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游子还家
“甚妙甚妙，哈哈！”司马衷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殿中，“这么来，那号称赵王府第一谋士的成歧也被你骗过了？”</p>
王兴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戎，发现他脸上已经黑得有吓人了，苦笑着了头。王兴刚刚回到洛阳，按例没有回家而是先进宫汇报，因为涉及到王戎，司马衷便将他也召了来。只是王兴一番叙述下来，司马衷的脸sè是越来越兴奋，而王戎的脸sè却是越来越难看。</p>
尤其是听到那封“投敌信”的内容时，王戎差没晕过去，一口气半天才顺过来，悲愤无比：一世英名啊……</p>
“好好好好！”得知赵王决定暂缓起兵，等待王戎安排江东兵马入京时，司马衷忍不住拍着龙案一连了四个好字。王兴的这一招有一举数得之妙，司马衷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好处。于是君臣三人又仔细计议了一番，眼看已到晌午，司马衷赐下御膳，王戎父子才拜别而去。</p>
“嘿嘿，父亲大人，近来可好？”王兴偷瞄着王戎的酷酷的脸，干笑两声，没话找话的道。</p>
“哼！”王戎看还在皇宫中，不便发作，加快步伐，把个后脑勺留给了身后的王兴。</p>
王兴赶紧上前两步，怀里摸出个玉如意就当众行贿起来，王戎转头看着他那副满脸媚笑的无赖模样，恨不得运起如来神掌生劈了他。大袖一挥，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p>
王兴毫不气馁，发扬屡败屡战的jīng神，又故作神秘的道：“孩儿也知道这次有些擅作主张了，不过幸而未辱使命，皇上rì后平了赵王叛乱，我们王家要居首功”，顿了一顿，发现前面的王戎虽然步子没停下来，不过耳朵却竖起来了，心里暗暗好笑，又道：“皇上还，待杨骏被诛，要升父亲大人的官呢。”</p>
王戎心里顿时大为意动，面对太傅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要不心动那是假的，倘若自己真的能够有这么一天，那……回头一看，王兴正挂着狐狸一样的笑容看着他，赶紧按捺下激动，他恼怒的是这么大的事情王兴居然都没跟他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了，实在是让他这个一家之主大感没有面子，不过观起王兴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倒也算得上是无懈可击，王兴叹了一口气，道：“赶紧回家罢，这次你一言不发就跑了，回去看你娘不好好收拾你。”</p>
王戎还有公事要回吏部，王兴便自己往府上走去。远远的看到王家的府第，王兴突然涌起了游子回家的感觉，只有在这里，他才不必勾心斗角，不必绞尽脑汁的去算计别人，王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p>
一跨进自己的房间，王兴就看到一个纤瘦的背影正托着下巴坐在那边发呆，王兴一笑，突然发觉自己心里竟有些想念这个丫头了，她的乖巧，她的善解人意，她对自己那份情意，这些rì子没有她在身边似乎都有些不习惯了，王兴轻轻唤了一声：“晴儿。”</p>
晴儿身子一呆，转过身来，还是那张娇美的脸，只是略略瘦削了些，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有些尖尖的。王兴笑着：“怎么才几rì不见，你好像瘦了许多。”</p>
晴儿眼里原本满是忧愁，看到王兴出现在面前，一丝喜气开始在脸上荡漾开来，怎么都掩饰不住，“少爷，你回来啦？！晴儿听老爷夫人隐约到少爷这次是去很危险的地方，一不心就会……就会有xìng命之忧，晴儿不知道少爷去哪里，但是看老爷夫人都那么担心，晴儿心里总是很害怕。”</p>
王兴笑道：“所以就不好好吃饭？”</p>
晴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的嗯了一声。</p>
王兴心下感动，一直为后世一夫一妻的思想所困，王兴总是刻意的压抑自己对晴儿的感情，把一缕情丝全都系在了吕笙身上，经历了吕笙的这番折难，他才明白喜欢的人在面前却不能得到回应的苦闷，王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晴儿的位置，“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自己喜欢她，明明能给她幸福，我为什么要拘泥于千年后的思想，强迫自己抗拒呢？”</p>
王兴感觉心结豁然打通，不再迟疑，走上前去，张开双臂就把晴儿拥入了怀里，“晴儿，让你担心了，少爷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你的，我一定会给你快乐。”</p>
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得有些发蒙，愣愣的不知该什么，半天才回过神来，多年来的情思终于得到了回应，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p>
“傻丫头，哭什么呢，我是要让你过得快乐的，既然你这么伤心，那我就收回那句话了哦。”</p>
“别！”晴儿不理会他话里的调笑，紧紧抱住了他，那模样就好像生怕刚刚得来的巨大幸福又飞走。</p>
王兴又施展甜言蜜语，将晴儿逗得破涕而笑，这才将关中之行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晴儿听他讲得轻松有趣，这才将心里的担心渐渐放下。当王兴讲到吕笙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晴儿，发现她正眼睛的含着笑意，似乎没有吃醋的迹象，这才继续将他如何安排吕笙的事讲了下去。</p>
晴儿知道王兴最喜欢的人是吕笙，不过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吕笙难以相比，如今王兴肯接纳她，她早已喜出望外，又怎会去吃未来王家主妇的醋呢。不过她显然更为关心吕笙的处境，听了吕笙在赵王府里的种种委屈，也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p>
二人正讲得入神，冷不防一个高亢的声音在门口炸起：“王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么？！”</p>
王兴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萧氏正凤目含煞的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哪还有半分往rì的雍容气度？</p>
晴儿赶紧离开了王兴的怀里，乖乖的低头站立在一边，萧氏迈着杀气十足的步子走了进来，冷冷的瞄了一眼晴儿，道：“好啊，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回了家也不知道给娘报个平安，就先来寻你的丫鬟亲热啊，王二，娘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p>
王兴一看萧氏要暴走的样子，心里涌起了极度危险的信号，不敢怠慢，迅速酝酿了一下感情，扑上去就喊道：“娘，孩儿可想死你了。”</p>
不料还没近身，就感到耳朵一痛，萧氏准确的抓到了王兴的耳根，运起九九回旋拧神功，饶是王兴一身武艺，面对这有如天外飞仙无迹可寻的一招，也只有束手就擒，还得大声呼痛表示配合。</p>
晴儿在一旁看得心痛无比，又不敢跟萧氏求情，萧氏扫了一眼一脸焦急的她，淡淡的道：“你心疼啦？”晴儿不敢应是也不敢应不是，可怜兮兮的低下了头。</p>
王兴看萧氏怒气稍降，这才心翼翼的道：“娘，孩儿知错了，孩儿都这么大的人了，娘你在丫鬟面前还是给孩子留面子啊。”</p>
萧氏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加力拧了一下，才松开了手，王兴赶紧恭恭敬敬的把萧氏扶到椅子上做好，在她肩膀上按摩起来，打了个眼神，晴儿示意，转身就去泡茶。萧氏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了一阵王兴的推拿，这才慢悠悠的道：“吧，这些rì子都干嘛去了。”</p>
王兴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吕笙的那一段当然是隐去不提，萧氏静静的听完，将王兴拉到面前，一脸担心的道：“兴儿，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做之前也不跟娘一声，知道娘有多担心吗？赵王那边是造反的大事，你陷在里面有多危险，要是你在关中出了什么事，你叫……你叫娘怎么办？”想起这些rì子的担惊受怕，萧氏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起来。</p>
王兴感受着萧氏的那份关心，心里觉得无比的温暖。司马衷，王戎，晴儿，萧氏，他们都关心王兴的安危，只是，司马衷更关心关中之行的结果，王戎同样担心家族的命运，晴儿在关心之余还会考虑吕笙的问题，只有萧氏，母亲的心里关心的永远都只有儿子的安危健康。王兴眼睛不禁有些发红，他跪在萧氏面前，拿出手帕去擦萧氏眼角渗出的泪水，发自内心的道：“娘，对不起。”</p>
“去你的，”萧氏一把夺过手帕，自己抹了抹眼睛，又拿出凶狠的表情，威胁道：“下次不管做什么，都要先给娘知道，你要再象这般让娘遭受折腾，心娘打断你的腿。”</p>
王兴笑了起来，突然惊呼起来，“哎呀，娘，孩儿今天发现，娘你好像脸上一皱纹都没有呢！”</p>
萧氏看他正经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又开始调皮，不禁笑骂道：“别以为拍两句马屁娘就会放过你，告诉你，为娘现在还生气着呢。”可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气恼的痕迹，看到王兴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早就只剩下开心喜悦。</p>
王兴一看危险信号解除，赶紧将司马衷赏给他的东西流水价的拿出来献宝，萧氏虽不爱打扮，不过看到一副副皇家用的金银首饰模样jīng致细巧，女人哪还有不喜欢的，便兴趣盎然的挑选了起来，突然看到晴儿在旁边，心念一动，招手道：“晴儿，你过来。”</p>
待到晴儿走到近前，萧氏比划了一下，将一副金手镯戴到了晴儿欺雪的皓腕上，满意的了头，捏了一把晴儿粉嫩的脸，道：“你这丫头，难得你这些rì子也为你家少爷挂怀，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下他回来了，开心了吧？”</p>
晴儿脸红红的不回答。萧氏又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正搂搂抱抱的亲热吗，是不是还是嫌我这老婆子有些碍眼啊？”</p>
晴儿赶紧摇头道：“晴儿不敢。”</p>
萧氏也甚是喜欢晴儿的乖巧，早就寻思着把她收到王兴房中，照顾王兴的起居。看她一脸焦急的俊俏模样，忍不住逗她道：“原来只是不敢啊，这么，心里还是偷偷的这么想过了罗？”</p>
晴儿更加不敢答话了，拿眼睛找王兴求救。王兴正嘿嘿笑着看萧氏逗晴儿，一看美人求救，立刻大起怜意，气血上涌之下就要上前英雄救美了，他咳了一声，壮着胆子道：“娘亲，晴儿脸薄，您就别逗她了，孩儿送娘回房吧？”</p>
“这么快就想赶娘走啊，哼，反了你啊，给我出去！”萧氏眼睛一瞪，浑身散发出王者之气。</p>
“哦～”，眼看救美不成，王兴十分没面子，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了。</p>
等了不知多久，王兴在门外转来转去的正感无聊，听到咿呀一声，门终于开了，萧氏走了出来，道：“好了，娘走了。”</p>
王兴高声宣道：“躬送母亲大人回宫！”</p>
萧氏扑哧一笑，又想来抓王兴的耳朵表达浓浓亲情，王兴赶紧躲开。</p>
等到萧氏离去，王兴才走进房间，一眼看到晴儿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眼睛里满是激动的光芒，王兴奇怪的问道：“娘跟你什么了，开心成这样？”</p>
晴儿用力的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怎么都掩盖不住笑意。王兴天生是属狐狸的，见状也猜到了几分，笑道：“你不本少爷也知道。”</p>
晴儿笑着看着他不话。王兴装出一副半仙的模样，摇头晃耳的：“娘肯定是对你，让你好好伺候本少爷，以后要让你进王家的门，对不对？”</p>
晴儿睁着大眼睛，讶然道：“少爷你在外面偷听吗？”</p>
“有必要吗？”王兴一脸不屑，“本少爷乃千年后的妖怪转世，这事掐指一算便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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