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断指
陈凯旋笑了笑，很显然，他注意到了余烬的窘态，这是作为新手常有的反应。
他宽宥道：“别担心，那只是诡影之主灵魂带给你的影响。越是接近月圆之夜，他的灵魂就越会异常的活跃，很容易影响到别人，尤其是通灵者，会听到他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余烬轻声问到。
“只有通灵者可以与灵交流，听到它们的声音，甚至是操控它们。而通灵者即使是在念术师之中也是非常稀有的存在。”陈凯旋露出一个玩味地笑容，“我之前说过了，暗影圣器里有特殊的灵盘踞，永夜教廷的人应该是希望你能控制其中的守护灵，从而达到释放诡影之主灵魂碎片的目的。”
“等一下。”余烬忽然惊讶地问，“你是说，我是一名通灵者？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你们找上我之前我甚至还在f区的生活工厂里做事。”
“你认为普通人会被招入到这个部门？”陈凯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然后接着说，“行了，我知道你还有许多疑问，还有关于那段影像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以你现在的权限还不足以接触那个东西，剩下的事情你也需要你慢慢了解。”
他起身开门：“现在我先带你去认识认识队员们，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出外勤任务了。”
余烬也知道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必须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于是便跟在陈凯旋身后走了出去。
走出门余烬才发现原来空无一物的149层的真实面貌：眼前俨然是一层井然有序的办公大厅，两侧都是办公室，时而会有哒哒的打字声响起，办公桌后的员工看起来与工厂流水线上的员工并无太多不同，都是一样的紧张忙碌。
穿过走廊，陈凯旋带着余烬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子，他轻轻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
接着陈凯旋直接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传来各种机械的声音，齿轮和发条的转动，电机的轰鸣，金属间碰撞的清脆响声。
屋子里堆积着许多机械物品，还有各式各样的零件，木质的架子上摆满了修理工具，让这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屋子变得更加狭窄。
顶着蓬松脏乱的长发的脑袋从一堆零件中抬起，配上浓密的胡茬，不修边幅四个字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组长有什么事吗？你打扰到我的思路了，你要知道灵光一闪的含义，我的灵光就被你这么突然一下就给赶走了。”那个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还有，你应该向上级申请给我换一间办公室了，这个地方让我和我的机械伙伴们待得太憋屈了。”
陈凯旋尴尬笑了笑：“大锤，我是来给你介绍新组员的，这是余烬。”
孙大锤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好了好了，人我已经见过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赶快出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呢。”
陈凯旋无奈道：“别介意，孙大锤平时就这幅德行，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除了摆弄这些机械零件和出外勤任务，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余烬笑了笑，礼貌回答：“没关系，敬业是一种美德。”
陈凯旋介绍道：“孙大锤是我们小组的机械师，组里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他负责维护修理的，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实际上心灵手巧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看着满屋子的设备材料，余烬早就认可了这个事实，他接着问孙大锤：“大锤哥，我可以参观参观你的工作室吗？”
“可以是可以。”孙大锤不情愿地答应，“但我必须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不要乱动，如果弄坏了修理起来会很麻烦的。”
“大锤哥，你起码有准大师级的技艺了吧？”余烬指了指了摆在桌子上的一副铁甲装置，“机械外骨骼手臂，附带镭射系统，极效日光充能装置，这可是个稀罕东西。”
孙大锤愣了愣，抬头多看了一眼余烬，眼里露出一丝别样的亮光，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相见恨晚。
余烬又转头看向另一件物品，他用手轻轻擦拭，透过水晶玻璃的盖子，看到了气压表上刻度均匀的数字，黄铜材质的枪身，还有细小的管道，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蒸汽手枪？！”余烬惊讶道，“大锤哥，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么复古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余烬，你是叫余烬没错吧，你难道对这些也有研究？”孙大锤问到。
余烬笑了笑：“谈不上研究，但我很喜欢这些东西，之前在公共学校读书时，经常在图书馆内看过有关的书籍。我相信如果能从自己手上创造出一件作品，那一定相当有成就感。”
孙大锤点了点头，接着又埋头开始和他那些机械朋友亲热交流了。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看来第三研究所对你的资料也还掌握的不够全面。”陈凯旋拍了拍余烬的肩膀，“走吧，别打扰大锤工作了，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伙伴。”
“大锤哥，再见。”余烬向孙大锤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去。
“如果你对这些很感兴趣，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交流。”
余烬身后传来孙大锤的声音，虽然不算动听，但却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接下来，陈凯旋带着余烬来到了一处铁门前。余烬可以断定，就算是在神秘的第三研究所，这个地方也绝对是非同寻常的。
钥匙转动，嘎吱声响起，那扇铁门被陈凯旋缓缓拉开。
“我们要去见谁？”余烬问到。
陈凯旋答道：“跟着我，你马上就能知道了，说起来这个人你已经见过了才对。”
我见过的人？会是傅红鸾还是徐蕤呢？余烬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这两个人的身影。
他接着迈步跨入铁门，里面灯光昏暗，陈凯旋的身影似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小心脚下的台阶。”陈凯旋轻声提醒道，“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中心塔没有148层，因为整个148层都被改造成为了关押异教徒或者邪念师的密牢，所以光线比较差。”
余烬心中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壁垒最核心的中心塔，还有一处这样阴暗的地方。他轻轻嗯了一声，小心地跟在陈凯旋的身后。
“审讯室，我们到了。”陈凯旋停了下来。
审讯室在密牢深处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阴暗，压抑，到处透露着令人不安的古怪氛围。
当陈凯旋拉开密牢的大门时，一道强光从房间里涌了出来，刺目的光线让人睁不开双眼。
余烬不由紧紧将眼睛闭上。
“刚开始都这样，以后你就会习惯的。”陈凯旋轻轻拍了拍余烬的后背。
“这里的光线实在太强了。”余烬眯着眼睛回答到。
进入审讯室，里面有一张审讯桌，三个人，一个被强行固定在强光灯下的座位上，刺目的光线直直照射在他汗水淋漓的脸上，显然他已经昏了过去，但表情依旧痛苦，扭曲而又挣扎。
另一个坐在审讯桌前的人正拿着笔，想来是在记录什么东西，见到陈凯旋进来他立刻站起来打招呼：“陈组好！”
而负责审讯的那个男人，坐在审讯桌后，穿着如同巫师般的宽大黑袍。
他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部分脸，露出的肌肤，苍白，枯槁，毫无血色，那双褐色的眼睛如同旋涡，让人不敢直视。
那个男人年纪和余烬父亲相仿，他抬起了头，紧紧盯住余烬的双眼，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晦气！”
他咒骂了一句，嗓音沙哑，然后把头低下。
余烬不由吓得一颤，悄悄埋低了头。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他的眼神，还有他的表情，简直太骇人了，这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明明自己与这个人素未谋面，甚至谈不上有任何的联系，余烬却从他的言行中感到了深深的敌意，他们只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已。
更令余烬感到诧异的是，陈凯旋说自己曾经和赵诟见过面，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赵诟，没必要这幅表情吧？你就打算这样欢迎新队友？”陈凯旋出声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气氛。
余烬把头抬起，才发现赵诟已经站起，他的目光正对上那张冷冰冰的脸。
“原来我们第七小组今天来了一位新面孔呐。”赵诟缓缓开口，语气里似乎有几分戏谑的意味，“年轻人，不打算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余烬礼貌而小声地回答：“你好，我是余烬，从f区过来的，刚加入你们第七小组。”
余烬听到了赵诟在轻笑，赵诟似乎习惯了这些没有礼貌的行为，并且乐在其中。他盯住余烬的双眼，语气不善：“不谈谈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赵诟的意思应该是指异能吧。
当初傅红鸾邀请自己加入第三研究所时可没说过要求什么特长。
他只好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特长。”
“我们第七小组什么时候沦落到什么臭鱼烂虾都要收的地步了。”赵诟不仅语气冰冷，说话更是不堪入耳，“像这种货色，丢到殁土上就是送命的节奏，不如让他趁早滚蛋吧。”
余烬强忍住没有爆发，如果不是为了寻求真相，他也不会来到第三研究所这个地方。
“够了！”
一旁的陈凯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斥道，然后走到赵诟身边，压低了声音，“这是上面的意思。”
赵诟没再说话，但面对余烬仍然是面色不善的态度。
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做队友吗？
“问出什么来了吗？”陈凯旋问。
“你自己看吧，估计有你想要的线索。”
赵诟抛出一个密封的透明袋子，还有那本记录口供的记录本。
余烬看清了那个袋子里装的东西。
那是一截断指，被咬断了的手指，断口处参差不齐。
银色的戒指在一片暗红的血污中格外醒目，那会是谁的手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