便没人了。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走吧。”
“嗯。”
汪东阳应了一声，跟着阿尔一起，背起枪，戴上连体帽，快步走出了车站。
寒风夹杂着雨点，一下子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而通向最近的六号街区的整条大路，极为空旷，也没有一处可以避雨停歇的地方。
“噗…噗！”
汪东阳吐掉了窜进嘴巴和鼻子里的雨水，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在身前的一百米处，有一块被风吹得不断扇动的牌子——“无管辖区，六号。”
甚至连“街区“的字样都没有，可能连克里斯势力，都不愿意接手这个地方。
“喂！右拐！看看这里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雨声的嘈杂下，阿尔的声音显得格外飘忽。
“好的！”
汪东阳刚说完，天空中打了一声响雷，惊得他不禁一哆嗦。
“tgr21！有地图吗？”
“这一块儿甚至连网络都没有！我查不到相关信息！”
他们只能闷着头拐进了街区。而两边，是分散的小楼与房屋。
水泥砌成的，木头搭建的…不同材质的房子分散在两边，歪歪扭扭地成为了一幅颇具抽象主义的油画，展现在他们俩面前。
不过很快，汪东阳在涨了眼界的同时，就想到了原因——没有专门管理街区的人，就无法阻止流动人口在这里暂住，眼前的这些，都是他们不同风格的违章搭建。
“两个小伙子，要不要避雨啊？”
汪东阳和阿尔循声转过头，看见在左手边的一座三层公寓楼上，有位老太太趴在一楼的窗口，向他们俩招手。
“没有招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旅店什么的…”
“要不然先问一问吧，至少能先避避雨。”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急忙跑进了公寓楼内。而几乎是在同时，一楼的小门被打开，那名老太太拿着两块毛巾，递给了对面湿漉漉的两人：“二位是要…住房，是吧？”
“这是旅馆吗？”汪东阳一遍擦着湿透的面部和领子，问了一句。
“嗯，可…可以是。”老太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位要住这里么？”
“两天。”阿尔答道，“多少钱？”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一个高于市场行情的价位，然而，对方的报价却低得离谱，就好像第一次开店，先来次饥饿营销。
“好吧，这是钱，多余的部分就当作给你的小费了。”
阿尔递上了客房费用，而汪东阳也擦干了脸上的雨水，接着对方问道：“你知道这个无管辖区里，有个叫‘叶曳’的女人吗？“
但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老太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那算了。”阿尔说，“客房的钥匙呢？我们得去休息一阵。”
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并且，楼道里阴冷无比，他们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接过了钥匙，汪东阳跟着阿尔来到了指定的客房。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幸运女神似乎眷顾了自己。
客房很大，并且设备齐全，干净异常，甚至可以达到地球三星酒店的水准。
就这样经济又实惠的旅店，居然没有人住？真的是暴殄天物！
不过，阿尔嘴里倒嘟囔着与之截然相反的看法：“这老太婆真不太会做生意。”
“怎么了，人家这是在行善！”汪东阳放下湿透的包，并把外衣脱下，“积善可以成佛，可以长寿！懂不懂啊？”
“切，封建迷信。”
“爱信不信！”
不过，至少有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了。
汪东阳没有和对方继续辩证下去，而是把衣服、包挂起来晾在暖炉上后，小心地拿出了日记本，用纸擦掉塑料膜上的雨水。
“你还准备分析日记吗？”阿尔躺在床上，看了眼对方的动作后问道。
“嗯，稍微看一会儿，顺便等等衣服干。”
“好吧，那过一会儿，咱们得出去看看。”
他把目光聚集到窗外，觉得在那灰蒙蒙的场景下，一切仍然是那么混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