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买门钱
“怎么个古怪法？”杜六叶侧目，细细地审视着她说的话。昨天去了趟刘府，本来是想会一会这长孙琪的，奈何她深藏不出。没有碰着，也不知道这长孙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品长相？
“她似乎在刘府，颇受重视。甚得刘尚书的喜爱……”度笙凭着兰羽卫带回来的消息，试着分析道。
“为什么这么说？从何而得出的结论？”杜六叶捧着杯温水，润了润喉咙。
“因为刘尚书根本不允许刘锦铃进入他的书房，可长孙琪却可以自由出入，并且还能在那里看书。为此刘锦铃大为埋怨，我们也是从刘铃锦的言语之中判断出来的。”度笙想着想着，就抿着嘴角笑了起来，也不难猜测，以刘锦铃那样的火爆霸道脾气，肯定没少发牢骚，叉着腰骂一骂，也是平常的。
“在他的书房看书？”杜六叶却被这一句所吸引，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以刘锦铃的性格，直接粗暴，假如是自己，也不会让她进入书房。那么反推之，长孙琪必定性格温碗内敛。毕竟她的长辈，长孙皇后，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可有探听到什么谈话内容吗？”杜六叶又补充道。
“并无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说关中多旱，又天降大雪之类的寻常话……”度笙一面回头着，一面又向兰羽卫的几人看过去，她们纷纷点头应和。
“嗯”杜六叶颔首，心中的思绪，却越飞越远。他们会不会以书本传递什么信函之类的？她胡乱猜测着，吩咐她们继续紧盯着。
井儿却催促着她们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出门，往姚府而去。
杜六叶实在不太想去姚府，上次听戏的经历，实在不怎么愉快。假如这回又受他们家那帮亲戚的明嘲暗讽，和热捧冷排？她又应该如何面对呢？
孤儿，是她生命中无法摒除的软肋。
但姚元崇的话，又隐隐约约地在耳边响起……那就试一试吧！
马车停在姚府门口，因是国丧期间，此回姚府并非像往日那般热闹非凡。姚元崇听说她到了，早就迎了出来。领着她进入内院，杜六叶反观其设，倒比上回次减许多，花团锦簇，一律换成素色。想必这是姚元崇的主意了，也是，此时可不是应该多注意些吗？以免落人口实。
姚母看到她来，表面上依然是热情似火火，拉着她的手不放。转眼见姚元崇去中厅请姚老爷去了，立刻换脸比换书还快。皮笑肉不笑地仍开杜六叶，嫌恶地皱眉。不几息，就让杜六叶自己坐在冷冷清清地花厅，称自己回房换身衣服。
杜六叶虽然也不好说什么，相比于宫中，每次她到姚府，真的是感觉坐立难安。索性起身打算四处走走……
花厅里除了几架银色的屏风，和些青铜瓷器，并无特别。她沿着石子小路，往假山而去。刚立在假山后头，就听到两个路过的小婢女窃窃私语地议论道：“……嗳，听说了吗？虽然这回夫人生辰，遇上国丧，也不敢大办。不过是自家人一起吃过饭，但公子却把叶芽湾的杜六叶给请来了。”
“是啊！听说了，你说这杜六叶有什么本事？真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绑住我们状元郎啊？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府中长得比她俊的人，可有的是……再说了，她一个孤儿，凭什么是她？”
“不错，按照我们夫人的要求，只怕连我们的出身，都在她之上呢！好歹，我们有父有母，将来还可以为我们作主啊……”
“哈哈……你个坏蹄子，有父母为你作主，寻思嫁人了是吧？”
“哈哈哈……”两人打闹着，越跑越远……
杜六叶忽然有些后悔来姚府了，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每会都会受他所惑呢？她很少动怒，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姚府。
正想着要不要一走了之，又恐怕姚元崇难堪。索性在冰凉地石头慢慢地坐了下来，度笙以前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近身伺候，此时见她这样，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得拍拍她的肩膀。
杜六叶反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道：“我没事……”
不一会儿，又听脚步声渐近，是一名五旬妇人地睥睨地语气，“……也就我们元之吧，还把她捧得跟宝贝似的，我看相貌也平常，哪里比得上崔家的小姐。这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她家里那么穷，又没有什么粮产，也无父兄在朝为官。这样的门第，将来如何能帮得上我的元之？我看她，只怕连买门钱都出不起……”
“只怕连买门钱都出不起……”这句话像带了刺般，在杜叶的耳中来来回回地盘旋。大概有半生，一直回响在杜六叶午夜的噩梦里，将她一次又一次的惊醒。
买门钱是什么？一般是指两姓结亲，假如一方的门第，不及对方高。那么你就要多出些银两，作为聘礼，来缩短差距，用以抬高自己的身价，这就叫做买门钱。哪怕你出了买门钱，也是世人眼中最为瞧不起的那一种，因为你高攀了对方。
通常是男方高攀了女方，需要多交些买门钱，作为聘礼，显示自己阔绰，扳回一面颜面……想不到她杜六叶也沦落在到这种地步。
并且，她是连买门钱都交不起的那一种。谁让她穷呢？
这个地方，是万万也呆不下去了，她脸色白得渗人。度笙只得扶着她，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姚母并无惊吓的表情，她仍是穿着刚才的那套衣服，那么回房，也不过是假象了。目的就是想要说这些话给她听……
杜六叶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着倒流，像烈火焰一样刺痛她的心脏。她低着头，匆匆地向外面走着，恰好看到姚元崇，引着他的父亲，兴冲冲地往里走，她还听到姚元崇在说道些什么……
“父亲，你应该见一见她……不可多得……才华横溢……”
两人边走边说着，见到杜六叶时，姚元崇最高兴地先跑了过来，正要开口，随即发现她脸色不对。忙试了试她的额头，奇道：“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冷汗津津的？可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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