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众访九觞 明兮得心
这日朝议，夏侯嘉正与各王商议精骑队重建事宜，申章锦为精骑队副将暂代总将一职，列位其中。各王言辞中，对夏侯嘉颇有不满。夏侯嘉理亏下，沉默不语，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都闭口不谈。</p>
夏侯芊看不过，挺身维护道，“以精骑队全队为饵，固然有失谨慎。然未经偷袭便四面遇伏，必是有人从中作梗。当务之急应是揪出此人，重整精骑，而不是在此声讨我王。那连晋乃西贡降将，修鱼寿让他单独带兵，委以重任，实在匪夷所思。”</p>
夏侯芊话音刚落，便闻一骑单兵举旗来报，“承王修鱼寿宫外求见！”</p>
满堂哗然，又惊又喜。</p>
“快传！”夏侯嘉颤声下令。</p>
不一会儿，就见修鱼寿有些摇晃的身影行至大殿，单膝跪地，“承王修鱼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一语惊梦，申章锦当下泣不成声，“将军！”</p>
修鱼寿点头示意下，就见夏侯嘉已临身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孤要大宴群臣，为承王接风洗尘！”</p>
夏侯芊斜眼问道，“精骑队遇伏，承王断后，不知您是如何脱身的？”</p>
夏侯晟当下不满，“芊郡主此话何意？莫不是怀疑承王与连晋将军通敌？”</p>
修鱼寿沉声道，“遇伏之事，还请圣上对曜城当日听旨官员，予以彻查！”</p>
夏侯晟心下一惊，“你意思是曜城官员中有奸细？”</p>
修鱼寿不置可否，“要说精骑队出叛徒，断无可能。连晋虽为西贡降将，但为人正直豪爽乃一代名将。当日精骑队改道北上，他曾竭力劝阻我等，说圣上要怪罪下来由他全力承担，料他不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所以，若是有人通敌，便只有这一种可能。”</p>
“想必盛王不会姑息养奸，有负所托吧？”夏侯芊顺水推舟，“承王福大命大，想必是有贵人相助？”</p>
“正如芊郡主所言，臣两次大漠遇险，均为人所救。无奈伤势过重，不能及时回朝复命，还请陛下恕罪。”</p>
“行了，都别说了。”夏侯嘉看着夏侯芊面露不悦，扶起修鱼寿道，“伤好些了么，孤这就传旨御医进殿。”</p>
修鱼寿忙欠身道，“谢陛下关心，已无大碍。”</p>
“摆宴！”夏侯嘉随转身下令，“有什么事改日再议！”</p>
群臣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宴会中途，夏侯芊来到夏侯嘉面前，几句耳语，夏侯嘉便脸色大变，匆忙离席。</p>
彻查曜城当日听旨官员一事，也就此搁置，众王大惑。夏侯嘉只说是敌国探报，北尧无人通敌，便不了了之。</p>
夏侯嘉寝宫，烛光摇曳，悠悠琴声，渲染不尽的悲伤和不甘。</p>
“如果是那位王的意思，嘉嘉你要怎么办？”夏侯芊一眼看尽夏侯嘉的心。</p>
“芊芊，你想箐箐了么？”</p>
弦走湍急，就如那夜的暴风呜咽。还记得那个早上，清冷的日头扫在那具冰冷孤寂的尸体上，璟瓯潭瞬间空洞的神情。亲如璟瓯潭都无法理解的执着，不能对任何人道出的秘密，拼命守护的孤傲，终于铸成亡魂身上冻结的泪滴。</p>
“嘉嘉！”</p>
“看到水晶棺的时候，我就觉得掉进了泥潭，动不得，挣不得。箐箐就在这个泥潭里独自过了这么多年，而我们还一起把她埋了进去。”</p>
琴声低沉，流过千山暮雪，寒了呼吸。</p>
“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尧可亡，君不可。”夏侯芊一字一顿，字字锥心。</p>
“莫言重，花无蹈，天不覆，尧王辙。承王不是我，也许......”</p>
“没有也许，除了你的夫君盛王，我谁都不会相信。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了。所以，请允许我自私一次。”</p>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恋，断君一世愚忠。</p>
修鱼寿回到骞人郡没几天便接到圣旨，令其统领北尧骑兵，一年内重振精骑队。原属盛王负责的九觞城重建事宜，开工后也划给了修鱼寿，完成时限同是一年。</p>
修鱼寿几次请旨质疑，均遭驳斥。</p>
骞人郡谦都郡王府邸，灯火通透。</p>
看着修鱼寿盯着圣旨直出神，修鱼非对申章锦和连晋使了个眼色，一脸坏笑凑到修鱼寿面前。</p>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修鱼寿见他半天不说话，没了耐心。</p>
“带哥儿几个去见见那个明兮儿呗，那可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p>
“别的不说，救了你两次，咱们怎么都该去谢谢人家。”连晋也随声附和。</p>
“是啊，将军。”申章锦一杯茶递上，“去散散心也好，你老盯着圣旨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p>
修鱼寿忽的站起来，几个人惊得一愣，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修鱼寿就蹦出俩字儿，“备马。”</p>
“现在？！”几个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了出去。</p>
四个人昼夜急行，一天两夜，第三日清晨便到了九觞城。</p>
连晋跟申章锦平日里行军打仗，过惯了马背上的生活，急行军自然不在话下。修鱼非就完全不行了，人还没到地方，就从马上滑了下来，牵着马喘着粗气，一边手脚并用，一边对前面的仨人哭嚎，“你们等等我！我不行了！”</p>
申章锦看着修鱼非的样子，直笑道，“大人，你可是轻装上阵，我们几个身上穿的可都是几十斤重的玄铁盔甲，都没像你这样。”</p>
修鱼非终于赶了上来，顺了口气，“你们，简直不是人！跑那么快，真不明白精骑队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跑也该跑出来了！”</p>
一句话说完，几个人脸上都挂了霜。修鱼非吐吐舌头，赶紧换话题，“到地方了，我们进去吧。”</p>
“下马，进去好好歇歇，我请客。”修鱼寿说着翻身下马，修鱼非刚要欢呼，就听修鱼寿一盆冷水浇下来，“修鱼非，你的那份自己解决。”</p>
“谢将军。”申章锦拍拍修鱼非肩膀，跟修鱼寿进了城。</p>
连晋看着修鱼非悔不迭的样子，不禁笑道，“走吧，真有看中的姑娘，我给你买单。”</p>
修鱼非顿时两眼冒心，“好兄弟！”</p>
入了地下城，四人不禁咂舌称奇。地上一片荒芜，地下五花八门玲琅满目，应有尽有。修鱼寿几次夜间进出，匆忙之间还未曾领略过这地下城风貌。</p>
地下城主街的尽头，便是远近闻名的兮月楼。青石搭建，上下两层，红灯笼穿梭吊饰，别有一凡风味。</p>
一大清早，几乎没什么客人。偌大的一个厅房，只有几个舞姬在练舞，见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兵进来都愣了。</p>
小夜刚好从楼上下来，远远看到门口几个人，忙小跑几步来到他们面前，噎怪道，“几位军爷也太早了，姑娘们都还没醒呢。”</p>
见着小夜这风尘女子的姿态，修鱼寿不禁皱了眉，把护颊一掀，“是我，带兄弟们来谢谢你家姑娘。”</p>
“承王殿下！”小夜惊喜下有些尴尬，“您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请我家姑娘。”</p>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着小夜搀着明兮儿从扶梯细步而下。</p>
“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日雪。”一见之下，修鱼非不禁脱口而出，“古有硕人吟庄姜，今有众君叹明兮。”</p>
“好一个明兮儿，果然名不虚传。”连晋忍不住道。</p>
明兮儿低眸含羞，“兮儿见过各位将军，军爷谬赞了。”</p>
“哪里是谬赞，今儿个要不是托修鱼寿的福，就算到了兮月楼，也未必有幸能见上姑娘一面。”修鱼非说着又往近处凑了凑，被修鱼寿一把拉回来。</p>
见修鱼寿在后面，面有愠色，明兮儿担心道，“承王殿下伤势可有痊愈？那日的事小夜都跟我说了，还请殿下别往心里去。”</p>
一提起那天的事，修鱼寿不禁一阵尴尬。</p>
“那日？出什么事儿了？”修鱼非好奇道。</p>
“没什么，就是逗了下你家将军，然后他就气跑了。”小夜吐吐舌头，偷笑着瞟了眼修鱼寿。</p>
“小夜，还说。”明兮儿瞥眉道，“玩也不看人，不分个时候。”</p>
“我哪儿知道他那么不经逗啊，”小夜说着跑到修鱼非面前，媚声含情道，“要是这位大人，肯定会意犹未尽的。”</p>
“放肆，我看你是被罚的不够重！”</p>
见明兮儿真生气了，小夜赶紧赔笑讨好的说，“姑娘，我开玩笑的，您别生气。”</p>
“明兮儿姑娘，我没往心里去，我是......”修鱼寿情急之下，忙碰了下一边儿还盯着明兮儿发愣的申章锦。</p>
申章锦稀里糊涂的回过神，瞅见修鱼寿对他使眼色，忙应道，“将军没生气，他是不好意思。”</p>
这话一说完，他脑袋就被修鱼寿狠狠敲了一下，申章锦委屈道，“怎么了？你是不好意思嘛。你每次心里有什么，舌尖就出来了，跟你这么久，弟兄们哪个不知道！”</p>
“我......”</p>
“看，又出来了！”申章锦说着，忙闪身躲到一边。</p>
连晋不禁笑道，“寿兄年纪小，应该还没碰过女人，正常的。”</p>
“晋兄！”</p>
“别逗他了，他就一木头桩子，整天就知忙军营国事。”修鱼非一把揽过小夜挑眉道，“哪像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是吧小夜姑娘？”</p>
“修鱼非，我们是来道谢的。”修鱼寿厉声道，“你这样成何体统！”</p>
“知道了，正人君子。”修鱼非无趣的放开小夜。</p>
小夜站到明兮儿身边取笑道，“大人的确风流多情，只是这身板可比不得你家将军。”</p>
一句之下，三人咂舌。</p>
申章锦愣愣的看着修鱼寿，“将军，你......”</p>
连晋则无语道，“我刚还说寿兄没碰过女人呢，这就......”</p>
修鱼非更是张大了嘴，“莫非小夜姑娘跟我家将军......真没看出来啊......”</p>
小夜看着修鱼寿脸色，噗嗤一声笑了，“说什么呢，他就是真想，也得本姑娘愿意！”</p>
“行了，别闹了。”明兮儿急声道，“几位远道而来，待兮儿备些酒菜招待各位。”</p>
“有劳姑娘。”修鱼寿终于缓了脸色。</p>
几人坐定，小夜对着立台扬声道，“姑娘们，起舞！”转而对修鱼寿道，“还是承王殿下面子大，我家姑娘可是很少亲自下厨的。”</p>
“亲自下厨？”修鱼寿一愣，“需要帮手么？”</p>
“得了，你会做饭么？”修鱼非闷道。</p>
小夜笑道，“别，您要去了，我家姑娘肯定会手忙脚乱。”</p>
申章锦仿佛置身梦境，呢喃道，“这儿可真是人间仙境，姑娘各个貌美如花，吃个饭还能欣赏舞曲。”</p>
修鱼非一听乐了，“你是跟着修鱼寿跟傻了吧？青楼里不都这样么？”</p>
“青楼？这不是兮月楼么？”</p>
连晋喝着茶，一口水喷了一桌。</p>
“哈哈！”小夜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承王殿下不知道什么叫青楼，感情北尧骑兵里还不止一个纯的！”</p>
连晋赶紧打圆场，“精骑队军纪严明，严禁涉足烟花之地，不知勿怪。我本是西贡人，这位修鱼非大人也非军中人，所以略知一二。”</p>
“西贡人？莫非你是那个西贡第一猛将？”小夜脸色突然由晴转阴。</p>
“呵呵，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我已降尧，在承王麾下任职。”</p>
“算了，过去的事儿不提也罢。”说完，小夜扭头出了大堂。</p>
不一会儿功夫，酒饭上桌。明兮儿笑意盈盈，“略备酒菜不成敬意，还请各位笑纳，不周之处还请见谅。”</p>
“姑娘客气，我们是来致谢的，给姑娘添麻烦了。”修鱼寿起身还礼。</p>
“您太见外了，”明兮儿坐下笑道，“承王殿下脸色不太好，莫不是遇到了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p>
“都是一堆破事，遵王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提也罢！”一想到圣旨的事，修鱼非顿时没了兴致。</p>
“若兮儿没猜错，怕是跟精骑队和九觞城有关？”</p>
连晋惊道，“都说明兮儿姑娘如月通透，善解人意，果不其然。”</p>
“不知姑娘可有良策，我们将军被这事儿弄的，茶不思饭不想的。”申章锦急问道，“只给一年时间，精骑队重建，九觞城重建，将军还兼管骞人郡政务，根本分身乏术。”</p>
明兮儿低头细想下道，“这倒不难，若能请盛王相助，一切便迎刃而解。”</p>
修鱼寿叹口气，“圣上下了死令，事必躬亲。不然，我也不至于左右为难。”</p>
“事必躬亲？”明兮儿沉吟半刻，“即是这样，您就搬到九觞城来住吧。”</p>
“住你这儿啊？”修鱼非翻翻眼。</p>
“对，我这儿什么都不缺。”明兮儿点头道，“既要重建精骑，又要重建九觞，那就让待选骑兵驻守九觞城。连晋将军乃西贡名将，训练骑兵自是不在话下。申章将军是您贴身副将，从旁协助万无一失。之前听您说过，骞人政务一直是修鱼非大人代劳，非大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有心之人，所以也无需担忧。这样一来，承王殿下便可专注九觞城，只需在精骑队开始选人和最后考核时兼管下即可。”</p>
“这是个好办法，多谢姑娘。”修鱼寿顿悟。</p>
“这一趟没白来，谢姑娘。”连晋举杯敬明兮儿。</p>
“等下，”修鱼非闷了，“这么说，骞人郡就我一人了？”</p>
“非大人，骞人郡就拜托大人了。”申章锦笑道，“我以茶代酒敬大人。”</p>
“承王殿下，兮儿还有个不情之请，”明兮儿低声道，“可否让驻守骑兵代替徭役，一来免去额外徭役开支，二来北尧多地受灾实在不宜劳民。”</p>
“姑娘所言极是，我正有此意，”修鱼寿说着举杯，“这下替北尧百姓谢过姑娘。”</p>
“这北尧骑兵可真遭罪，”小夜在一边嘟囔，“不染指青楼就算了，这饭桌上净喝水了。”</p>
“小夜姑娘，这只是精骑队的规矩，不是所有北尧骑兵都如此严苛。”申章锦忙解释道，“精骑队训练量比普通骑兵多出数倍，除洗浴睡觉，都是盔甲不离身。”</p>
“那要是一辈子都待在精骑队，不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p>
“非也，”申章锦笑道，“精骑队过了三十四就退了，铁骑营是二十七退役。”</p>
“不对吧，”小夜走到连晋身边，“这位军爷可是有三十了。”</p>
“领队的年纪可以延长，不过最多也不过四十。”</p>
“这么年轻就退役，那之后......”明兮儿忍不住问道。</p>
“铁骑营退了会转到精骑队，精骑队退了就转到地方服役，一切看本人意愿。”修鱼寿笑笑，“精骑队服役年限是十四岁到三十四，铁骑营是十五岁到二十七，二十年磨一剑，以铁骑营最为锋利。”</p>
“可惜了......”小夜不忍一叹。</p>
大家心照不宣，一齐沉默了。</p>
半响无言，修鱼寿率众人起身告辞，临走时拿出一个布包，说是谢礼。</p>
明兮儿没做推辞，待人走远，打开来看竟是一沓银票。</p>
小夜无语道，“这人太无趣了，谢礼居然直接送钱。”</p>
明兮儿摇头道，“怕是他全部积蓄了，这里还有个字条，说是大恩不言谢，喜欢什么自己买，当是他送的。”忽的感到身后来了人，明兮儿婉儿一笑，“大人可是看清了？”</p>
小夜惊得回头，“黄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p>
黄爷举扇慢摇，点头道，“看了半天，算是明了。人过正，性过直，不足为君。”</p>
“他还太年轻，不可强求。”明兮儿说着偎在黄爷怀里，柔声道，“再等等吧。”</p>
“那孩子等不得，”黄爷轻叹，“承王不能一直一二分明，他得知道什么是三。”</p>
“天尧城好像察觉到了，”明兮儿忧心道，“遵王有意为难他。”</p>
“要是不出意外，不出一年，承王就要奉旨出征，而且是有去无回。”</p>
“大人！”明兮儿惊得抬头，“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么？”</p>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黄爷挑起明兮儿一缕秀发，轻轻摩挲着，“兮儿，你可从不过问他人生死，莫不是对那承王动了心？”</p>
“兮儿空有一副皮囊，不懂喜忧。见到承王，才发现兮儿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只是把心忘在了其他地方。”</p>
“可那承王心思，注定不会在人身上。”</p>
“我懂，”明兮儿看向门外，一汪秋水望穿大漠，“他注定一生坎坷，心系北尧。兮儿但求一席之地，他偌大一个人，就算只是一根手指也放得下了。兮儿心不大，也被自个儿丢了，如今寻到了，兮儿便认了。他活，心就活着，他亡，兮儿便不再有心。”</p>
“收回来吧，兮儿。”</p>
“收回来放哪里？何况离了身的心还能活么？”明兮儿笑颜如殇，“兮儿一生风尘如妖，妖本无心。是上天垂怜，给了兮儿一颗人心，虽长在他人身上，兮儿此生足矣。一颦一笑皆为心，寻常女子的情感，对兮儿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p>
“你若有心，自此失君。心可归，君亦可归。”</p>
“大人，可能助承王一臂之力？”</p>
明兮儿话音未落，黄爷便拂袖离去。自此，再没现身兮月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