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再演八扇屏
() 待到掌声略微停息，郭宝便开始了表演，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然后玩弄着自己长衫的袖子，低着头，斜睨着郭兴国，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幽幽地吐出一句：“你认识我吗？”</p>
郭兴国假装仔细打量了一下宝，很认真地：“你要是这么的话，我不认识。”</p>
观众乐了。</p>
宝知道，观众的乐，是因为师父刚才的那句话，而不是因为自己。</p>
郭宝做出无奈的样子。郭兴国道：“这是怎么了，孩子，你才来几天啊，这么着就膨胀了？想退出了？”</p>
“好！”观众席中响起了一声喝彩，郭宝知道，这些人，是因为郭兴国的那个现挂而喝彩，不是因为他郭宝。</p>
“你不是我徒弟宝吗？怎么了，一上来就问我认不认识你？”郭兴国继续着。</p>
郭宝清了一下嗓子，扬起头，背起手，做出摇头晃脑的样子，道：“师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我来曼倩社，是卧底。”</p>
“卧底？”郭兴国用夸张的声音问：“你给谁卧底啊？”</p>
“我是潜伏在你们这里头。”</p>
“那你干嘛要潜伏在我们里头呢？”郭兴国做出无奈和yù探索奥秘的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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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来看看，你们曼倩社，究竟能三俗到什么程度。”郭宝一边，一边用手掌做出剁的手势。</p>
看见两人相互间拿这些事情来开涮，观众自然是看得很过瘾，纷纷笑起来。郭宝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下，有师父这尊大神在，他不必担心，</p>
“我是代表我们高雅人协会，潜伏在你们曼倩社的。”</p>
“喔，这么一会，就成了‘你们曼倩社’了啊，还，还什么‘高压人’协会”。郭兴国装作糊涂的样子。</p>
“是高雅人！你不懂，还高压，高压，就电死了。”</p>
“喔，是吗？你们也能电得死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寒碜死的呢。”</p>
“什么话啊？”</p>
“那我问一下啊。”郭兴国拉住宝的衣袖。</p>
宝却瞪着郭兴国，：“放下，放下，干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p>
“什么男女啊？我可是男的。喔……”郭兴国做出恍然大悟状看着郭宝。</p>
郭宝忙：“别，我也是男的，我的意思是，你手脏，别碰我，免得弄脏了我学生的衣裳。”着，随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手绢，做出在袖子上掸灰尘的样子。</p>
“我，我们就这么脏，让您这么讨厌吗？”郭兴国做出不服状，道：“那么敢问阁下，您，是做什么买卖的呢？”</p>
“面对读书人，怎么能出‘买卖’二字呢？俗，太俗。”郭宝做出皱眉厌恶状，道：“在下，是一名诗人。”</p>
“湿人？喔，我知道了，这两天下雨。”</p>
郭宝推了一把郭兴国道：“哪个湿啊？干湿的湿啊？不对，作诗的诗。”</p>
“喔，作诗啊？”</p>
“对，我坐哪儿，哪儿湿。”</p>
“这又改成尿炕了啊？”</p>
郭宝忙做出解释状，道：“不对，不对，是坐在哪里，都能作诗。”</p>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您就给我们大家念念您写的诗吧。咱们大家也想拜读一下啊。”</p>
郭宝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道：“怎么，你没见过我做的诗吗？”</p>
“没有。”郭兴国挠着头，困惑状。</p>
郭宝也做出困惑状，道：“我贴在电线杆子上那些，我看见他们都在那里抄呢，你没有去抄一些吗？”郭宝一边，一边拿起扇子做出写字的样子。</p>
郭兴国道：“先生，先生，首先，贴在电线杆子上那些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什么江南一针灵之类的；其次，你看到的那些人，也不是在抄写，人家是在往下撕呢，那上头，不让贴。”</p>
观众笑了起来。郭宝知道。每次观众笑，都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师父。为什么同样的句子，同样的笑料，师父的时候，就有人笑，可是我郭宝的时候，就没有人笑呢？</p>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现在还不出名，人气不够吗？我自身，又有什么不足之处呢？</p>
唉，还是先把眼前的困境对付过去吧，然后再来想如何改进的事情。</p>
郭宝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在电线杆子上贴了。”他咬着手指头，做出沉思状。</p>
“哎，这就对了。”</p>
“我改成贴在树上。”</p>
“这不一样吗？”着郭兴国就推了郭宝一把。</p>
按理，这是一个逗哏演员自己翻开的包袱，应该是有人笑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剧场里相应的人寥寥。</p>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听相声的行家了，听过的相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所以，对于相声演员在台上能出些什么来，他们都已经非常了解了，所以，除非是非常好笑的包袱，否则他们是一定不会赏脸笑了。</p>
其次，就是要看演员的人员了，如果是郭兴国来，看着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他们也会笑的，可是，现在，这些话的是宝，那就另当别论了。</p>
一时间，宝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永远都无法超越前辈们了，他连师父都超越不了，更不要这些曼倩社的先人们了。</p>
“不论章。”</p>
“论篇？”</p>
“不论篇。”</p>
“那论什么呢？”</p>
“论片儿。”</p>
“论什么？”</p>
“片儿。”</p>
“片儿？那多大的一片儿啊？”</p>
好无趣的对白啊，估计很多观众已经想到了郭宝接下来要什么了，竟然有很多人起身，开始去厕所，还有些，去大厅里抽烟了。</p>
唉，底活，做到像宝这样没有人气，那还真是绝无仅有呢。</p>
“那要是喝的水多？”</p>
“那片儿就大。”</p>
“那喝的水少呢？”</p>
“片儿就。”</p>
“尿炕啊？”</p>
“什么尿炕。人家这是正经在作诗。”</p>
观众没有什么反应，郭宝知道，这个包袱又浪费了，他知道，要是再吧努力制造笑的话，今天他的这个节目将会成为全场笑最少、观众反应最差的节目。</p>
这样的节目，还攒底？</p>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以后就别想在曼倩社继续混下去了，别是在曼倩社，就是在整个相声界，也都别想混下去了。</p>
不过，他侧脸看看郭兴国，他好像是一都不担心的样子，郭兴国按部就班地表演着：“那这样，你给我们作一个，甭写了，你朗读，出来。”</p>
师父已经递话过来了，郭宝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了，那样对于表演好节目，真的是一好处都没有，所以，他强作镇定，继续道：“作诗，好，好啊。我做一个，我看看你们有水吗？”着，他做出要去寻找水的样子。</p>
“行了，行了。”郭兴国连忙拉住他：“你还打算尿炕吗？给我们亲爱的观众朋友多考虑一下吧，他们坐得地势，可是低啊。”</p>
听到这里，观众又是一阵笑声。</p>
为什么，每次师父翻包袱，效果都很好，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不灵光呢？</p>
郭兴国继续：“这样吧，我先问问你，你这诗，是几言的？”</p>
“盐？不，不，不，不放盐，放盐就化了。”郭宝做出茫然无知的样子。</p>
“哪个盐啊？我，你的诗一行几个字？”郭兴国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p>
“喔喔喔，你别黑话啊，这我就明白了，不就是问我一首诗，一行几个字吗？”</p>
“对。”</p>
“我数数啊。”着，郭宝背过身去，做出数数字的样子。</p>
郭兴国对着观众：“就这智商，还要掰着手指头数。”观众不怀好意地笑起来。</p>
郭兴国又假装对着宝：“嘿，诗人，手指头够不够用啊，要不要把脚趾头也算上啊。”</p>
郭宝却是装作满脸欣喜的样子，回过头来，道：“不用了，不用了，够用，够用。我数过了，一共七个字。”</p>
“喔，那一共几行啊。”</p>
郭宝又背过身去假装数数。</p>
“哎呀，这也要数啊。”郭兴国做出无奈的表情。</p>
“四行。”</p>
“四行？数准了吗？”</p>
“准了，准了。”</p>
“喔，那你这可是七言绝句啊。”郭兴国做出沉思的样子。</p>
“嗯，对对对。”郭宝兴奋地：“黑话是这么的。”</p>
“什么黑话，这叫专业用语。”郭兴国道：“行了，大诗人，给我们念念吧。”</p>
“念什么？”</p>
“你做的诗啊，随便念一首。”</p>
“不行。”郭宝忙摆手。</p>
“为什么啊？”</p>
“这里是什么场所？”</p>
“这里是曼倩社啊！”</p>
“对，曼倩社。”郭宝故意拖长了音调，做出沉醉状，道：“曼倩社，读书人之多，识字人之广，学生我倘若有一字错，岂不让众人耻笑我学生，这边如何是好呢。”</p>
到这里的时候，郭宝故意用京剧唱腔中的念白来念诵台词。</p>
“哟哟哟，还上口呢。行了，行了。”郭兴国指着观众：“在座的观众朋友们都是咱的衣食父母，你念给你爹妈听，怕个什么呢？”</p>
“也对。”郭宝道：“那，我就念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