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相声也爱国
() 这不，曹万两又改换了话题了。</p>
“现在这世道，还能有好处？”郭德彰做出不信状。</p>
“物价回落了。”</p>
“你这话就不可信。”</p>
别郭德彰不信，所有的观众都不信。</p>
“比如洋面，原来五万一袋。”</p>
“那么现在呢？”</p>
“四万八啦。再过两天也许落到四万五。再过两天也许落到四万一袋。再过两天就能落到两万一袋……”</p>
“能够吗？”</p>
“绝对能够，不过袋略微了一儿，不够四十四斤了。”</p>
“哦，那也得够四十斤。”</p>
“不到。”</p>
“三十斤。”</p>
“到不了。”</p>
“那么多大袋呢？”</p>
“也就跟牙粉袋儿似的。”曹万两一边一边用手比划着。</p>
“嗐。”</p>
这段相声后来被广为流传，不过世人所熟知的，是另一位相声名家的版本，殊不知，它的来源却是来自于这位天立地的“相声第九德”郭德彰和他的弟子曹万两的作品。</p>
“现在啊这世道难过，能吃饱饭就不易了。”</p>
“可不是嘛。”</p>
“有白面吃，就谢天谢地了。”</p>
“对。”</p>
“这些什么饺子啊、元宵啊、chūn卷啊、粽子啊、月饼啊……这些时令食品，是想都别想了。”</p>
“没错。”</p>
“尤其是这月饼，我一想起来啊，就难过啊。”曹万两倚靠着郭德彰的肩头假装哭泣，在郭德彰的耳边轻声：“抽签、出蛊。”</p>
这两句话是相声界流传的chūn，也是相声艺人们在特殊环境下，不方便用一般语言进行交流的时候，使用的一些简短而又秘密的暗号。</p>
“抽签”的意思是少数观众退场。这样jīng彩的演出，居然还有人退场？不是曹万两太自信，而是，这的确有问题，退场的一定是rì本人的暗探，狗腿子，因为现场人多，不方便动手抓人，所以回去报告去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心眼。</p>
“出蛊”的意思是发生问题。曹万两预感到了不寻常，提前提醒师父，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脱身。</p>
郭德彰是多聪明的人啊，当然明白徒弟的意思，会意地微微一头，这个动作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他面sè如常地答茬道：“这月饼又怎么招惹你了啊？”</p>
“一想到月饼的那些名字，我就想起了rì本人在咱中国做的那些事情啊。”</p>
“喔，比如，五仁，你想到什么？”</p>
“rì寇侵华，惨无人道，无人，五仁。”</p>
“还真是啊。那豆沙呢？”</p>
“豆沙，rì本人看见中国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律都杀，豆沙。”</p>
“是啊！细沙？”</p>
“细沙，rì本人的老传统，到了一个地方，先洗劫一空，再来杀害，洗劫，杀害，简称洗杀，细沙。”</p>
“没错，那枣泥呢？”</p>
“把中国人民的生命财产，糟蹋地和泥土一样，枣泥。”</p>
“椰丝？”</p>
“这就不是针对我们老百姓的了。”</p>
“那针对谁？”</p>
“针对刚开始时候我的那些当官的朋友们。”</p>
“喔？”</p>
“别以为，投降rì本人，做汉jiān走狗，人家就会放你们一马，饶你们一命，你们也得死，椰丝，就是也死。”</p>
“这话没错，就算rì本人不杀你们，全国的老百姓，也不会放过卖国贼的。大家，对不对。”郭德彰恰到好处地和现场观众做了一次互动。</p>
“对！”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看客们心中的怒火，终于燃烧起来了。</p>
曹万两道：“有副对联你知道吗？”</p>
“什么啊？”</p>
“天增岁月人增寿。”</p>
“喔，知道，下联是‘chūn满乾坤福满门’。”</p>
“不对。”</p>
“不对？”</p>
“你那是以前的对法，我们现在都不这么对。”</p>
“那现在怎么对啊？”</p>
“煤掺石头米掺砂。”</p>
“啊。”</p>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啊。”</p>
“还真是。”远远的，郭德彰看见了两个狗腿子带着人马过来了，到了该闪的时候了。</p>
“还有副对联，叫‘上天言好事’。”</p>
“这是灶王对，下联是‘回宫降吉祥’。”</p>
“不对，应该是‘回头买杂粮’。”</p>
敌人近了，近了。</p>
“干吗回头买杂粮呀？”</p>
“忘了牙粉袋了啊，回头你不买，一会儿它又涨了。”</p>
“你别挨骂了。”郭德彰推了一下曹万两，两人鞠躬，华丽谢幕。终于顺利地完成了这段旷古未有的相声。</p>
可是，事情到现在，才成功了一半。要等到能顺利脱身之后，才算是功德圆满呢。</p>
周围堵得死死的，被围观的人群包裹在中间，他们显然是出不去了，不过这也有好处，人群外的刽子手们也被阻隔住了，暂时进不来。</p>
可他们迟早会进来的，狗腿子们开始推搡围观的群众，群众开始没有理会，等到发现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ìng。</p>
其中也有些胆怕事的，一看见官兵来抓人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抹头就跑，这些人也没落着什么好处，官兵们顺手就给他们的脊梁上来上一枪托，或者用钉着大钉子的皮靴子在屁股上踢上一脚。他们还顾不上感觉疼呢，撒腿就跑，兔子都是他们的孙子。</p>
可是更多的人，却没有躲开，而是故意地向官兵挤过去，他们知道，这些官兵，是来抓场子中间的两个人的，这两个人可都是好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抓走了，白白毁了xìng命。他们开始下意识地保护这两个人。</p>
很多人被官兵打倒了，他们倒在尘埃里，被官兵们踩着，有时也被自己人踩到，现场一片混乱，哭爹喊娘，叫声一片。一个官兵忍不住了，把枪杆竖起来，对准天上，一拉枪栓，“啪”的一声，开了一枪。</p>
乱世之中的人们对于枪炮的声音总是特别敏感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p>
片刻的宁静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枪了，杀人了。”</p>
人们已经被吓坏了，听见枪声就会下意识地认为是有人死了，再胆大，再正义的人，也毕竟是人。</p>
人，是会害怕的。</p>
一害怕，自然就是想四处寻找逃难的地方，作鸟兽散也罢，采取鸵鸟政策也罢，总之，现在，大家已经不再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地想着要保护两个艺人了，各自保命、明哲保身更要紧了。</p>
逃。</p>
一个字概括，就是“逃”。</p>
只有逃命的时候，中国人是最齐心协力的。可不是嘛，上至zhèng fǔ，下至平民，看见rì本人的时候，不都一样，怎一个“逃“字了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在这个时候，人类所爆发出来的已经是动物的本能了，所以，也就根本不会在乎，如果真的多生了两条腿，自己就真的变成了畜类了。</p>
“乱”，现场怎一个“乱”字了得。你咬到我的后脚跟了，我踩到你的后槽牙了，还有人脚不沾地地就被人像驴肉火烧里的驴肉一样，夹着就给带走了。</p>
时间拖得刚刚好，现场乱得刚刚好，正好够郭德彰和曹万两两人开启机关。只见郭德彰蹲在地上，一拍脚底下的机关，一块青黑sè的布就从地面升了起来，它的位置刚好就挡在两人和观众的中间，隔开了众人的视线。</p>
黑布上抖落下些细碎的黄土，很显然，这块布，之前就埋在地里，上面用些浮土盖着，所以看不见。</p>
逃吧，既然所有人都在逃，郭德彰和曹万两当然也要逃。</p>
“逃”，是中国人千古以来颠灭不破的真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至理名言。</p>
汴梁呆不了了，就逃到临安来，所以又能平白无故地多享受几百年的“太平盛世”，所以才有了南宋王朝。</p>
同理，北平躲不了了，就逃到chóng qìng去，zhèng fǔ的高官们才能夜夜笙歌，继续寻欢作乐。</p>
既然“逃”是硬道理，那么好吧，“逃”。</p>
可是，往哪里逃呢，四面八方都是人，显然是出不去了，上天吧，上天显然无路，那么入地呢，入地恐怕也无门。</p>
不，就是要入地。</p>
评书先生常什么“恨天无把儿，恨地无环儿”，这“天”的确是还来不及装修上“把儿”，可是这“地”可是有“环儿”了啊。待黑布升高到足够高度的时候，郭德彰一抓地面，地面居然被他抓起来了。</p>
原来赵新安已经安排好了一条密道，开口就在曼倩社的门口，另一个出口，在巷子头。得快些走了，不然，巷子头也很快会挤满了人，到时候，就逃不掉了。</p>
两个人迅速跳下仅可容身的地道里，把盖子盖好，然后就是一通爬。</p>
郭德彰一边爬一边心想：看我这一通爬，还是在地下，真跟耗子似的，不，耗子都是我重孙子。</p>
郭宝在梦中轻轻呸了一声，心：干曾祖，你可真没溜，耗子都是你重孙子，我是你干曾孙，你这不是变着法地在骂我吗？</p>
两人迅速地爬到地道口，从土里钻出来，这时，巷子那头的人们已经注意到了变故，几个兵士已经挤进了人群，用枪尖挑掉黑布，大声叫道：“长官，人没了。”</p>
带队的长官叫雷鸣，目前是rì本大佐青木手下的红人，他见立功的好机会毁于一旦，厉声喝道：“还不快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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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眼尖的兵士一眼便看见了巷子口的郭德彰他们，大声叫道：“在巷子口呢，追。”</p>
众兵士刚才还是极力向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了，现在又要挤出去了。这不是折腾人吗？现场更混乱了。</p>
郭德彰燃了地道口的机关暗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