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蜀仙翁

  却在此时斜刺里射来一把短剑射向叶岚清双掌,叶岚清闻声大怒,袍袖一拂荡开短剑,侧头回望,见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师妹安若晴,他翻身撤掌,怒道:“师妹你若还是执迷不悟,休怪师兄辣手无情!”

  安若晴晶莹如玉的脸上满是泪痕,凄然说道:“你杀我丈夫,我本该将你千刀万剐为我夫君报仇,可你终是我师兄,念在二十年兄妹之情,今日暂且不杀你,你若还念我们师兄妹情义,你现下快走,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他日再见我必杀你!”

  叶岚清满脸怒容,说道:“你为了这小子便要和我恩断义绝?他到底有什么好?”安若晴凄然回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对我的好!”听得此言,叶岚清气的全身发抖。他与安若晴打小便是青梅竹马,心中对这小师妹早已情根深种,无奈师妹只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以至这份深情一直埋在心底多年。三年前师傅命这小师妹南下大梁,让她将大梁各门各派的武功秘典尽数偷盗回来,以供北燕的各派武学名家参研破解,可不知为何,这小师妹从此一去不归,杳无音讯。数月前师傅命他南下探查大梁在蜀地的军队部署,途经方山偶遇了三年未见的师妹,他心中本是欢喜无限,却见师妹整日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居然是心中牵挂着别的男子,他心中的愁肠百转,撕心裂肺又有谁知?今日听到师妹竟要为了这死人与自己恩断义绝,心中更是醋意大盛,怒火中烧。当下由爱生恨,心道:“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便杀了你。”

  叶岚清狂吼一声,一掌送出,地上短剑在他掌力震荡之下疾射安若晴胸口而去。

  甘铁生见此急道:“弟妹小心!”可安若晴恍若未闻,竟是不闪不躲,双目紧闭,已是一心求死。

  在这生死一刻之际,叶岚清忽觉东面一阵劲风吹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射向安若晴的短剑竟被一粒小石子弹开,那短剑受石子反震,直插在祠堂门柱之上,短剑末端不住抖动发出嗡嗡之声。这弹射石头之人的内力着实雄厚,在场四人尽皆骇然。

  此时东首树林处有三人凌空飞来,转瞬间已稳稳落于祠堂门前。那三人刚落定,甘李二人同时朝那三人中间的白发老者下拜,说道:“徒儿拜见师傅。”那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伸出双臂各去搀扶二人,微笑着说道:“徒儿毋需多礼。”

  原来那身穿青衫的白发老者便是现今云剑宗掌教人称“西蜀仙翁”的李复言,在他左手边书生样貌的中年男子是他二徒弟“义云天”吴世仁,右手边身材高大虎头铜眼的精壮男子是他大徒弟,号称“西南第一剑”的韩继祖。

  听那李玉琼上前含泪说道:“师傅,五弟,咱们的好五弟,被这贼子给……给害死了。”

  甘铁生接口道:“此人是凌烟阁的弟子,武功着实了得,徒儿远不及他,我……我给您老人家丢脸了!”说罢长叹一声,热泪竟是从这七尺男儿的脸上涌出。

  李复言轻拍甘铁生肩膀,宽慰道:“天贵于时,人贵于阴,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武学之道亦复如是,你整日沉迷于你的围棋之道,又如何比得上别人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为师希望你以今日之败,化为明日的刻苦,你若能铭记在心,这一时的失败又有何妨?”

  甘铁生回道:“多谢师傅教诲,徒儿谨记在心!”

  李复言微笑点头:“孺子可教也!”

  韩继祖上前一步朝叶岚清说道:“你是凌烟阁的何人,为何杀我五弟。”

  叶岚清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杀便杀了,你待怎样?”韩继祖大怒,当即便要拔剑出鞘,却被身旁吴世仁按住,说道:“师哥莫急,谅这贼子也跑不了,先问明缘由再说!”说完用眼角朝着韩继祖瞟瞟了瞟安若晴,韩继祖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对安若晴问道:“弟妹,此人是你门中何人,为何杀我们五弟?”

  安若晴双手捂脸,哭道:“他是我师兄叶岚清,乃……乃是我父亲的亲传弟子,秦哥是……是……是我杀的与我师兄无关。”

  韩继祖大惊,失声道“什……什么,五弟是你杀的?”

  甘铁生急道:“不,绝不是的,师傅师兄明鉴,五弟绝不是弟妹所杀,弟妹对五弟情真意切我看的清清楚楚,绝非作伪,五弟定是这贼子所杀!”

  李玉琼冷哼一声,“甘师哥你也不能一口断定与她无关,这二人本是同门,说不定是他二人联手害了五弟!”

  甘铁生无奈地摇头道:“四师妹,刚刚你命在顷刻,若不是弟妹出手相救,你如何还能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李玉琼听了这番话,心下气恼,讥讽道:“甘师哥你莫不是见她貌美,心下起了怜惜之心!”

  李复言见他二人当着外人的面相互讥嘲,脸露不悦说道:“玉琼,不可放肆,此等玩笑如何开得。”

  李玉琼吓得低头不语,此时吴世仁站出来朝安若晴说道:“弟妹既然说五弟是你所杀,那请弟妹说说你为何要杀五弟,如何杀的五弟,在哪杀的五弟?你且一一说来。”众人听了吴世仁的话,都暗自点头,他们都知吴世仁明面上是在质问安若晴,实际上是在给她开脱的机会,因为安若晴若是撒谎,必是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众人都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漏洞。

  但见安若晴听了吴世仁的问话,始终无动于衷,还是一直捂着脸哭泣不止。

  甘铁生见此不忍说道:“弟妹定是顾念这贼子与她有同门之情,不想让他今日死在我们手上,所以才把杀五弟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李玉琼回道:“那可不一定,或许他二人行凶之事被我们发现,当下商量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来蒙骗我们。”

  “够了!”李复言走上一步盯着李玉琼,接着说道:“这世间之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未亲眼所见之事不可妄下推断,更不可恶意揣测,玉琼!你说为师说的对不对?”

  李玉琼脸乏红云低头说道:“师傅说的对,徒儿知错了。”

  “如此甚好!”李复言转身又对叶岚清朗声说道:“阁下年纪轻轻,武艺如此高明,与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儿相比,有若云泥之别,老朽甚是惭愧!”

  叶岚清冷笑一声,不做应答。

  李复言接着说道:“可阁下若是仗着武艺高强便想恣意杀我徒儿,老朽纵是无能也要向你讨个说法,否则我如何能领袖宗门。”

  韩继祖一听师傅要亲自下场,当即说道:“师傅,要杀这贼子哪需要您老动手,我去会会他便可。”说罢正要跨步走出,却被李复言抬手制止。

  李复言说道:“老朽不才,愿领教阁下高招!”

  叶岚清嗤嗤冷笑,他虽面露不屑,但暗中双腿弯屈,双拳紧握,早已蓄势待发,他全身崩紧,骨骼嘎嘎作响,已是全力运功。

  忽然间李复言身行急探一步踏至叶岚清身前,这一踏算的极是精准刚好站在对方两丈处分毫不差。叶岚清原本神色自若待见这步踏来面色攸变,身形一晃变朝右方踏去,李复言脚步更快一个纵身抢到了前头随即伸出双臂将叶岚清全身罩住。此时双方相距一丈,李复言的长臂已将叶岚清的去路尽数封死正待出招猛攻,见那叶岚清快步踏上半步,此时两人相距便短了七寸,李复言身长六尺七寸,若让叶岚清抢到三尺三寸位自己内圈当场被破从而任凭对方予取予求,因此只得撤招回身,瞬息之间这两人各自向后跃开。

  李复言赞道:“高明。”

  众弟子平素对师傅的武功敬若神明,见师傅一招竟未得手俱都一惊,

  当下众人对叶岚清的武功更加刮目相看。韩继祖心中更是震撼,想道:“我是云剑宗大弟子,武功在众位师兄弟中属最高,刚才师傅这一招精妙绝伦的“狮子搏兔”若是对我使将出来,我若赤手空拳定是无法可破!此人抬手间便逼得师傅收招后撤,好生厉害,不知这凌烟阁还有多少弟子与这人武功相若!”想到此处,手上不禁冷汗岑岑。

  李复言一招既未得手,当下并不进招出击,他腰马合一,气运丹田,左臂伸出,示意对方先出招。

  叶岚清毫不客气,清啸一声,使出凌烟阁绝技开山破云掌,此套掌法招式繁复,共有三十六招,虽无固定的出招顺序,可任意两招使将出来都衔接的天衣无缝,无论出掌之人如何随意出掌,尽皆行云流水且威力巨大。李复言虽见掌风凌厉,却也不慌不忙,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推出一掌,使的是习武之人最常用的一招起手掌法“开门见山”。叶岚清见他使出如此平庸掌法当下冷笑,心想:“这招“开门见山”,便是寻常稍微习武的山野村夫都会,你用这庸招来对我掌法,谅也小瞧我了!”

  刹那之间两人双掌相触,却见叶岚清倒飞三丈,脸色铁清,待的站稳脚跟,口中一股鲜血急喷而出,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众弟子回头一看,只见李复言依旧扎马蹲步,左拳置腰好似个江湖卖艺的老师傅,他右掌平举还是一招“开门见山”的招式。

  众人尽皆骇然,全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一招“开门见山”在李复言手中竟有如此威力。想来不管对方招式如何精妙绝伦,在巨大的内力差距上一切皆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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