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你为何而来?
4你为何而来
回到家里，张兰看着那张便签，不明白张小北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张兰又想起了那个可能，难道那种技术真的成功了吗？
秦老师？张兰脑子里显现出一个人影来。初二的时候曾经短暂地带过他们班一段时间，也只有半个学期，是当时学校里的校花，名扬校内外，尤其身材确实火辣得紧，凹凸有致，小巧玲珑，再加上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其他女老师也有长得好看的，却没有一个像秦璐那样，可以自由自在的展示自己天赐的资质，丝毫不在意青春期的学生们和某些老师的别有深意的目光。
可是关她什么事呢？一定是张小北自己也暗恋秦璐。当年秦璐是连自己这个女生也迷倒了的，居然现在有一个当年的同学拿自己与当年的秦璐相比，确实也值得小小的骄傲一把了。
想到这里，张兰不禁有些得意。
那便签突然鸣叫了起来，似乎是有没看到的东西。张兰左看右看，还是那两条信息啊。她看着便签上张小北咧开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破玩意，这个张小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以鬼，连这玩意也跟别人的电子便签也不一样。”她把便签往地上一摔，便签摔成了两截，鸣叫声停止了，世界清静下来。
张兰捡起摔破的便签纸，发现竟然有一夹层，她找出刀片将夹层打开，里面有一张小小的芯片，似乎是张id芯片。张兰连忙连上这个id，发现就是秦璐的联系方式，显示在地下社区的幸福小区，她决心去找到秦璐，也只有这个线索了。
这也是张兰事隔多年后，又来到了地下社区。在她的观念里，地下社区就是下层人的聚集地。
当然张兰很有修养，她从来不表现出来，但是别人就不一样了，于佳微前几次跟她联系时，都要问张兰住在哪里，是不是地下社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住在那里，听说有许多人被植入了奴隶程序，大脑因此虫化，男人还好，表面上总之是在努力工作，如果表现好的话被上面的人赏识，就可以去医院将程序指令清除，并另植入一套成功者程序，成为社会的精英，但女人就不一样了，因为女人的子宫很是贵重，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于佳微说的是她们老家，自然也值不上什么大钱，但在大城市，一个自然健康纯洁无污染的子宫，可以卖得上天价。
“我相信你有着最干净的子宫的，一定要守护好了，不要被人利用了。”于佳微最后说道。
张兰知道于佳微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许她也是听了于佳微的话，才没有太下定决心跟李浩卿来往的，尽管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像于佳微说的那么纯洁。
周末，张兰早早地就来到地下社区公交站。当她坐在通往地下社区的电梯公交车里，窗外逐渐变暗，大概过了一阵，出现了稀稀拉拉的灯光，便回想起小时候坐的高铁来，每当入夜时分，火车穿过无边的原野时，就是这种景象。车里都是一些昨晚没赶上车在地面工作的地下社区的劳动者。她不知道是否他们像于佳微和老家的人说的那样，被私自植入了奴隶程序，但总归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们早已习惯这种漫长的旅程，有的在漫不经心地放空，有的在睡觉，有的戴着便宜的虚拟设备，张兰知道这些人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那种少儿不宜的影片。
辗转了好一会儿到了地下社区车站，本来张来想虽然自己离开地下社区很久了，应该不至于找不到路，没想到也就这几年，新上任的地下社区的区主任大力开展基础设施的建设，修了上下纵横九线，对离开这么久的张兰而言，是相当陌生了。张兰从地下社区地下站出口租的自动导航车，不久也迷失在纵横交错的缆线中，最终停在一个边缘站罢工了。张兰只好沿着峭壁边缘的小路缓缓而行，大概过了半日张兰方才根据便签的指引找到幸福小区的所在。
幸福小区本身已经比较老了，大概有三四十年的历史，是第一批定居地下的人的住所，张兰算了下，大概自己出生前，也就是上世纪末时，已经有人下来了，不过那会严格对外保密罢了，因此竟也无人知晓。不过由于之后发现了更好的入口建设地址，没过几年就几乎废弃了，再加上小区本身结构老化，不是非常适合地下环境的居住，又整体迁移到更偏僻的地方。直到张兰毕业那时，地下社区才把幸福小区重新纳入了公共管理的范围。而那时幸福小区早已成为下层人的聚集地。
张兰看到幸福小区整体坐落于一块平岩上，数十根碗口粗的钢缆将小区整体悬于峭壁边缘，有时从地底吹来岩浆沸腾时所抛来的热风，都会将钢缆吹得轻轻摇晃。除此以外，远远的在地下的岩流如同一只细长的线在蜿蜒，发光淡淡的泛黄的光，而小区的人们靠着峭壁的热量作为能量的来源。当然这是一种极为低品质的能量，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舒适要求，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也没什么更高的要求，只要能活着，每天能补充足够的能量和矿物质，喝到稍微干净一点的水，他们也不会想那么多。
终于张兰搭着地下社区的巡逻车，来到了幸福小区73层的85号房间，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看上去虎头虎脑，张兰小心地问：“小弟弟，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叫秦璐的女士吗？
“妈妈，有位姐姐找你。”小男孩稚声稚气地回头叫道。
“唉呀，你这孩子，不是不让你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吗？”一个尖细的声音先传出来，然后走出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
张兰不确定，她一见到张小北就认出来其实也是因为张小北实在没怎么变化，但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如何跟自己印象里当年那个艳绝全校的校花联系在一起。
除了张小北，任何人经过十几年生活的磨砺，容貌都会发生一些变化的吧，何况一个只在十几年前带过自己半学期课的老师。
张兰这么想当然有些绝对，因为十几年时间，即使对于生命短促的人类，也不是长的不可思议，张兰当时也没想到张小北能一眼认出自己倒是由于张兰的容颜并无发生太大变化的原因。
张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拼命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女人记忆的蛛丝马迹，但很显然徒劳无功。只见女人穿着一件蓬蓬松松的橙色棉质睡衣，头发胡乱地盘成一个冲天髻，有几根遗漏的长发似乎在不甘落寞随着脚步的节奏摆来摆去，一双小脚趿着阿迪达的棉制运动鞋，露出雪白的脚踝。
女人的脸很精致，但显然脖子没有抵挡住岁月的进攻，某些据点已然沦陷，不过至少也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那应该就是了她了，张兰想，如果张小北没有骗自己的话。
“是秦璐老师吗？”张兰微笑地问道。
“你是哪位？”秦璐没有看她，只是把小男孩拉到身后。
“哦，您肯定不认识我了。我叫张兰，以前在走马坝初中读过书，那会您带过我们语文课，我是您的学生。”
“说话这么啰嗦，我这语文老师可不怎么样。进来吧。”秦璐转身牵着小男孩的手就要进屋。
小男孩边走边回头说：“姐姐，你进来吧。别忘记把门带上。”
张兰说道：“谢谢你了，小弟弟。”
张兰进了屋，突然听到秦璐叫道：“站在那里先别动！”
秦璐拎着一双运动鞋过来，似乎跟她脚上趿的那双一样，一把掷在地上，说道：“穿上这个。”
张兰换好，走进屋里，地板有些发软。
“你见过张小北了是吗？”秦璐突然发问道。
“是啊……那个，那个”张兰被猛的一问，想不起说什么好。
“那你为何而来？”
秦璐几乎提了一个哲学问题。
“我想知道张小北去哪里了？”张兰本来想这么回答，但她突然想到她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要找到张小北，那个奇怪的小子。接着她也对自己接下来的这个回答吃了一惊。她想知道什么？她为何而来？
也许她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