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残留的符文

  “呃,男爵家的骑士老科尔被河神指使的怪物杀死了,也有可能是溺亡的恶灵,不管是什么,这东西把老科尔的脑袋砍下来插在了木桩上,就是分界线用的那种木桩子,天呐,血淋淋的,我一辈子也没看过那种恐怖的表情。这是一种示威或者是警告,河神要开始报复了。还把老科尔的身体切碎了,堆在了一块儿,就像那种无主的坟一样。血流的哪都是,没想到一个人会有那么多的血。天呐、天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维达脸色煞白,全身颤抖不已,语无伦次的说道,最后干脆蹲在地上紧抱着脑袋大喊大叫起来,真是被骇破了胆子。

  荆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平缓的语气说:“维达,镇定点,你的兄弟夏朗和图忒尼还好吗?怪物是不会做这些对它们而言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它们会直接把人吃掉,从来都是。这肯定是老科尔的仇人干的,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把他吊死在绞刑架上的。嘿,镇定点。”

  他试图把事情的原因附有指向性,来平复维达的恐惧。

  但维达更加确定的说:“不、不、不,荆棘,人是干不出这种事情来的,一定是受河神指使的怪物干的。我就知道河神一定会报复,就是老科尔提议把原本该给河神的祭品,三头公牛,换成了三只公羊。他竟敢糊弄河神,真该死。河神来复仇了,他会杀死所有欺骗他的人。老科尔的头被插在木桩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忽然,不远处,三兄弟家的木屋在一阵儿掠过的晨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声。

  “听我说维达,冷静点,带我去看看老科尔,我会在附近找到证据,来证明他是被仇人杀死的,而不是什么怪物。如果时间充足,我们还会在凶手没逃出哈克镇前抓住他。相信我,我可是治安官。”荆棘换了一种方式来让维达镇定。

  果然,维达暂时忘记了恐惧,他跳起来、一脸不忿的说:“你只是个代理治安官,从没经历过阿布经历的事情,怎么像他一样敢直接断定,你这个一点经验没有的雏儿。我会用最真实的答案来告诉你,你是错的,根本就有没什么莫须有的仇人,而河神才是罪魁祸首。”边说着,他边带荆棘往老科尔的尸体处走去。

  荆棘想道:阿布说的没错,哈克镇的人有北方游牧民族的血统,最怕激将。

  “夏朗和图忒尼这两个家伙,一个吓得直接晕了过去,一个正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嘴里还喊着:河神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我是最反对把公牛换成公羊的。饶了我吧——我早就说了,他们两个除了敢跳到河里游泳,其它的什么都不敢。”维达终于缓过气来,一张口就开始嘲笑起他的两个兄弟。

  荆棘说:“他们不像你这么勇敢。”

  维达得意的点了点头、又扭头望了眼木屋说:“我们三兄弟中,我是最有勇气的,这是不需要证明的,但我没有夏朗的力气大,他每次下网时,都能插的牢固,不让网被河水冲走,而收网时也全靠他。图忒尼能把每一条鱼都数出来,大的小的,半条不差,但这没什么用,我们是按重量卖鱼的,他说:鱼的重量和数目有些规律,可以以此来知道是赚钱是赔钱——我和夏朗从没揭穿过他蠢蛋的想法……”

  他说的没完没了,荆棘暂时不想再听这些与老科尔的死没关系的事情,便打断了他的话:“维达,哈克镇每年什么时候送给河神祭品?”

  维达说:“每年的十二月或一月,具体的时间得由男爵的祭司来定,他会找个吉日,和河神沟通,然后确定时间和祭品的种类、数目。那时你还没来哈克镇,献祭的几天里是哈克镇人最快乐的时间,有许多娱乐比赛和篝火晚会,你没赶上是你的遗憾,荆棘。每年的祭品都是公牛,时多时少,但今年没人愿意捐出自己家的公牛,它们还得用来耕地,直到献祭的日子也没凑出数来,骑士老科尔就提议用三只公羊代替。我们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这下终于出事了,最先死的就是老科尔。三只公牛可以让河神一年内顿顿吃饱,他一高兴就会保佑我们的麦子丰收、河里有鱼、水果长得又大又甜、女人会多生女儿少生儿子。但三只羊只够他吃五六个月的,这才饿着肚子来报复我们。河神可能不知道牛和羊在味道上有什么不同,但他分的出大小。”

  荆棘打趣的说:“你们的河神饭量真小。”

  “河神知道他的子民们是如何辛苦劳作才得到食物的,当然获求的就少。那些不断剥削人们的神都是坏种……荆棘,那根木桩子就在土坡后面,就在那儿,你自己过去看看老科尔吧,我不想再见到那恶心、血腥的场面了。”维达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脸色,不肯再往前走半步,他躲在了一棵大槐树后面指了指一座小土丘说道。

  荆棘看出他并未摆脱恐惧,便又安慰了他一番,这才向着土坡走过去。

  由于昨天下过一场大雨,此时的地面十分泥泞,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和一条条拖拉的痕迹——他的目光只是扫了一下就越过河滩的绿茵草地、宽阔的河面望向了卢索斯对岸,那里有几个渔民正在把网从河里拖出来,在发现渔网上却没有一条鱼后,几个人似乎争吵了起来。

  “难道真是河神发怒了?”荆棘感觉有些怪异,到底有没有河神、山精或者森林之子这类东西还真难说。他知道有一种生物可以从信仰中诞生,成为人们想象中的模样,名叫“比利奥尔”。比如:人们深信一棵柳树是树妖,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柳树真的有可能变成树妖,就算它本来不是,信念的作用下,它也会是。这就是可怕、强大的信仰力量。这种力量时常给人们带来可怕的灾难,幻想出一些善良的“神”倒也无所谓,一旦想象出什么邪恶的生物来可就遭了。

  刚一靠近土坡,荆棘就听到另一边儿传来阵阵的野兽争食时的哼唧声、撕咬咀嚼声。

  “不好。”

  他立刻抽出剑,翻过了土坡。

  翻过土坡后,荆棘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木桩子上的人头早已面目全非,老科尔脸部的肌肉、眼珠已经进了野狗的肚子,惨白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招来了飞来飞去的苍蝇。旁边,一大片的血迹中,除了无法被咬碎、咽下的硬骨头外,只剩下一些肉沫了。三只野狗还在不甘心的四处寻找、争夺能吃的东西。

  “滚开!”荆棘用一声大喝来驱赶野狗,但饿疯了的野狗只是对他呲了呲獠牙、从喉咙里发出一种警告的嘶吼,还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势来,仿佛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就会成为这些秃了毛的玩意儿的食物。

  空气中四处弥散着刺鼻的血腥味儿,这让荆棘的胸腔里翻腾不已,他忍着这股翻腾劲,率先冲过去对最近的一只野狗劈出一剑,这野狗蹦跳着躲了开,并一跃而起、把嘴巴张到最大的往他唯一没有护甲防护的脸部咬来,剩下的那两只野狗,一只绕向他的背后,另一只正想找准机会偷袭。

  荆棘一剑没有劈中,立刻把剑横过来瞅准时机扫了出去,剑尖一下就把那只跃起来的野狗的肚皮划开了,如果它再近一些,可能就变成两截了。野狗摔在地上,嗷呜嗷呜的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一团肠子逃开了,不过没跑多远就又倒在地上,这回可就站不起来了。剩下的两只野狗吓得缩头缩尾,后退着逃散而开。

  荆棘收起剑,开始仔细的辨认起地上的痕迹来。

  “可怜的老科尔就剩下一个脑袋和几块骨头,身体的伤口也无法查看——奇怪的是为什么没他的衣物?现场破坏的非常严重,地上到处都是野狗的脚印、拖来拖去的痕迹。混杂着雨水的血尚未干涸,已经渗进土里半指,死亡时间不长。脖骨处的伤口不平整,不是被利器切割开的。嗯……这里有一个残留的符文。看来杀死老科尔的果然是另有其人。”

  他松了口气——这事与河神没关系。

  “老科尔死于一场仪式,应该是献祭,他被当成了祭品。每个献祭仪式中,祭品、场地以及某个时间等都有固定的意义,河岸象征着什么?老科尔是一名骑士,代表荣誉吗?这个符文不像是多利派的黑巫师所造,也不像党的异端份子们常用的那些符文。似乎与古代的邪恶宗教有关,不过那已经消失了很久。也有可能是其它国家的异教。”

  “确定凶手的范围缩小了很多:练习黑巫术的人、邪恶组织成员、或者是老科尔的仇人。不管是谁,都跟黑巫术脱不了关系。要尽快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男爵,是调查外来人口还是让使者去八星凯里城请巫师猎人就由他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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