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魔
极光用指头扒拉着洛影中生出的灵，叹口气：“太小了，太弱了。”
抓起洛影一跺脚就消失不见了，张亦九一阵大急，洛影与他之间的联系都没有了。
“急啥？对你和剑灵都有好处。”陆羽在旁边翻着白眼吼着就要离去的张亦九。
“那我们在这等？”
“等什么等，你先做的你正事，管那么多干什么？等你出来了还给你就行了。”
陆羽甩着胳膊，前面领着路向前走去。
两人走到一山洞前，张亦九刚站稳脚步，背后像是被人推了一下，扑进了山洞。
回身一望发现洞口出现了无形的屏障，开口大骂：“陆羽！你给老子等着，出去揍的你娘都不认识！”
“等你出来再说吧，到时候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喊我祖宗的。”
“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张亦九脸色阴沉，他怎么感觉这是个陷阱。
“少废话，你能出来再说！”
说完陆羽原地消失，来到一处小房子前，对着中间挂着的神像拜了几拜。
“万年来数不清的人要来这里拿走帝君你的遗留之物，可惜无一生还，希望这小子能够成功。”
画像上的人毫无反应，陆羽无声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着：“我们这样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那边本来的天道已经崩塌，帝君你做的这些牺牲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您已经被抹黑成恶魔，那些存留的人才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受世人万年香火敬仰。”
又往前走了几步拿起三根香，点着了插进香炉：“帝君，你总是那么善良，却又总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希望那小子不要像你一样，不然我真的会绝望的。”
“话说回来，那小子真的太弱太弱了，弱到我都不敢用真身见他，怕被威压致死，呵呵，不过那小子运气不错，有一把仙剑已经生出了灵，而且是最纯净的灵。”
陆羽眼中泛着泪花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年轻男子转身走出了小房子。
生的时候多强大，死了之后连生祠都不能立，善良不一定有好下场，又咧嘴笑着，想起帝君之前说过的话：善良不一定有好下场，但是不善良一定没有好下场！
反正因果业障很复杂，如一团麻。
陆羽走后，张亦九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他奶奶的，感觉前方有莫大的危险在等着自己，软甲没了，洛影没了，识音里的几件法宝，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连水漂都打不出来。
他刚被推进来的时候，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让他莫名的愤怒慌乱。
静下心来的张亦九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不像那么易怒之人啊，这里面肯定有影响人心智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往前走了大概三米，场景蓦然一变，自己站在漠南郡自己家里面，妹妹放着纸鸢，从自己面前跑了过去。
母亲静静地站在凉亭里看着在院子疯跑的两人，眼中全是关切，舔犊之情。
父亲从大门口进来，走到自己的身边，伸手摸着他的头，蹲下身体。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算了，你还没长大，允许你再哭一次。”
嘴里说的严厉，却帮他擦干了眼泪，只是越擦越多。
张亦九喉咙干涩，想要喊一声父亲，母亲，小妹，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沉浸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生活中不可自拔。
“哥哥，哥哥，我的纸鸢掉在树杈上了，你帮我取下来啊。”
小丫头跑过来拉着张亦九的向着院子里的树跑去，张亦九三两下就爬上了树，轻轻的将纸鸢拿了下来，抛给地上站着的妹妹，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仰着头看自己的妹妹，没有影子。
“亭亭，你怎么”
“哥哥不喜欢亭亭了吗？”
说完哇哇哭了起来，张亦九赶紧跳下树杈，慌忙替妹妹抹擦着眼泪，心一阵绞痛。
“哥哥，我在等了你好久，好久，他们说你不要亭亭了，再也不要亭亭了，亭亭很生气，亭亭等了很久很久。”
“恩，哥哥怎么会不要亭亭呢，亭亭永远是哥哥的妹妹，亭”
张亦九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歪着头看了一眼妹妹，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的妹妹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湿漉漉的。
“亭，亭，你，你”
妹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水里好冷，水里好冷，水里”
张亦九听到这句话豁然起身，对着虚空大喊：“为什么？！”
亭亭吓的后退一步，大声哭泣起来。
蓦然一变，两个黑衣人压着自己。
“张安，连外家宗师境都不到，也敢觊觎这逆天至宝？”
看着倒地不起的父亲，张亦九双眼赤红嘴里喃喃着：“我现在能保护你们了，我现在能保护你们了！”
冲天而去，对着一脚狠狠踩在父亲胸口的黑衣人，双掌齐下将那人拍飞出去，抱起父亲大声嚎哭起来：“起来啊，起来啊，爹爹，起来啊。”
状如疯狂，家人是张亦九留在自己心中最后的净土了，今天又被抛挖出来，而且如此血淋淋的摆在张亦九面前，他已经彻底的沉浸在这个世界中。
在院子里，他拉一拉父亲，抱一抱妹妹，拉一拉母亲，如此反复着。
累了他就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春去秋来，春雷轰轰冬雪皑皑，夏天花香秋天落叶，张亦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陆羽站在小房子里，看着一面镜子里张亦九的样子，哀叹一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看来这次又要失败了，这又得等多年，我还是对他期望太高了。”
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眼睛随意扫到张亦九，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点意思。
张亦九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睛还是浑浊不堪的，但是生机在慢慢恢复，虽然很慢，是个好兆头。
体内的两幅星图缓缓转动，越来越近，重叠在一起大放光芒，张亦九仰头张着嘴万道光芒从口中迸发，冲向天际。
张亦九站起身来往前踏出一步，口中低低念着：“无为无相，气结丹田，可仙可魔，可佛可道，上游宇宙万物，下窥介子空间，身藏大千世界，身外混沌如初，大真人肩挑日月，手托山河，水火不侵，万物不灭，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虚空中尖利刺耳的吼叫声，仿佛想要扰乱张亦九的心智，只见两眼浑浊不堪的张亦九伸手向着虚空扯了一把，手中抓着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就是在杀你自己！”
“不，不好的东西就是要舍弃掉，有感情是对的，但是你就是藏在我感情里的黑暗，是垃圾！”
张亦九将手中的他自己一把捏碎，消失在空中。
不论是谁都会有弱点的，都会有软肋，这就是刚才在自己内心蛊惑自己放弃生，枯坐致死的那个自己，如若不是想起母亲之前的跟自己说的话，他也不能凭借自己内心的蛛丝马迹重生。
母亲对他说：“小九啊，人生不管遇到多大的艰难险阻，都要勇敢面对的，不能以死来逃避，也不能以懦弱来找借口，要记得生才是解决所有事情的前提。”
母亲永远是没有什么人生大道理讲给自己听的，都是在用自己的行为在鼓励自己，激励自己，用身体护住自己妹妹想要挡下的那一记重击。
张亦九眼睛逐渐变的清明起来，耗费巨大元气的他，半跪在地上，张着嘴喘着粗气。
对于所有的艰难险阻来说，杀死自己才是天大的难事，不杀不能重生。
看着四周又变成山洞的张亦九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地上，调理自身的元气。
心神沉寂在星图中时，蓦然一惊，又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两幅星图合二为一，原来阴阳分离，现在阴阳合二为一，是好是坏，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气机内机流转没有间隙，丹田内悄然无息的有一小版的张亦九，手里捏着犹如小太阳的小圆球闪闪发光。
看着身前的小版张亦九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自己笑，手中的圆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顶的小圆球表面凹凸不平。
小版张亦九拍了拍手中的小圆球，开口说道：“先别急，我还是太弱小，经受不住你的能量，再等等，再等等。”
说着不停的偷瞄着张亦九，若有所指。
张亦九无奈的笑笑，今年来实在是太忙了，也的确是在修炼一事上有所懈怠，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修习。
心神微动《真武经》像是活着的大字一样在空中重新组织成一片字海。
张亦九瞬间明白了，真正的《真武经》不是武者专用的修炼功法，是气武双修的功法，只不过是要有契机的，现在自己的契机已经来了，两幅星河大图合二为一时，也就是《真武经》真正的发挥作用的时候。
“世有真仙，长居于须弥或是居于介子，可大大无边，可小小微迹”
看着出现在自己脑海的文字，张亦九轻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