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归路
“喂，约翰博士，我想向医院请一个长假。”
“长假？可以啊，多长时间？”
“呃…两个月吧…”
“两个月。”约翰博士咽了口唾沫，“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呃…我有点私事，总之…先保密！先保密！”
好不容易得到准假，汪东阳挂断电话后，坐在床上常舒一口气。
房间里到处都是被扔在地上的杂物，中央摆着一个敞开的中号行李箱，里面空空如也。
时间已经如夜，但他没有睡意，一直在准备着去卡利亚里星要带的东西。但渐渐，他发现自己的行李箱里，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内衣，毛巾，速食，水…
在做了很多取舍后，汪东阳依然没有结果，只能再次把箱子清空，只在里面放了一张自己十五年前的全家福照片。
“嘟嘟…”
“进！”
阿尔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包：“你真的要去啊？”
“是啊，所有的谜底似乎就藏在卡利亚里星。”汪东阳苦笑了一声，“我不得不选择去一趟，就算死，也没有办法。”
但对方蹲了下来，扫视了一遍地面上的杂物，摇摇头：“地上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你这是去卡利亚里星旅游么？”
“那我应该带些什么？”
“通讯器，武器，身份证明，足够了。”阿尔把手里的一个背包放在对方手边，“而且，别用行李箱，用这个吧。”
“为什么？”
“方便追击，容量也不小。”
确实，汪东阳猜测，自己在到达目的地后，很可能又要开始一轮新的追逐，拎着手提箱多少有些不方便。
“谢了。”他感激地笑笑，但发现对方手里还有一个包，“你为什么要拿两个？我一个就够了。”
“另一个是给我自己的。”
阿尔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普通的聊天，而不是在做一个关系到自己死活的决定。
“什么？你也要去？”汪东阳惊讶万分，“不不不…我一个人就可以，没有必要…把你牵扯进来，兄弟。”
“你缺一个导游。”阿尔依旧很平静，似乎早有准备，“我正好在卡利亚里星的‘自由联盟’总部待上过几年，对那儿比较熟悉，所以…”
“但…但我有地图，而且…”
“那你知道那边的生活是什么样么？”他严肃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卡利亚里星没有警察，没有军队，甚至没有法律，只有暗势力，和无数的潜规则，你确定能不走坑里面？”
“…”
“而且，那里因为爆发过无数次纷争，城市基本上和废土一样。没有我这个过来人，你可能刚走到半路，就被人贩子拐走当苦力了。”
汪东阳没有说话。许久，他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边无奈地笑笑，一边不断地摇头：“好吧，你说服我了…谢谢你，阿尔。”
“没事，就当是报答你了。当初没有你，我很难从‘自由联盟’逃…”
阿尔没有说完，对方却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并狠狠用手拍了几下：“真的，我很抱歉需要把你带上，谢谢你，我的朋友…”
这个动作让他很吃惊——在以往，汪东阳不会那么露出这种强烈的真情实感，而这次，对方真诚的动作，就像名得到保佑的信徒。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汪东阳很可怜。
“那…科拉呢？”汪东阳松开了对方，“这个事情…你和她说过吗？”
“嗯，她就不去了，因为记忆缺失过，她对卡利亚里的印象不是那么深刻。”
“不是问你这个。”他说，“你和她不是都快订婚了么…她真的…允许你…跟着我到别的星球上…玩命？”
“她说，等我们事情解决了，就可以筹办婚礼了。”阿尔挠着头，有些傻乎乎地笑了笑，“听起来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但浪漫和残酷是并存的啊，兄弟。
汪东阳清楚，敌人已经敢于在自己的“主场”搞事。现在去往敌人的“客场”，他担心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当收拾好东西，确定好离开的时间后，汪东阳目送阿尔走出自己的公寓。而仅过了几分钟，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帕克？”
果然，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决定。
“这次我没办法帮你们了。”帕克有些遗憾地说，“精英团、安全局的事情太多，所以你们…”
“嗯，我们知道…等等，‘你们’？”
“阿尔给我说了。”
汪东阳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些失落，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阿尔，你就是他的哥哥吗？”
“没，我…再说吧。”
“但我害怕…你以后会没有机会…”
“不会的。”帕克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聊一聊，但不是现在…我先忙去了，再见。“
又是这个接口。
两年来，帕克总用这个方式敷衍自己，同时，还威胁自己，不许告诉阿尔这个秘密。
“唉…”
他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然而，在半夜，汪东阳好几次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在打开灯后，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反反复复几次后，他睡不了，干脆坐了起来，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从灰暗变成蒙蒙亮。
我是否应该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冒这个险？
在早些时候，阿尔又敲开自己邻居的门，手里提着一个箱子，递给对方：“喏，你的武器。”
汪东阳点点头，打开箱子，熟练地把双节棍绑在腰间，同时，朝着里面的tgr21说了一句：“启动吧，我是汪东阳。”
“这么快就要走了？”tgr21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去哪里，不过仍然抱怨着，“就不能晚些么？我还想在睡一会儿…”
“不早了。”阿尔打断了对方，“帕克托人给我们包了车，直接去星际交通站。”
但在随后的行程中，汪东阳才知道，不仅是帕克，弗雷德也专门为他们俩开了私人通道，没有让安检出现在等候室前。
这样，他们就可以随便带上枪和兵器，而不是跟安保人员解释说，自己是去卡利亚里星打仗的。
私人飞船还有几分钟到，汪东阳看了眼身边无所事事的阿尔，问道：“科拉是不是很舍不得你走？”
“嗯。“阿尔紧紧抱着自己的两把刀，似乎它们就是自己的爱人，“我也很舍不得她…总之，我不像以前那么不要命了，这一回，我想活着回来。”
“毕竟以前，你目中无人，没心没肺。”汪东阳笑了一声，“现在好不容易做回体面人，所以…”
“你再这么调侃我，我就走了。”
阿尔瞪了一眼对方，但随即把目光投向别处：“不过你说的也对，以前我经常一个人生活，所以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对象。现在不一样了，我有我爱的人，还有一直忙着不肯见面的哥哥…唉…”
汪东阳心说，如果我告诉你“帕克就是你哥”，你不会当场就抛下我吧？
“那卡利亚里星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决定换个话题，“有国家和什么省啊，市啊…”
“没，只有被划定的区和街区。”阿尔摇摇头，“区是被相应势力占领的，街区则是被势力下的人所负责的，虽然听起来有些像市长或者省长，但他们管理街区的唯一手段，就是使用武力。”
飞船到站，他们停止了谈论，登上了去往卡利亚里的航班。而在途中，阿尔又讲了些自己在那儿的一些听闻：各种规模的巷战，势力高层的暗杀，甚至还有整个街区的爆炸…
“那…那个什么‘克氏大区’…”汪东阳有些担心，“是什么样的？“
“它现在被一个叫克里斯的人占领。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卡利亚里星里最…“
阿尔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最…最平静的…不是，最…最没有秩序的，也不是…”
他最后有些手舞足蹈地把那儿描绘出了来：克氏大区里流落着来自各个星球的人们，而秩序也是由这些人所搭建起来的。
医院，旅馆，小超市，甚至酒吧…但阿尔最后说，克氏大区里没有警察局。
也就是说，这里能容纳任何的犯罪。
“在四十八个小时内我还是一个刚刚过完生日的合法公民。”汪东阳听后，抱着头靠在座椅上，“而现在，我不仅扰乱了公共秩序，还要抛弃原来美好的生活，去一个连警察都没有的地方…”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事。”阿尔晃了晃手里的双刀，“我说过，在卡利亚里星，秩序是由武力决定的。”
而他的言外之意，汪东阳一下子也明白了——只要有武力，你可以无视秩序。
也许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有了些困意。在又聊了两句后，他戴上了飞船上提供的眼罩，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所以，卡利亚里星就是一片末世后的废土？
汪东阳短暂地梦到，自己走进了一片空无一人的街道，并在里面迷失了方向。
“醒醒，快到了。”
阿尔推醒了对方，而飞船很快开始微微颠簸，冲入了卡利亚里星的大气层。
“这就到了？”汪东阳显然没太睡够，顺势还打了个哈欠。
但阿尔脸上没有一丝的轻松，而是把刀在腰间：“嗯，欢迎来到…克氏大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