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河神的护符

  “呃,您的老骑士科尔阁下在月亮快要落山时被黑巫师当成祭品杀死了,时间是我根据血渗进土里的深度判断出来的。我发现时,他只剩下一个脑袋和几块难啃的硬骨头,其它的都被野狗吃了个干净。野狗把痕迹破坏的非常严重,但还是遗留下了一个法术符文,画这个符文所使用的材料是一种由苦树汁和某种野兽血混合成的液体,苦树代表受难的灵魂,而野兽血可以克制枉死者的灵魂,不让其变成恶灵报复杀人者,古代信奉魔鬼的安度因教派在献祭活人的仪式中就是使用这种混合液绘画符文……”荆棘把发生在卢索斯河岸边儿的悲剧和自己的发现都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男爵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痛苦的说:“可怜的老科尔,为哈克镇效命了四十九年零七个月,本来我打算过了今年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回家安度晚年,唉。安德鲁,你在多图梅滋学院学习过怎么追踪巫师吗?从凯里城请一位巫师猎人至少得花费八十个金币,都快顶得上我们镇一年的税收了,这年头,没几个人情愿缴税。我想省下请巫师猎人的钱,多给老科尔的家人一些,还有他的葬礼也得像样、体面点。”

  “抱歉,我没有学习过相关的知识,那得是向教皇宣誓的圣殿骑士团成员或者加入国王的禁卫军才有资格。我只学习过简单的辨识巫术。”荆棘也想多出一份力,但他清楚自己所学最多的还是剑术、马术、格斗技巧和弓箭技艺。

  男爵再次陷入了沉默,半响过后才发出一声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他从胸前的衣服里,把戴在脖颈儿上的一条项链摘了下来:“唉,只能这样了。你去河神奥瑞亚那里问问看,他对巫术非常敏感,而且老科尔还死在河边儿,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岸边有一棵被雷劈过的大柳树,那处的河底有一块像脚的黑色大石头,把这个护符放在石头中间的一个凹槽里——如果奥瑞亚愿意告诉你杀死老科尔的那个巫师是谁,他肯定会要求得到一些祭品,记住别跟他讨价还价,不管他要什么,只管答应奥瑞亚,其它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荆棘应了一声,接过男爵手上的护符:这个护符看起来像是用毒蛇的牙齿制作的,颜色已经发灰,但长时间的佩戴使得表面微微发亮,上面还刻着繁复的、漂亮的花纹,就如同缠绕在大树上的寄生榭。

  “我刚来哈克镇时,老去的上一任男爵把它传给了我,而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把这枚河神的护符传给下一任的新男爵——你的提议不错,确实不能让平民们知道镇上有黑巫师,需要暗地里调查,快去吧,安德鲁。而我得把明面儿上的事情都安排一下:封锁镇子、排查外来的人、派殓尸官去把老科尔带回来、张贴告示。”男爵又挥了挥手的说道。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往事,显得有些伤感。

  荆棘默默的离开了男爵的书房。

  刚刚走下层梯,他就听见了安娜悄悄发出的、藏着欢喜的、飘忽的声音:“荆棘——安德鲁,过来。来我这里,快!”

  寻着她的声音看去——一张白嫩、无瑕、美丽的、充满喜悦的脸蛋从房间里探了出来。安娜正急切的招着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安娜,荆棘的心底里就有一种难言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大步快速的走了过去。在这段不长的路途中,他先是调整了一下步伐,让自己的上半身摆动的幅度轻微、自然点,又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

  荆棘还没来得及张口夸赞一句安娜的美,便被她一把给拽进了房间,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深情的热吻之后,安娜捧着荆棘的脸迫不及待的说:“安德鲁,我父亲他知道我俩恋爱的事情了,天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或者从谁那听说的。他并没有表明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只是在向我确定后,说了一句:‘我的孩子,在这方面我能帮你的不多。’,但是我了解他,他没有直接的反对,就说明他可以接受。真是太好了,安德鲁,你发誓,发誓一定会娶我。”

  荆棘一听,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安娜,我都发过好多回誓了。放心,等我实习期满了,回阿瓦隆之后,最先把这件事儿告诉我父亲,然后就会马不停蹄的来哈克镇娶你。”

  “不行,你要再发一遍誓给我听。”

  “我发誓:我安德鲁·阿斯克勒斯,向所有的神明保证,一定会娶安娜·斯特林为妻,如果违背诺言,呜……任何我移情别恋的女人都无法嫁给我,我还要受到……呜呜。”

  没等他发完誓,安娜就使劲捂住了他的嘴说:“神真的会听见的。”

  荆棘抚摸了一下安娜精心梳理过的淡金色头发。“我就是要让所有的神都听见。”

  安娜羞红着脸的又亲了他一口。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一瞬间就被忧虑所占据:“哎呀!对了,今天有皇帝的信使来过,一定是来发布征兵令的。南方的边境总是被那个叫克维森的小王国骚扰,卡迪卡七世忍了几十年,早就有传言说他打算要征召五万人的军队去狠狠的教训克维森一次,这次肯定是动真格的了,七世已经老了,他肯定会为八世解决一些他当皇帝后的麻烦,就像许许多多的老皇帝一样。我害怕你会被征去参加战争,没有你比什么都可怕。”

  “安娜,不用担心。所有多图梅滋学院的学生都有一次免征的机会。而且,像这样国与国之间的纠纷有中土的神族去处理,就算要教训一下克维森,也得是由中土出兵。大公国出兵去打小王国是违反和平协议的。也许信使是为其它事情而来的——好了,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还有一些事情去做,月亮在夜空的正中央时我来找你。”荆棘安慰的说道。

  再次来到卢索斯河岸边儿,没费什么心思就找到了那棵半死不活的大柳树。荆棘望着不平静的河面不禁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被冲到下游的朗平去?

  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便一步迈进了河水里。走到齐腰深的地方时,脚下的河底全是发黏的稀泥,一踩下去就能陷到小腿,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脚拔出来——“这回可不用担心会被冲走了。”

  河水打着漩儿,嗖嗖地没过了荆棘的脖子。他停下来深吸几口气——河底是向更深处倾斜的,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没过他的头顶。

  河底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也感觉不到有鱼。荆棘连摸带踹,可算在一口气将尽的时候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和上面的一个缺口,他摸索着孤注一掷的把护符插了进去。

  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就把荆棘带入了另外一处未知地域。荆棘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能呼吸了,但四周却是彻底黑暗的,没有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啪嗒、啪嗒、啪嗒。”

  “这里似乎是一个湿答答的洞口”,荆棘缓过气后,第一时间就听见了连绵不断的水滴声。他又小心翼翼的四处摸了摸,做出了判断。

  忽然,一阵轻微的风从洞的深处吹来。这风中夹杂着一股刺鼻、令人作呕的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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