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初岗

  黄红岗因颜色而得名,黄色是指这满山的黄泥土和黄岩,红是遍山的红叶,春秋冬夏,黄红遍绕整个山岗,山岗三面环水,环水处又都是陡壁悬崖,只有南面一条进山的路,又是奇陡无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黄红岗南山大路静悄无人,连只飞鸟也看不到,从远依稀看见四个人影,越来越大,越走越近,还没有上山时,只听了一声锣响,一队人马从两旁树丛中闪出,为首的身长八尺有余,两只大眼有如鹅蛋,长发垂肩,手中一杆说枪不像枪,说刀不似刀的物件,两边是红缨,中间一个窟隆,双手平抻,兵器横在路中间,身后是100余人的小喽啰,呼呼呀呀一阵乱喊。

  华中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心想:‘不好,遇到劫路的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我们却只有四个,怎么敌的过呢,但看起来杜大哥和这两位都是不慌不忙的,难道别有对策?’,华中月初出江湖,虽然功夫已经算是上流水平,但他的见识和对整个江湖的认知还远远不够,遇到事情,容易先自乱阵脚。

  一阵呼喊过后,为首鹅蛋眼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话音刚落,杜二哈哈大笑,鹅蛋眼的人看着他,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今天要是有钱还则罢了,若是没钱?”

  杜二抢道:“要是没钱,怎么样?”

  鹅蛋眼的人吱吱呜呜了半天,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想出了主意,狠狠的道:“没钱,就剁下一根手指头。”

  杜二道:“那我们四个人,你要谁的手指头呢?”

  鹅蛋眼的人道:“哪个也跑不了,四个都要。”

  杜二道:“四个都要,那不是四根了吗?”

  鹅蛋眼的人道:“四根怎么样?”

  杜二道:“可你刚刚说是一根啊。”

  鹅蛋眼的人哼了半天,憋了半天,旁边的人小声对他说了一句,他笑着道:“对对,我说的是一人一根。”

  杜二道:“手指我们是有的,钱我们也是有的,你要哪一个呢?”

  鹅蛋眼的人道:“当然是要钱了,少啰嗦,快拿出钱来。”

  杜二道:“这钱来之不易,怎能轻易给与你,我们不走了,我们绕路行吧。”

  鹅蛋眼的人道:“这里是上山必经之路,你只要想上山,必然从此经过,若想从此过,必须留下买路钱财。”

  杜二道:“那我们不上山了。”说完对着华中月道:“走,华兄弟,我们再喝一杯去。”

  杨岩一旁早已按奈不住了,心想上山来,本是为了寻找木不义,此时不益多生事端,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元宝,这可是够多了,本想一次给够,他们快快离去,不耽误上山为好。

  鹅蛋眼的人一看到金元宝,两眼登时睁的更大,眼珠子险些掉下来,情不息禁道:“这许多,哈哈,哈哈哈”

  他正在笑,旁边的人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鹅蛋眼的笑容立即消失,道:“这点小小银两就想过山?打发要饭的都不够,快快把所有的都拿出来。”

  杨岩本想着省事,所以直接拿出了一个金元宝,心想这强盗再不会为难他们了,直接放他们过去了,何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哪能有喂饱的狼,鹅蛋眼的话刚一出口,杨岩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道:“我向来只给人一次机会,你们自己不要,可不要怪我。”

  话音未落,杨岩的那柄剑早已出削,剑锋所指咽喉要害,速度快似一道光,一闪而过,那鹅蛋眼的人身材高大,腰粗个大,哪有那这般灵活,还没有反应过来,剑已到,直至这时,鹅蛋眼的人才知道,哦,对方已经动上手了。

  鹅蛋眼的人见躲不开,挡也来不及了,索性等死吧,双目一闭,只待受死了。

  杨岩怒气哪消得半点,定要取他性名,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清脆声响,居然剑被隔了开去,杨岩的剑被人格开了。

  杨岩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剑格开,只觉手臂一麻,剑锋斜指,一剑走空,惊魂未定,杨岩不在出手,站在原地,静看鹅蛋眼后边的人丛,发现并没有人剑已出削。

  鹅蛋眼又一次睁开了,发现没有自己完好无损,一根头发也没有少,只是刚刚一场虚惊稍稍缓缓神,只见他额头也见汗。杨岩定了定神,又想再次出剑,后边的柳素梅道:“师哥小心。”

  杨岩点了点头,剑锋收势,立良久,脚尖一点地,纵身跃起,剑横扫过去,鹅蛋眼的人看剑自左至右横扫而来,兵器往中间一横,当的一声,两兵器相交,发出一声闷响,这是江湖中人最忌讳的打法,对方剑势为攻势,势必不能硬接,如果内力相差不大,双方都会受到内伤,接剑者更是被动,极易受伤。

  杨岩内力深厚,但这鹅蛋眼人的打法,显然是只拼蛮力,这一接倒退了五六步方站住。这一个江湖中人,碰到了个外家功夫,只硬拼,不讲任何套路,倒让杨岩一时也没有法,三四个回合之后,杨岩虚晃一剑,随即剑锋回转,直向对方小腹刺去。这一剑鹅蛋眼的人是无论如何都闪避不及,就在这性合悠关之时,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剑又一次被弹走了锋。

  杨岩再次立住,定睛细看,人群中没有人动过一下,到底是谁,怒道:“是谁?有本事出来明里斗上一番,暗里使手段算得什么?”

  话音一落,随即又是悄然无音,所有人都不出声响,都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鹅蛋眼的人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帮着自己。可以久久没有回音,一直没有人说话。杨岩道:“好啊,你不出来,那就看我能不能杀了他。”

  杨岩的剑寒光闪过,刷刷刷连刺三剑,分别在胳膊、大腿和小腿处,三处处处中剑,但都不是要害,衣服渗出血渍,杨岩丝毫不减攻势,持剑连攻,鹅蛋眼的人也不躲闪,举起他那笨重的兵就砸,杨岩闪身躲避,这躲开他的一攻必然自己的攻势收回,这属于以攻为守之势,杨岩刚闪避之后,这鹅蛋眼立即向后方急撤,后面一百多人的队伍替上,队形完整,战略有序,迅速将杨岩围在中间。

  杨岩和鹅蛋眼的人打了几个回合,知道他是狗屁都不会,只有一些蛮力气,这些小喽啰他更加的不放在眼里,嘿嘿冷笑一声,举剑奔一方刺去,哪知道身后的一方随即跟上,杨岩不得不回身防身后,回剑向身后刺去,剑未到处,身后的人向后撤退,现在身后的人又向他攻来,总之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两难之间前后左右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招之能。

  鹅蛋眼的人在外边大声的叫喊:“给我抓住他,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竟然敢伤我。”

  本来眼睛就大,这一骂起来,眼睛更是睁的圆圆的,边骂边指,在空中乱比划。

  华中月道:“杜大哥,杨大侠恐怕难以取胜了。”

  杜二道:“嗯,不是难以取胜了,是难以脱身了。”

  华中月道:“那怎么办,有办法解救吗?”

  杜二道:“办法倒是有,但是谁去救他呢?”

  话音刚落,站在另一边的柳素梅早已经按奈不住,纵身跳进阵中,两人背背相靠,两人两把剑和一个人的效果竟然一样,只能守不能攻。

  杜二冷笑一声道:“还真有,不过像她这么个救法,也只是进去了一个,搭一个。”说着叹一声气。

  华中月在一旁有些着急,道:“杜大哥,还是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杜二一脸不耐烦,双手一摆,耸了耸肩,道:“办法倒是有,可以没有人去了。”说着眼睛看着华中月。

  华中月道:“我,我去行吗?”

  杜二道:“当时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们走,不去了,也不给钱了,什么都好,万事大吉,可是他偏偏不听。”

  华中月道:“杜大哥,虽说如此,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杜二道:“好好好,你说救你去救,反正我是不去。”

  华中月为难的说道:“可是,可是我进去也是白搭,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救。”

  杜二道:“别担心,华兄弟,他们俩个死不了。”

  华中月道:“可是他们存不了阵啊,破不了阵,怎么出来啊。”

  杜二道:“这是黄红岗的第一道防线,这是黄红三阵,此阵只守不攻,将人死死的困在中间,攻前则前退后上,攻后则后退前上,左右亦然,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这门阵法的要领旨就是要消耗敌人的体力,和毅力,当敌人精神紧张觉得没有希望时,自然主动放弃。”

  华中月听的半懂半不懂,只是不住的点头,不时又看看杨岩和柳素梅两个的情形。

  华中月最后道:“杜大哥你就说我怎么才能救这两个人吧。”

  杜二道:“你从外边,东南角处向里攻,攻的时候不需要将人打倒,将人向前推倒,后面的人定会撞向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又会撞向前面的人,就算不倒的,也是前后左右没有几个站着的,阵法一乱,单个人自然不足为惧。”

  华中月一想觉得有道理,不及再细想,飞身向前,飞檐走壁,在高山屋顶都是如屡平地,更别说这平平大路,一闪即到,他抓住两人的后背用力一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或者说自己的力气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一用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后面的一两个人直接将前面的人都撞倒后又都滑出五六丈远,这一下非同小可。

  华中月对自己功力产生的效果还没回过来神,杜二在一旁拍手叫好,杨岩和柳素一看东南角出现一个大空缺,两人一前一后,踏住倒下的人,点了两点跳出圈外。

  杨岩柳素梅二人不敢相信这个不到一个月之前的白面书生,如此文弱,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两人施礼道谢,华中月道:“二位不必谢我,是杜大哥教我如何解救你们的。”二人听他如此说,转向杜二称谢,杜二道:“不必谢我,又不是我救了你们。”

  华中月调转话题道:“那这些人。。。”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在,早已不见了踪影。

  杜二道:“哪里还有人了,我们继续上岗吧。”

  杨岩道:“前辈可否告知刚刚是什么阵法,为何如此厉害,如何破法。”

  杜二道:“此阵不难,要想破阵,首先要知道这是什么阵,再说简单点,就是这个阵的变化规则,然后再从变化规律中找出破绽。这阵法是黄红三阵,此阵从外面轻而易举便可以破,但在里面要想破阵,就需要一些技巧,里面的人只守不攻,你可以先行静止,或者从速度上取胜,此阵人多,动起来势必缓慢,而且人与人之间相靠紧密,阵法旨在消耗人的体力,破阵之人也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与后方保持距离,不加快,一直向前移动,前方之人必向后退,只要不改变方向,来回冲杀,此阵不攻自破。”

  杨岩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刚刚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杨岩续问道:“刚刚将我刺出的两剑都格开的是谁?前辈可否赐教?”

  杜二看看柳素梅,又看看华中月,两人均摇头。

  华中月道:“我一直盯在人群中,并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拔剑相助。”

  柳素梅点点头,杜二道:“因为格开你那两剑的人根本用的就不是剑。”

  杨岩惊讶道:“什么?不是剑?那是什么?”

  杜二指着地上的石子道:“就是它。”

  三个人更加的震惊,不可思议,道:“是石子?”

  杜二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当然,当然是石子。”

  杨岩道:“那这打出石子的人在哪里?怎么不现身,以他这样的功夫,我如何是他的对手。”

  杜二并不回答,道:“我们继续走吧,到了岗上我们自然可以看到他。”

  杨岩虽有诸多疑问,但既然杜二不说,也不方便继续追问,只能等真正看到了,可能就真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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