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笑和齐遇

  在与天安门广场直线距离不足100公里的一个农村,今日格外热闹,和黄日华、翁美玲主要的射雕英雄传首次播出时香港的万人空巷比,此时的情况恰恰相反。除了没有行动,卧床不起的老弱病残外,村民们几乎全体出动,来到通往邻村的一条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将一伙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由于路面狭窄,两边的庄稼地里也站了大群的围观群众,还好是秋收后的季节,地里还没有来得及种植任何农作物。

  被围在圈子里的人,此时正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卖力的蹦蹦跳跳,用尽浑身解数,表演着在当今的农村仍不慎常见的街舞。虽然行家一眼看出跳的不怎么样,但这些新鲜表演,得到淳朴村民的一致好评,无不起哄叫好。还有几个农村的二流子,吹着不伦不类的流氓哨。

  隔壁村的人也被这声音和气势吸引,人群越聚越多,如果在城市里,你见到这一幕,肯定还以为是某家大型超市或者商店在做活动。

  “村长,差不多了”

  一个身穿笔挺西服,带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笑脸年轻人看着表,对着身边一个精瘦黝黑的六十岁老者说道。

  “嗯”

  老者答应着,从身后取出个喇叭,与此同时,白胖年轻人也嚷嚷着挤进人群,关掉一直播放着动感dj的音箱。

  老村长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地对着众人道,“时间差不多了啊”

  话音刚落,一颗土坷垃从外围扔了进来,正中他白色衬衫的一角,他眉头一皱。

  “你姥姥的!”村长不禁脱口而出

  群众一片哄笑。

  “不能停,再来一段!”邻村的人来得晚,没有看够,起哄道。

  “再来一段?”村长哼了一声,“让他晚上单独跳给你看”。

  此话一出口,立时鸦雀无声,起哄的人也不起哄了。

  在村长的脚边,有一个长方的物件,正是一个黑色的烤漆棺材。

  “时辰到,下葬!”村长背着手,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

  村里几个健壮的庄稼汉,走到棺材旁,一边两个,扛起穿过捆绑在棺材上绳索的抬木。一、二、三抬起,缓慢平稳的慢慢落入早就打好的棺材坑。然后开始一铁锹,一铁锹的填土。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

  在这样的处境中,人类的自然属性被自然挖掘出来,这是在看着曾经和自己一样生活在这个花花世界上的人,经过一生的奔波坎坷,终于可以彻底安息后的无声感叹,是对已逝去的生命最真诚的告慰。一个人一生的功过与否,在活着的时候始终不能最终的得出,只有死后才能总结,因此说盖棺定论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死的需恰到好处才能对一个人的一生做出真实的判定,白居易《放言五首》中便有这样的描述,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这是题外话。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原本一脸沉默的西服年轻人捂住自己的衣服兜,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手机,便一脸笑意的不停向旁人道歉。赶忙转身从人群中穿出来,走到外围。

  “齐遇,你大爷的!”

  接通电话后,笑脸年轻人对着电话来了一句。

  “老笑!你爷爷的!”听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尚年轻。虽然尚不明所以,索性先不能吃亏。

  “谁让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外号‘老笑’的年轻人为刚才的尴尬寻找了一个发泄口。但总归自己的铃声设置太过于场合不符,并不关打电话的人什么事儿。而且还好打电话的是自己的朋友,如果要是亲爹,那连宣泄也不能宣泄,总不能骂自己的大爷爷。

  ‘老笑’的外号名副其实,这个表情实属天生,就像被刻在面部的,虽然喜怒哀乐还能让人识别,但当目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一直在微笑。这样的人始终能给人好感,身手不打笑脸人,因此做生意也会较一般人有优势。

  “找我什么事”老笑道。

  “你爷爷的!”对方这次的语气十分坚定,对老笑的爷爷不依不饶。“昨晚的话你忘了?”

  老笑绞尽脑汁回想昨晚的通话,忽然豁然开朗。

  “去山西出差的安排这么快?”

  “恩,早晨领导刚定下来。让我先过去蹲点测试,过些日子他们才去。”

  “我还在xx村呢”老笑道。

  “你那些招摇撞骗的事儿还没完呢?”齐遇一语讽刺。

  “你别瞎说啊,我这也是凭本事吃饭。”

  “你赶紧卷铺盖跑吧,别被明眼人实穿了,说你瞎哄弄,对死者不敬。到时候跑就来不及了”齐遇假装担心老笑。

  “不能,死的是个鳏夫,家里没别人。这次的活动都是这村村委会出的钱。”

  “同饮一江水的父老乡亲们也不能干啊!”

  “等会儿我结完账找你去”老笑挂了电话,觉得哪儿不对。想了想又重新打了回去。

  “你在哪儿呢?”

  “就在你昨天说的那个村子村口,准备好必需品我开着车就过来了,生怕你暴露的早,腿短跑的慢。我时刻做着接应你的准备。”

  “行,等着吧,一会儿我就领着大批敌人找你去了”

  老笑挂了电话,看见事情已经收尾,观望的群众都已离去,坟头边上,就还站着自己的团队和等着结账的村支书。

  老笑避开几个跳街舞的学生和支书结了账(老笑知道,村里的给的钱自己不知道具体数目,书记财务记账的时候肯定会给自己留一部分,这也正常,哪朝哪代都是有拿回扣的),然后把人员集中在自己身边,道,

  “你们看,我给你们找了个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舞台。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而且还有一个死人,这多锻炼你们的心理素质,你们现在的技术还不行,回去得好好练。”

  学生们点头称是,从老笑手中接过回去的车费和仅够一顿午饭的钱。老笑组织他们一起对坟头鞠了一躬。然后把他们送上村口一辆开往市里的公交车后,回头对着站牌旁边,斜靠在一辆棕色斯柯达面部微笑的年轻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嘿,齐遇!”

  “呦,笑爷!”

  “累死笑爷我了,快,帮我把这身皮扒了。太t难受了!”说完,裤子已然脱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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