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继承
原来如此。
两人就像是手里拿着不同的拼图，分别将对方缺失的记忆碎片拼接起来。
但汪东阳仍有些纠结老爸去找魔具的想法：“为什么你们要回车行？”
“汪伟是根据当年前老大在这个几个地方逗留的时间，来推算魔具被藏在地点。比如在小楼旁的酒店里，球场旁的小酒馆…”
“所以为什么你们又回到了车行？”
“因为汪伟后来给我说，他记得前老板只在两个地方长久逗留过，而魔具一共有三个。”张伯伦对这段过去仍有些触目惊心，“后来我们才知道，前老板把‘’和‘终点’，也算在了旅途的一部分。”
汪东阳不禁小声赞叹了一句：“那最后…你们拿到了？”
“在租车行的地下室里，我们找到了一把匕首，那就是第三件魔具。”
“这件还算像样。”
“哈哈，是的。”张伯伦被对方逗乐了，但随意话锋变得意味深长了许多，“我一直很佩服前老板，赌对了你爸，作为解决魔具问题的后人。“
“所以你最后…”
“是，我最后没有把你爸放在法庭上，而是一起研究，如何去摧毁魔具，同时试图查出来，埋伏在‘自闭组织’的卧底是谁。”
“那最后你们查出来了吗？”
“查到了，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张伯伦的神色黯淡了些，尽管还是面带微笑，“‘自闭组织’已经崩溃了。所以，不管查没查到内鬼，我都输了。”
汪东阳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对方曾歇斯底里地告诉自己很多末世上用得到知识，原来早在数年前，对方便以经历了末世。
“如果前老板还在世就好了，至少不用让一个只会抽烟喝酒的富二代当继任者。”张伯伦叹了口气，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但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汪东阳说，“也许正是因为谁都讨好，所以才能容易成为我爸的一个依赖者。“
张伯伦笑了，咧着嘴的样子一改之前的冷峻，多了些许的温柔。
“希望如此。“他伸出了手，抚摸着对方鬓角处的碎发，”你真的和你老爸很像…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脸庞，甚至声线也有些相似…“
但这种话在汪东阳耳里怪怪的，因为对方的动作已经开始趋向于一个同性恋。
“但愿吧…但我不希望像我爸一样…唉…”
“确实，汪伟做的那些事，是无法被原谅的。”张伯伦点点头，“不过，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那个阶段也是他走向成熟的过程。”
他站了起来，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两张纸条：“复仇是有方法的。不仅仅在于日复一日做周密的计划，更要敢于在面对变化时，积极地去暂停它。”
“暂停…”
“因为世界不是仅有你，和你的仇人。你还要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而积极地去对付他们，才是你真正不能忽略的东西。”
之后，张伯伦又说起了什么有关“马鞍”和“亡国”的串联问题。一系列有些晦涩难懂、富含人生积淀的语句，让汪东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
“好好琢磨去吧，这是我教你第…算了，也不管是第几个道理了，希望你能好好理解它。”
张伯伦看了眼摆在客厅正中央的时钟，轻声说：“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你应该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汪东阳看到对方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到时候还能来找你吗？”
“当然…不过有些问题，或许你的父亲已经考虑到，并且写在日记本中了，自己能解决的就先自己解决，不要老是来麻烦我…”
“好吧，我尽量。”
难怪他说自己当“自闭组织”的老板是个错误，原来还是自己不想多麻烦…
汪东阳有些无奈地抱着日记，缓缓走出了张伯伦的小屋。而刚出门，他便被吓了一跳。
“我草！”
此时，阿尔靠在小屋的旁边，瞥了对方一眼：“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儿？”
“帮你们看着点儿外面啊，别回来一颗迫击炮过来，这直接被夷为平地了。”
“拜托，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怪不得张伯伦忽然间不再说什么了，汪东阳猜测，可能是对方利用透视的能力，看到了阿尔站在外面，所以就开始关门送客。
不过，这一趟，他算是解决了自己的疑惑，而老爸的过去，也几乎完全展开。
“给，拿着。”阿尔把肩上的tgr21和背包都交给了对方，自己则边走，边检查着狙击枪弹匣。
“这怎么忽然就全副武装了？”汪东阳没有搞懂，“你就算在这儿望风，也不至于…喂，怎么不进旅店？”
阿尔像是直接无视了旅店的灯火，直接朝着街区的门口走去。
“我们得抓紧点儿时间了。不管你的心情和身体是否疲劳，现在我们都要去最后一个街区，找第三个阴性‘幸运儿’。”
“啥，现在？”
汪东阳看着黑漆漆的街区，不禁咳嗽了一声。尽管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如果最后一个目标被“自由联盟“截胡，父亲遗留下的任务相当于失败了百分九十九。
“好吧好吧…”汪东阳选择了妥协，“我们这次去哪个街区？”
“从一号街区，到第六号街区。”阿尔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这次是一个范围。”
“范…范围？”
“那一块儿是属于无监管区，用于未注册人口的居住。”他说，“就算是穷人区，每个人的信息也会得到登记，从而得到有一张身份卡，用于工作和医疗。”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次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黑户？”
“不是黑户，只能说是一个…流动人口，因为一旦注册身份卡，每年都要交一定数量的税，或者为克里斯势力服役。”
阿尔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所以说，很多穷人都会用枪。”
原来如此。
汪东阳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身份表，接着灯光，看到了最后一栏的内容：
“姓名：叶曳。居住地：无监管区。”
只有短短两行字，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线索的。
“无管辖区…就是一到六号街区的总称？“
“是的。”紧接着，阿尔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个名字只是她在接受医疗服务时，主动报上去的名字罢了，有可能是个化名。”
“好吧…这个任务算是地狱级别的…”汪东阳摇摇头，“为什么拥有这种血型和基因的就不能是个普通人？”
“因为普通人可能都已经被干掉了。”阿尔回答说。
“靠，我忘了这茬！”
“先别管这个了，还不知道这第三位，会是什么样的奇葩。”他说，“到车站的时候，我再取点钱…无管辖区这个地方的人…估计又是个喜欢钱的家伙。”
“确实…等等等等，车站？”汪东阳问道，“还有车站？”
“这块地方在克氏大区的边儿上，预计耗时十一个小时。”阿尔打了个哈欠，“所以今天晚上，就先在车上睡吧…”
真的是作孽…
汪东阳感觉自己已经快和老一辈的出行方式重合了——坐在表皮布满灰尘的大巴，两两挤在一起，忍受静坐带来的疲倦。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人取完钱，在车站买了些应急食物后，便跟着人流踏进了最近的车次，像个过年回家的民工，坐在一起。
即使是在夜晚，车站里仍然有许多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在等待大巴发车。
“所以你最后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么？”阿尔把枪立在两腿之间，抱着头问道。
“差不多吧…我大概懂了。”汪东阳看了眼对方，有些郁闷地点点头，“和你说的一样，我爸…当时确实也有难言之隐…我还没法指责什么…”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张伯伦又给了我一部分日记，说里面也有一些‘答案’…”
他把头靠在车窗上，嘟囔着：“有些时候真的，你越往底下深入，就越累。”
“你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单纯的脑壳疼。”
阿尔看到对方在挤压鼻梁两边的穴位，便哼哼笑了一声：“不要想太多，有些时候想太多是会死人的。”
然而，这次汪东阳没有唇枪舌剑般地做出反击，而是再次点了点头：“我也不想，但是…在没有得到具体答案的情况下，我只能不断地猜测，和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一直在回忆着张伯伦告诉自己的信息——这世上有叫魔具的东西，被“自由联盟”得到似乎意味着世界毁灭…
它们现在在哪儿？最后又怎么样了？
对方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只是说，“自闭组织”为了藏匿这几件玩意儿，煞费苦心。
而最主要的是，魔具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自由联盟”甚至不惜跨星球的代价，来拿到这些奇怪的东西？
汪东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问阿尔这个问题。
“没事，到时候再说吧。”他也把tgr21放在了两腿之间，露出了疲倦的微笑。
汽车慢慢启动了，轰鸣了一声后，驶离了嘈杂的车站。
令汪东阳有些意外的是，满载着客人的大巴不像出租车那样，几米一个颠簸。它非常平稳地驶进了高速公路，并在夜空下疾驰。
“先休息会儿吧，明天还要再忙乎。”阿尔又打了个哈欠，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闭上眼睛，“晚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