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影
“不可能！”
许汉年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否定道：“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开玩笑，这几个黑岩壁垒的人万一要是在矿井里出了点意外，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一些骡子的生命比起黑岩壁垒的怒火，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陈凯旋思索了片刻，他认为余烬说的没有错，现在是下矿井调查的最好时间，矿井里一定还残留有畸变生物活动的痕迹，而且如果真像余烬分析的那样，畸变生物的攻击性逐渐变强，在下面碰上畸变生物的可能性会是极大的。
陈凯旋随即站了起来，勾住许汉年的肩膀，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许经理，别这么大反应嘛。如果你是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全问题，那你大可以放心。”
许汉年撇过脑袋看着陈凯旋，那表情似乎在问陈凯旋拿什么保证安全。
陈凯旋摸了摸鼻子，反问一句：“听说过‘异调小组’吗？”
许汉年愣了愣，接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听过异调小组，更不知道这个小组是为何成立的。
同样的，陈凯旋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他现编的，第三研究所有严格规定，不能随意透露有关研究所的资料，包括但不仅限于研究所的名称。
所以陈凯旋只好巧妙地将第三研究所化了个名，他继续晓之以理：“‘异调小组’是我们壁垒为了调查异常现象而成立的小组，简单来说就是殁土上哪里出现超乎寻常的异事就会派‘异调小组’前往调查，由于调查事件的特殊性，‘异调小组’也就顺带带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许汉年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陈凯旋抢先说道：“我们‘异调小组’有专业的人士来处理各种离奇事件，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要是许经理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绝对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汉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和第七小组的成员签订了一份免责协议之后，许汉年就带着他们去往矿井口。
从地表向下，沿着陡峭的斜坡盘旋向下，一圈一圈的盘山路绕得余烬脑袋发晕，不知过了多久余烬他们终于驾驶着吉普车来到了矿坑底部，矿井的入口处亮着一盏明晃晃的大灯，指引着他们前往。
“我让人给你们找一辆矿车下去吧，我就不跟着下去给你们添乱了。”许汉年站在矿井入口处说到，并且吩咐手下给他们找了一辆矿车。
“谢谢。”
告别许汉年之后，第七小组的成员都爬上了一辆矿车，艾米照旧坐在前面控制矿车，余烬、赵诟和陈凯旋都坐在后面，这辆矿车不算大，显得有些拥挤。
矿车震动一下便启动了，它在艾米的控制下逐渐提速，沿着蜿蜒扭曲的轨道飞驰着。他们穿过一条条昏黄的隧道，在如迷宫般盘绕的矿道里疾行，不断向着地层深处飞奔而去。头顶岩石被飞快抛在脑后，头发也被风刮得竖立起来。
在经过一个急转弯之后，光线陡然变得幽暗了许多，前面已经没有轨道了。艾米猛地将制动的手刹拉死，矿车的钢轮与铁轨之间一时间激起四射的火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余烬的心砰砰直跳，还好这不是采煤的矿井，不然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这边。”陈凯旋借着手中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芒在前面带路。
跟着陈凯旋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洞口，借着微弱的光往四周看去，周围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洞口。走进洞内，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沟壑纵横，巷道遍布，结构复杂的程度超乎想象，像极了一处巨型蚁穴。
“丁零当啷”
不断有金属敲击岩石发出的声音从各个空口里传出。
在逼仄的矿道里，余烬还遇到了不少正在工作着的“骡子”，他们黑黢黢的脸上布满了尘土，眼神空洞，身体机械性地重复着挖矿和搬运的动作。
余烬突然靠近陈凯旋，压低声音问道：“组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他们黄石矿场背后的势力难道就没有类似于我们这样的机构存在吗？”
陈凯旋边走边答：“你是说恒星公司吗？据我所知他们是一个非念术师集团，他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累积财富，至于开启新世界这种伟大崇高的理想，俗套的资本家是不会有的。”
艾米接着陈凯旋的话说道：“恒星公司内部如果遇到了类似的超自然问题，一定会发布悬赏令，通过猎人公会召集赏金猎人解决的。简而言之，就是用钱摆平。”
陈凯旋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所以说，黄石矿场的危机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只是因为我们来的比那些赏金猎人更早而已。”
余烬倒是在壁垒里听过有关赏金猎人工会的事情，但一直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运作的，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很想具体了解一些的。
搞明白了心中的疑惑，他们继续朝矿洞的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在他们眼前一个工作的“骡子”忽然倒下，躺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一动也不动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累得已经没有力气了。
“啪”
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个“骡子”的身上，紧接着便有暴怒的声音响起：“赶紧起来干活，别他娘的装死！”
见那“骡子”还是一动不动，持着长鞭的监工又重重在他身上狠狠抽了几下。除了鞭子的抽打声，那个荒野猎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一声本该有的惨叫也没有。
“呸，又死了一头！”监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接着还是不解气，又重重在那“骡子”身上踹了一脚，“真他娘的晦气！”
余烬朝前踏了一步，一个人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赵诟用他独特的嗓音压低了声音道：“少管闲事，我们到这来是有任务的。顺便再多说一句，如果你每个人都想救，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你谁也拯救不了。”
正在此刻，陈凯旋的声音从这条巷道的深处传来：“快过来，这里有发现”
余烬握了握拳头，放弃了和赵诟争辩，朝着陈凯旋声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凯旋所蹲的地方已经被人用木栅栏里三层外三层封住了道路，看样子许汉年说的骡子遭遇畸变生物袭击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个地方。
翻越过重重障碍物，越靠近那个地点，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味就越是浓烈。
眼前的惨状让余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可以看到这片不大的区域几乎已经布满了暗红的血污，粗糙的岩壁上到处都是呈喷溅状的血液，还有一只只杂乱无序的血色手印在岩壁上留下的痕迹。
地上都是碎裂的布条以及一滩滩凝固的血液，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一处阴暗的小角落里，一只老鼠正抱着什么东西津津有味地啃食着，灯光扫过，余烬赫然发现，那是一根被咬断的手指。
那根手指除了粗糙肮脏之外，似乎与余烬在审讯室中看到的那节断指并没有什么不同。
会是某种巧合吗？
“都说一下，有什么发现？”陈凯旋问到。
艾米首先分析道：“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生物的毛发或者痕迹，如此混乱的场面，不应该什么都没留下。”
赵诟接着补充：“这个矿洞里地形十分复杂，很多地方都是相互联通的，要躲过所有人的眼睛很不容易，除非在这个地方生活过很久了。”
“说得很有道理。”陈凯旋侧了侧脸，向余烬问道，“余烬你呢？有什么看法？”
余烬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有一个猜想，这个畸变生物会不会是丧智或者是人呢？而且数量也不一定只是一个。”
“余烬的猜想也有一定的依据，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吧。”陈凯旋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说道，“希望不要再遇到念术师了。”
“啊！”
正当第七小组分析问题时，另一处矿洞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凄厉的声音在深邃狭窄的矿道里回荡得尤其清晰。
一时间，矿洞里突然躁动了起来。
“它出现了！”余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矿洞里则像是同时听到了发令枪的枪响，几百个“骡子”呼呼啦啦没命似地疯跑，乌泱泱从矿洞里齐齐向外钻，场面相当壮观。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所有人的脑中只有一个简单而纯粹的想法：活下去！他们之中没有人会蠢到转头去与畸变生物搏杀，畸变生物的危险系数，如果被缠上，能救自己的只有诸神。
面对危险，英雄永远都是活在传说中。所有人都是一个嘴脸，没有帮助，没有朋友，只有自私，更何况，这里是殁土，只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余烬端起“狂狮”，想尽快地到达畸变生物出现的地方，却被陈凯旋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道：“等一会再去，现在冲过去只会被人流卷走。”
短短几分钟，矿洞里的人几乎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余烬他们这才开始循着微弱的痛苦呻吟声找去，在另一个矿洞里，他们发现了几个倒在地上的“骡子”：
他们身体无力地蠕动着，气息微弱，瞳孔涣散，他们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透过撕裂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浑身浴着血的影子，那影子佝偻着身体，伏在一具尸体上，眯着眼睛看向手电筒的光源，露出一嘴的血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