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灼灼桃花,三千
洛染尘话音刚落，周遭就无端刮起了阵风。
大风拂过的地方，原本寸草不生的大地，骤然间开出了朵朵小花。
然而那花却并不等同于寻常的路边野花，而是整朵花周围都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像是把月光收藏了起来。
很快，铺满的鲜花开始变换起了颜色。
七彩琉璃色都试过来了一遍，就在快要把苏黎莘的狗眼给闪瞎的时候，终于变成了一种说蓝不蓝说绿不绿说粉不粉的颜色。
合着……它们刚才是在试色来着？
苏黎莘有些懵，“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嘘——”洛染尘的凤眸极轻极轻地眨了眨，他伸出食指，示意她先别说话。
就在洛染尘刚把手放下去的时候，在靠近他们俩脚边的地方的花朵像长了脚似的，骤然像两边分开，中间腾出了一条笔直的小路。同时，这条路两边的花朵——约摸左右各两米的宽度——全部变成了火红的颜色，沿着这条小路延伸到远方。
洛染尘牵着苏黎莘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一起踏上了这条看起来一眼望不到头的路。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迈着不知终点在何处的步伐。火红的嫁衣翻飞，衣摆处的暗纹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活了过来，随着风像湖水一样轻轻波动。
男子的眉眼含笑，温柔的笑意，给本就十分出色的容颜又添上了几笔斑斓色彩。而女子则像卸下了尖刺的玫瑰，更像失去了毒性的罂粟花，花瓣妖冶地迎风摇摆，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苏黎莘在踩上这条小路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洛染尘想要干什么。
她的表情忽的柔和下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悦耳的低沉男声和清脆女声奇妙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段最美妙的乐章：“一步跨桥，两步跨水。三步跨生，四步跨亡……轮回未竟，死生同命。愿得携之，珍之怜之。”
一步跨桥，两步跨水。
三步跨生，四步跨亡。
五跨皇天，六跨后土。
七跨三界，八跨大荒。
九步齐心，十步联姻。
轮回未竟，死生同命。
愿得携之，珍之怜之。
每念一句，这条小路就会随着句子的内容而改变。
先是出现了一座极拱极拱的小桥，陡峭的弯度根本就不像是让人过得——不过这确实不是人过的。
苏黎莘和洛染尘却想没感觉一样，丝毫不受影响地上桥，接着念自己的。
两人上到奈何桥中间时，惊险来袭。
拱起的桥面突然断裂，苏黎莘柔和的面容却没有一丝慌张。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洛染尘，在没入忘川水之前努力地念出下一句。
水突然消失。
两个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可他们都没说一句话，从地上站起来，一路向前走去。
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小，容貌也从少年少女变得稚嫩无棱。
然后像是老祖宗说的那样，物极必反。
他们又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飞快地长大，几乎是每隔一步，他们的年岁就增加一轮。不过须臾之间，两人就从最美好的年纪变得行将枯朽。
可他们不为所动。
两人满头银丝，紧扣的手指却依旧没有分开。
苏黎莘和洛染尘突然恢复正常。
没给两人多大的反应时间，事情再次反转！
地面突然开裂，失重感接撞袭来。
这个仪式可以让人无法运起灵力，洛染尘和苏黎莘也早就知道了。毕竟是苏族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让人通过。
洛染尘竭力护好怀中的人，不让她露出一点儿头。苏黎莘皱着眉，一脸焦急地捶他，拼命地想从他怀中出来，想要把洛染尘护在自己的身上。
身上的失重感消失，眨眼间，两人便回到了刚才的小路上。
如果忽略掉身上的灰土的话，确实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路的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盘，这圆盘有点儿像是商场里搞活动用的大转盘，只不过这个看起来高档许多。骨头般瓷白的色彩，细腻的触感。
这是轮回盘。
轮回盘转，往左为阳，往右为阴。
苏黎莘看看两人紧紧扣着的手指，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放手。
这是苏族族长一脉成亲时的礼仪。
不过这并不同于那些充满祝福意味的习俗，反而恶意十足——因为，如果失败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此刻，他们站在轮回盘前，互相大眼瞪小眼。
洛染尘把牵着苏黎莘的那只手松开，在苏黎莘疑惑的目光下，在她的手心写道：不必担心。
写完，他的手刚收回去，就被苏黎莘一把握住，苏黎莘用眼神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行！
鬼知道苏族开创这个仪式的是不是脑子有坑，就这么羡慕嫉妒恨人家新人成双成对啊！
苏黎莘沉了沉脸色，神棍凭空出现，她一把抓住棍子，在谁都没意料到的情况下劈手朝轮回盘打去。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着小路的尽头一起出现。
空气中似有灵力在波动，庄严肃穆的力量中含着让人跪拜臣服的威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清晨时分的寺庙外，听到晨钟的响起，那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敬重感一样。
在那来自古老时空的、威严到不容置疑的力量面前，两人携手拜地。
墨色的字迹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
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
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
礼成——
空气中那股力量突然消散，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
小路一消失，苏黎莘立刻激动地嚷嚷起来，“卧槽！最后的通关方式竟然被我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了！”
仪式一旦开始，除了誓词之外，不能再说别的话。
“幸好没分开。”嚷嚷完了，苏黎莘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心有余悸，“估计以前举行这个仪式的人到了这儿，要么是两个人分开，不知道又陷入什么幻境了；要么是两个人也不想分开，一同选了条路。万幸——”
苏黎莘话没说完，就被洛染尘堵住了双唇。
她先是一愣，继而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眉眼弯弯，笑容很甜，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苏黎莘的气息很好闻，洛染尘刚开始还是十分温柔，可越来越被她吸引，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
他灵巧地撬开了苏黎莘小巧的贝齿，想要索取更多。
月光下极尽缠绵的吻，在乌云刮来，遮挡住皎洁的月光时结束。
冷风吹来，苏黎莘刚才有些迷糊不清的脑子才安静了下来，恢复到了正常智商的数值。
事实证明，人一冷静，就是能发现原本发现不了的地方。
苏黎莘脑子里还在循环回放着刚才两人的经历，刚想到轮回盘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开口道：“小尘尘，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刚才度过的劫好像少了两个步骤。”
洛染尘想了想刚才的誓词，回道：“七跨三界，八跨大荒。”
苏黎莘摸了摸下巴，“这在以前的记载中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虽然我们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的，可我们的身体却是的啊……为什么这样还没这两个步骤？”
“诶不过算了管他呢！”苏黎莘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一下子扑到了洛染尘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啊拱的，眼神亮亮地看着他，“我们回家。”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洛府旁边的府邸，萧府内。
叶子绪到底还是有些醉了。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清醒到再喝个三四坛都不是问题。可是脚步就是不受自己控制，东倒西歪的。
“小筠……嘿嘿，我好喜欢你，小筠……”叶子绪拉着萧芷筠的手不松开，一个劲儿的傻笑。
萧芷筠拍拍他的手背，“松开松开，我先给你脱衣服，别等会儿吐上了。”
“我不！”叶子绪立刻嚎叫一声，“我不脱我不脱我不脱！”
“……你发的什么类型的酒疯？”
“我……我我我得……自己脱，不能累着小筠了……对！自己脱！”叶子绪话都说不利索，笨手笨脚地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解，还一边自言自语，“不能……不能什么都让小筠来，要是累着你了怎么办呀？小筠是我娶来宠着的……嘿嘿，最喜欢媳妇儿了……”
萧芷筠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天，可叶子绪就是油盐不进，非得自己来，萧芷筠当场脾气就上来了，把叶子绪推倒在了床上，一个翻身跪坐在了他身上，撸起袖子就摁住了他，“就脱个衣服，你特么还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是吧？”
说着，三两下就扯开了被他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婚服，露出了里面纯白的里衣。
三年驻守边疆的时间，足够一个少年磨练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叶子绪本来就长得十分出色，脸颊上又带上了醉酒的红晕，清秀撩人的锁骨在两人的打闹中露了出来。
这时，萧芷筠看见了那道从右边锁骨处蜿蜒到左胸下方的狰狞伤疤，一时有些沉默。
“这道疤……”萧芷筠眼眸低垂，圆润的指尖从上面轻轻划过，“是当初你救我的那次留下来的。”
不知道醉酒的人是不是都格外敏感。
叶子绪的身体在萧芷筠那轻微的触碰下颤抖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嘴唇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萧芷筠突然吻上了他的双唇，然后慢慢下移，含住了他的喉结。
叶子绪再也忍受不了，一个翻身，反客为主。他双眼迷离，嗓音嘶哑，“小筠……我……”
萧芷筠被他圈在身下，她一抬手，捧住了叶子绪的脸颊。萧芷筠认真地盯着他，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庞，终于低笑一声，“傻子……”
衣衫褪落，满室旖旎。
——隔壁府。
苏黎莘和洛染尘在床上面对面坐着，大眼儿瞪小眼儿。
她看着洛染尘对自己不明意味的笑着，心里一阵发怵。苏黎莘斟酌片刻，选了个恰当的措辞，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小尘尘，我们今晚……今晚……”呸呸呸！！
今晚什么？
总不能说我们今晚就该睡了吧？那也太不矜持了！
可是睡媳妇儿又是天经地义的啊！！
怎么样才能在既矜持又可以睡到媳妇儿的情况下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啊啊啊啊！！！
好纠结……
苏黎莘在那儿天人交战，旁边的洛染尘看着她那副纠结的小样子，偷偷地勾了勾嘴角。
他身子突然向前一倾，挑起的眼角带着的都是逗弄的笑意，让苏黎莘吓得条件反射般的后仰。
两秒的呆愣之后，苏黎莘才反应过来：不是，身为一个资深老流氓，我躲什么啊！
这个想法一来，止都止不住。苏黎莘顿时觉得有了勇气，气势汹汹地扑倒了洛染尘，表情凶狠地扯开了他的衣服，上演了一场“苏氏硬上弓”。
洛染尘十分配合。
两人折腾了半宿，临近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清晨鸟鸣，露水滴落，嫩芽吐出浊气，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