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宵偶遇
“什么？！”</p>
王兴呆若木鸡，耳中又听到吕燕道：“姐姐可是要嫁给贵人哦。”</p>
王兴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不想表现得太过失态，强制收敛下心神，故意平平淡淡的应道：“是吗？”</p>
吕笙将王兴平静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失落。</p>
吕燕很不满意王兴对自己的“大新闻”的反应，见他也不追问，忍不住又道：“兴哥哥你肯定想不到，是赵王殿下年后就要迎娶姐姐了呢，姐姐以后就是王妃了哦。”</p>
“赵王？司马伦？”王兴终于按捺不住了，心神大失之下居然将赵王的名讳都叫了出来，脸sè显得有些苍白。</p>
吕承见他反常的样子，不觉有些奇怪道：“难道你认识赵王殿下？”</p>
“我不认识。”摇了摇头，王兴心里泛出了无比的苦涩，赵王司马伦，武帝司马炎的弟弟，当今皇帝的叔叔，他也正是历史中作乱的八王中的一个，而且是最为胆大妄为的一个，手握大权后居然不甘心只作摄政王，干脆驱赶了惠帝，自己当起了皇帝，还尊自己的侄子惠帝为太上皇，最终又为其他王爷讨伐，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p>
王兴微微闭上了眼睛，最为关键的是，他知道这个司马伦有断袖之癖，不喜女人，吕笙嫁给他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p>
王兴心里涌起了一阵无力感，就算这些他都了解，他也无法去改变什么，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无法对人言，单看眼前的吕燕吕承还颇为姐姐即将有个显贵的身份而自豪，就知道吕府上下对这门亲事的立场了，恐怕自己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p>
抬头看去，吕笙那秋水般的眼睛正向他扫来，王兴心里一痛，只觉得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还要去拜访一下其他地方，这便走了，他rì再来相聚。”</p>
见他如此，吕承兄妹不好强留，王兴便失魂落魄的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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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回了府，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相比起自己那股没有着落的相思，王兴更加担心吕笙。眼看自己心仪的女子要遭受多桀的命运，自己却无能为力，王兴就觉得胸腔里的那股忿懑憋得他快要窒息。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他甚至想带了吕笙逃跑，可随即只能失落的苦笑一下，吕笙恐怕对自己一男女间的感情都没有，又怎会同意。</p>
正惶惶无措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兴儿？”是萧氏的声音。王兴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打开了房门。</p>
萧氏一走进来，就盯着王兴的脸看，果然如晴儿所，王兴的气sè有些难看，不由担心起来，一只手就搭上了王兴的额头，切切问道：“你身子不舒服么？”</p>
王兴轻轻抓住萧氏的手，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道：“娘，我没事，别担心。”</p>
萧氏看他不像生病的样子，略略安心，见他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埋在心里不愿讲，也不好追问，便拉了王兴在床沿坐好，陪他聊起家常来。</p>
王兴不想让家人担心，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萧氏想起一事，微笑起来，道：“兴儿，娘跟你爹商量过了，等你束冠成年后便要给你订一门亲事呢。”</p>
王兴蓦的一下跳了起来，现在的他正对这个话题反感得不得了，闻言条件反shè道：“我不要。”</p>
萧氏还以为他年少脸皮薄，嗤的笑了出来，道：“傻孩子，男大当婚，哪有不要的道理。不要担心，娘亲会帮你好好把关，定然给你寻个身份人才都配得上你的好亲事。”</p>
王兴想起了吕笙，头脑一热，一番话冲口便出：“什么好亲事，要象吕笙那般嫁给一个有怪癖的老头子才算好亲事吗？”</p>
萧氏闻言吃惊的看着他，“你……你，这些疯话也是能乱讲的吗？”左右看看并无下人在附近，拉着王兴坐了下来，低声斥道：“兴儿你也不了，还不知胡乱编排皇亲国戚是大罪吗？”</p>
王兴不再应话，怔怔的坐在那边。萧氏心思一动，总算明白了王兴为何这模样了，看来是对那吕家姐动了情，听人家要出嫁了，心里难受才这般言辞失常。</p>
萧氏心里细细一琢磨，王兴从就与吕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吕家那大丫头自己也见过，长得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王兴对她心动也是正常，只是这孩子比王兴还大上三岁，未免有些不美，不然倒真是兴儿的良配了，只是如今人家已经将为王妃，什么都没意义了。</p>
想到这里，萧氏心里更加急切的要给王兴定亲了，又温言安慰了王兴一阵，这才找王戎商议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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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rì里，王兴足不出户，也不敢再去吕府探望，生怕自己看到吕笙会忍不住失态。晴儿在萧氏的叮嘱下也明白了少爷的心结所在，心里替王兴感到难过，更加温婉奉承。</p>
这rì，晴儿兴冲冲的跑来对王兴道：“少爷，今rì带我去赏灯好吗，不知与江南比起来，京城的灯节是怎样一番景象。”</p>
王兴这才惊觉已是元宵佳节到了，看着晴儿一脸的期盼，王兴收拾起心情，笑着头答应了。</p>
元宵赏灯兴于汉朝，这一rì不设宵禁，百姓人家多有携女眷同游灯会的风俗。王兴带了晴儿来到洛阳城中灯会聚集之所，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世家贵胄，升斗民，只有在这里才无分彼此，尽情同乐。</p>
王兴在喧哗中大声对晴儿：“拉紧我的手，别走丢了。”晴儿笑着头，紧紧的抱着王兴的手臂，二人就随着人cháo缓缓前行，一路观灯，路窄人多，王兴怕挤坏了晴儿，便将她揽在怀里，尽力用臂弯为她撑出一丝空间，低头看去，不知是走路太累还是什么原因，晴儿的脸一片嫣红，手紧紧抓住王兴胸前的袍子，头轻靠在王兴肩上，烟波迷离，一脸笑意，看得王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头，惹来一阵娇嗔，王兴呵呵一笑，心情好了许多。</p>
不知道走了多久，人流渐渐稀疏了，已经过了最喧繁的地段，二人也有些累了，王兴便带着晴儿到路边茶楼歇息一会。</p>
茶楼生意很好，都是观灯的人上来歇脚，王兴二人来得巧，正好窗边一桌人会帐离开，便坐了下来，晴儿还是兴奋异常，跟王兴评论起刚才的各式灯样，她的美艳引得周围目光纷纷瞟来。</p>
这时候又进来几个人，只见当先一人身着明黄sè长袍，宽衫大袖，褒衣帛带，身后几个随从打扮的人都气势不俗，多半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出游，王兴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p>
跑堂的赶紧上去招呼，见来人身份富贵，便陪着笑道：“几位公子，现在人太多，没单独的座儿，您们要不介意的话就与有空位的桌子凑个座儿，您看行不？”</p>
那公子看了看四周确实人满，便微微颔首，眼光停留在王兴这边，王兴晴儿就两人，桌上还空了几个座，加上王兴二人富家打扮，不似周围众多杂民，便有了主意，举步过来，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不知是否方便我等凑个地方歇歇。”</p>
王兴这才仔细看了这公子的模样，只见他望去不过二旬的年纪，气势却十分不凡，国字脸，五官端正，一双眼睛透着一股身居上位者的从容，言语中虽是商量的语气，却有一种让人无从拒绝的味道。</p>
王兴微微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那公子便自己坐下了，吩咐几个随从自行分散找空位。</p>
晴儿看有外人在，也就安静了许多。那公子见王兴晴儿二人男的俊逸，女的美丽，心里也有了几分好感，倒了盏茶，举杯对王兴道：“在下马中，谢过公子让座，相逢有缘，我以茶代酒敬贤伉俪一杯。”</p>
王兴笑着举杯饮了，晴儿见王兴也不解释二人不是夫妻，心里甜蜜，不由对那公子大生好感。</p>
那马公子倒是谈兴颇浓，又自顾评论起今rì灯会，大叹洛阳繁华，一番盛世景象。不防晴儿想起前事，插了一句：“也就是京城这般气象罢了，我们从南方来，一路见到流民无数呢。”</p>
马公子不以为意道：“九州地大，要人人丰衣足食绝无可能，些许人挨饿受冻也是正常现象。”</p>
王兴闻言，放下茶杯，道：“想必这位公子不常外出洛阳吧，北地饥民遍野，可不是些许人。”</p>
“哦？”马公子皱了皱眉，显见有些不相信，“在下确实不常出京。不过天下承平经年，北地人少地多，我朝法定按户均田，人人有地耕作，近年少闻天灾，若饥民遍野，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吧。”</p>
王兴忍不住道：“马公子所述确是实情，二口之家，按律分田百亩。可是且不是否真有这么多田地分到他们手中，就算分到这么多土地，这劳力怎能负担百亩，而缴租却是不论如何都要按每亩八斗缴足百亩之数，所以北地流民处处，宁愿乞讨度rì也不愿耕作田地。”</p>
“有这等事？”马公子脸sè凝重起来，低头不语。虽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已信了几分。</p>
闲聊之间，王兴发现自己对国计民生之事的看法让这马公子十分感兴趣，而他的一些有些超时代的看法建议也没有让马公子感觉很排斥，反而眼中露出激赏之意，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让王兴也兴致渐渐高涨起来。</p>
二人天南地北聊了不知多久，听到外面传来的报更声响，才发现到了子时，晴儿早就撑不住困意上来，又听他们的话题听得无聊，头靠着王兴已经睡着了，眼看时间不早，王兴便准备告辞了。</p>
那马公子似乎还意犹未尽，叹道：“看王公子尚未及冠便有如此才学，他rì定为我朝栋梁啊。”顿了顿，又问道：“不知王公子府上有何人在朝中出仕，可否见告？”</p>
王兴轻轻唤醒晴儿，闻言转头答道：“家父任吏部尚书仆shè。”</p>
那马公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了笑，拱手告辞道：“与王公子一席话，让在下受益匪浅，后会有期了。”罢唤来随从飘然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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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马公子的背影，王兴也若有所思起来，看这马公子的风仪气度，似乎非是普通官宦人家，不定是位皇室宗亲子弟。突然间，王兴心思一动，眉头一挑。</p>
“是了，马中马中，司马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