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等同于奇迹的男人 5
这会儿吴城树不在，徐小青才认真的打量了吴宗玺一眼，这是个标准的高个子帅哥，标准的正太脸，头发的颜色倒是和徐小青的很像，只不过明显是漂染过的，这小子最好看的地方是两颗虎牙，笑起来真诚又温和，与周澜湘和周海平形容过的样子很不一样。
吴宗玺听见周澜湘嫌他臭，反而靠得她更近了一些，惹得周澜湘躲了又躲，最后实在是躲不开了，笑着说：“你四哥给你买了部手机，在你房间里，还不快去。”
吴宗玺一听有礼物，嘀咕着“太阳从北边儿出来了啊？”，快步朝楼上跑走了。
徐小青记得今天早上出门之前吴城树说过下午要带她出去，可是午饭之后吴城树就一个人在书房里，整个下午都没出来，吴宗玺则是泡在户外篮球场上，乐此不疲了一下午时间。
晚饭之前，吴城树站在楼梯上叫徐小青名字：“你和宗玺来我这里一下。”
徐小青丢掉手里的东西，小跑着去喊吴宗玺，两个人走进书房的时候吴城树正在沏茶，徐小青看过周澜湘泡茶，几个茶杯在她手里倒来倒去的特别有味道，吴城树泡茶也是相似手法，却在书房里形成了独特的气场，好像一个长篇说教的开场前，举行的某种仪式。
两人在他对面坐下，徐小青瞧见吴宗玺很有经验的保持着一脸警惕，并在第一时间把徐小青让到了与吴城树对视的位置。
“你们两个都认识了吧？”吴城树瞧着两个年轻人，他们局促又尴尬的点点头，是认识了，但还没有更熟悉，吴宗玺不是一个主动的性格，徐小青更加不是，这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还真让人有些担心。
吴城树脸上冰冷依旧，对吴宗玺说：“手机喜欢吗？”
吴宗玺闻言把手机拿出来晃了晃：“四叔这次眼光不错。”
吴城树没理会，“一个月前我答应帮你军训请假时，你说过要答应我随便任何一件事，还记得吗？”
少年脸色垮下来，徐小青听见他嘀咕一声“我就知道”，但是吴城树对少年的颓败并不在意，在徐小青脸上盯了几秒，说道：“我希望你们两个在同一个班。”
两个年轻人同时豁然抬头，和徐小青惊诧的表情相反的，吴宗玺倒是有一点儿不相信：“就这样？四叔你确定就这么简单？”
吴城树懒得做更多表情，微眨了下眼皮，表示自己说话算话。吴宗玺高兴老半天，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不由侧过身问徐小青：“喂，你分到哪班了？”
徐小青垂着脸，耳际一片绯红。
“3班？不会是4班吧？”
“六班”吴城树代替徐小青给出了答案，简洁又利索。
吴宗玺倒吸一口冷气，徐小青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不出来，从前曾因为成绩差而自惭形愧过，但是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痛彻心扉，徐小青咬着牙根发誓，升高二时的分班考，她一定考进1班。
吴城树对两人的反应十分满意，他听见吴宗玺的反驳：“就算我去六班，也根本没什么意义啊？”
徐小青也抬起头来：“是啊，他颜值这么高，要是同学知道我和他认识，我肯定会被孤立的。”
吴宗玺听见徐小青对他颜值的正确评价，侧过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吴城树嘴唇微抿，“所以我送了一部手机给你，收我的东西，得付出代价。”
吴宗玺脸色彻底灰下来，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吧啦”的一声，吴城树眉眼似乎顿了一下，徐小青和吴宗玺都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徐小青觉得吴城树马上要发脾气，而吴宗玺显然更能摸准堂叔的喜怒，乖乖的把手机捡了回来：“手滑……不小心……您别介意。”
徐小青：“……”
话题又回到之前，关于手机的代价。“我刚才给你爸发过邮件，告诉他，你以后的零花钱我负责了。”
“这么好？”吴宗玺警惕的瞪着他，“你肯定给我打折过了。”
“你之前每个月的零用钱是1000，如果你表现的好1000块钱有可能变成1万，如果你表现的不好，一个月100块钱的情况也可能出现。”
“你直接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认命。”
“每个月给你100块保底基数，小青每个月月考比上个月上升的名次为系数。”
徐小青在心里琢磨了一遍这个公式，吴宗玺却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其中含义，所以徐小青的反应比吴宗玺慢了半拍，吴宗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真的？”
吴城树双手抱胸，是一个肯定的表情。
徐小青这时候显然要比吴宗玺冷静：“要是我退步呢？”这句话虽然遭到了吴城树追过来的一记冷色，但皱眉的同时也对徐小青清晰的头脑表示欣赏，吴城树提醒两个人：“这种情况下，公式不变。”
公式不变，系数为负！吴宗玺会倒贴钱给吴城树。“虽然这种情况下我会看到回头钱，但作为你们二人的家长，我并不想看到此类情况的发生。”
吴宗玺明显看见徐小青的脸色变了变，少年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句：“抱歉，插句话，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吴宗玺只在午餐时听到旁人的介绍，要让他叫青姑姑，他以为这是周澜湘的远方亲戚，可是照吴城树对徐小青的特别“照拂”来看，绝对不是远方亲戚这么简单。
吴城树看着吴宗玺，坦然：“徐老师的亲女儿。”
吴宗玺慢慢的把目光推到徐小青身上，和徐小青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吴宗玺忽然伸出手在徐小青脑袋上“呼噜”了一下，与吴城树的动作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只有徐小青还搞不清状况，抬头看向一边的吴城树，吴城树表情是淡淡的，并不想解释个中原因，徐小青没有细问，如果吴宗玺以后和她成了“决定零用钱”的关系，她不怕吴宗玺不把今天的话说明白。
现在徐小青更在意的事其实是，“我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差不多，”吴城树端起茶壶，给两个孩子各倒了一杯茶。“他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掉下来一次，罚你在院子里跑10圈。”
徐小青心碎了一地，这么大个院子，10圈相当于两万米，她从小学开始长跑就没及格过。吴宗玺的反应更大：“这不公平，你还是罚我跑圈吧！”
“你当然得陪罚。”吴城树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绝对气势，堵得吴宗玺半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呐呐的只能吐出一句：“你这是变相体罚。”
吴城树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正在低头喝茶，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字眼，撩起眼皮带着些许的尖锐：“体罚？你确定？”他口吻里带着威胁，徐小青承认自己对他又一次刮目相看了，和吴宗玺二人连连摇头，果断应下了“家教建议”。
从吴城树的书房里出来，吴宗玺和徐小青的脸色都不太好，现在俩人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时候的二人对很多事情都似懂非懂，其实他们只是遇到了一个好的领导人。
第七章
晚饭时候两个小家伙仍然没从低迷的情绪里钻出来，吴宗玺几乎是刚吃完饭，便告辞回家了。他生怕吴城树再追加“以后就在宅子里住吧”这样的话。吴宗玺的父母都是外交官，他现在跟着爷爷和姑姑住，那里虽然每天吵吵闹闹的，但是比吴城树这里好几百万倍。
晚上徐小青帮刘妈刷完碗，撞见吴城树歪在小客厅里读杂志，徐小青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她以为吴城树忘了下午要带她出去的那件事。徐小青其实是很期待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的，因为吴城树身上有太多让她意外的东西，她正在被他一点点改变，或者说“影响”。
徐小青来到吴城树面前，他眼睛盯着杂志没有移开，却先一步点明了徐小青的小心思：“你在好奇我下午为什么没带你出去吧？”
徐小青暗自点头，又发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动作，半晌才补了一个“嗯”字。
吴城树叹口气，放下杂志瞧向徐小青，他坐着徐小青站着，两个人的位置让徐小青隐隐有一种被训斥的错觉。吴城树说：“我本来打算下午带你去墓地看你父亲。”
“啊？……是吗？”徐小青出于本能的回应着，吴城树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到窗外，更重的叹了口气。
吴城树心里明白徐小青对徐舟排斥心结在哪儿，现在恐怕连他都害怕，徐小青面对徐舟墓碑时带着陌生和抗拒的情愫。
他原本打算在徐小青得知通过考试的日子里带她去墓园，为此他还让母亲陪她去买了新衣服，吴城树不想让徐舟瞧见徐小青之前的落魄，他想把徐小青更好的一面呈现在亡人的墓前。
谁知道徐小青偏在这时和人起了争执，她脸上挂了伤，让吴城树立时打消了带她去墓园的念头。徐小青只知道父亲救过吴江，却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徐舟做过的最大贡献，便是和吴城树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当年吴城树回国后，最让吴江担忧的事不是公司，而是他这个近乎于自闭的儿子。他几乎回避与外人的接触，接收公司后一年内都没有开过会，公司所有的决定与指示都是通过电子邮件完成。他最常做的事情是坐在落地窗前看都市夜景，但他每一次做这个动作时，都有一种想冲破玻璃，从20几层的办公室里冲下去的冲动。
吴城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精神病，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因为他总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也没有更多的新鲜事物能够影响到他，直到徐舟来到晏州。他成了吴城树的登山老师，他会让吴城树去帮他搬家，但是家当只有十几个装满相片的纸箱，他让吴城树帮他理发，无论他最后剪出多潦草的发型。他们最常做的事是突然“人间蒸发”，所有身外之物都不带，徒步、搭车、流浪到另一个城市，有时候他们会走三天，有一次他们消失一个月。
吴城树收回目光再次落向徐小青，两个人四目交会，都无言以对。收养小青一直都是吴城树的决定，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报答良师。
和初见时相比，徐小青脸上好像胖了些，身材却还是纤弱的，但是与之前唯唯诺诺的气质比起来，已经改观了很多，至少偶尔会心的一笑，让人能瞧见少女坦然自若的神采，内里也变得硬气许多。
吴城树安慰自己，慢慢来，一切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