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花讽院和狆

  “进来吧，麻吕君。”烟雾中，侏儒般的矮小身形发出破竹般的声响。</p>

  “您是……太爷爷？”君麻吕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进门。</p>

  “呵呵~~~”瘦小身形顿了顿，蓦地一吸气，将整个居木屋中的烟气全部吸入口囊！</p>

  君麻吕眼前顿时明亮清晰了许多，他愣愣看着面前这个矮小的老者。</p>

  君麻吕自然不知道，这老者就是当rì救自己的那个神秘小老头。</p>

  “坐，在这里不用拘谨。”从君麻吕的穿着，以及小心翼翼的行为，小老头一眼便看出君麻吕应该出自世家。</p>

  在东瀛，是极重礼仪和辈分的。别说是世家子弟，就是普通穷苦百姓的孩子，即便没有钱上学，这礼仪也绝不能落下！</p>

  君麻吕唯唯诺诺的端坐在一张木椅上，低着头，不敢看人。</p>

  “老夫叫花讽院和狆，你就叫老夫老太爷好了。”小老头先是自我介绍，旋即问道：“麻吕君，你能跟老夫说说你的身世吗？”</p>

  君麻吕觉得自己身世寻常，平rì里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自然如是说道：“我随母姓，叫君麻吕，只是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大人，也不知母亲大人名讳。父亲是神梦想一刀流的门主，叫柳生十兵卫，还有两个兄长，道馆就在出羽山峰顶。”</p>

  “后来……”说到这里，君麻吕有点难过：“后来我因为在道馆的考核中没有合格，便被父亲大人赶下山门。结果遇到了一条很吓人的蜈蚣！再后来，我就没有记忆了，大概是被恩公你救了吧？”</p>

  花讽院和狆点点头，一连串问道：“你在自家道馆可有仇人？或是说，你父亲有没有什么仇人？你跟你两位兄长关系可好？”</p>

  君麻吕不知花讽院和狆为何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啊？！我家道馆一向平静，我与道馆和我一样的那些孩子虽关系一般，却从未有过口角。两个哥哥对我关爱有加，父亲平rì里严厉，虽经常喝骂我，却也没打过我。”</p>

  “这就奇怪了。”花讽院和狆捋了捋自己胡子，疑惑道。</p>

  “老太爷，您为什么这么问？”君麻吕年纪虽小，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p>

  “你体内有大量汞的沉淀物。”花讽院和狆淡淡道。</p>

  “我不明白。”君麻吕问道：“汞是什么东西？”</p>

  “水银。它常温状态下是一种液体。”花讽院和狆正sè道：“再说简单点，也就是一种常人几乎难以察觉的慢xìng毒药。长期服用，可随血液分布到各组织器官而逐渐累积。后果是，造成肌肉组织的萎缩，严重的话，甚至jīng神失常，足以致命！”</p>

  “怪不得……！！！！”君麻吕几乎拍案而起：“我从两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后，四肢便开始变得没有力气，武道修为一降再降，原来是中毒了！”</p>

  “这不是关键。”花讽院和狆看着激动的君麻吕说道：“关键是……谁下的毒？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追寻？比如，你为什么会生那场怪病？”</p>

  </p>

  君麻吕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过往的一个个场景如定格的画面，浮现在自己脑海。</p>

  两年前，向来严厉的父亲柳生十兵卫竟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外出游玩，这让从未下过出羽山的君麻吕兴奋异常！</p>

  而悲剧，就在游玩后，回到出羽山第二天发生的。</p>

  说是游玩，其实那实在算不得游玩。</p>

  柳生十兵卫确实带着君麻吕在各种险峻、甚至极其危险，常人根本不会踏足的深山老林中行走。</p>

  一路上，危机重重，数之不尽的凶兽几乎让实力高深的柳生十兵卫都自顾不暇，君麻吕也更谈不上去领略那些来自原始的奇景翳风。</p>

  这段柳生十兵卫口中所谓的游玩持续了整整半年，才带着君麻吕回到出羽山。</p>

  君麻吕后知后觉中才恍悟过来——父亲大人根本不是带自己外出游玩，分明是他自己要外出拜访故友，找个随行的人罢了。</p>

  这半年，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父亲大人一共在旅程中逗留过四次，那四次都是一个差不多样子的小茅房。父亲大人逗留时间长的有七八天，时间短的只有半天。每到一个地方，君麻吕是不允许随同柳生十兵卫君进入茅屋的。</p>

  君麻吕发现每次父亲大人去之前，眼中都有期翼，可出来后，眼神中满是愤慨和无奈！</p>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p>

  时间最长的那次，也就是最后一次，父亲足足在那个茅屋呆了七八天。而那次父亲大人出来，眼神却是没有了愤怒和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古怪，君麻吕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一种奇异目光。</p>

  君麻吕与柳生十兵卫一路无语，跋山涉水。一个月后，回到神梦想一刀流的道馆所在地，出羽山。</p>

  那天晚上，柳生十兵卫居然出奇的不再顾及辈分之别，亲自端了一盘美味的海鲜寿司和一碗香喷喷的味增汤给君麻吕。这让君麻吕受宠若惊。</p>

  然而，就在隔天凌晨时分，君麻吕突然脑胀yù裂，整个大脑的细胞组织似乎在剧烈膨胀，想要破开他幼小的头颅。</p>

  生不如死！</p>

  君麻吕想要叫喊引起别人注意。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剧痛的原因，他的声带竟发不出一丝声响！</p>

  翌rì，二哥柳生次郎在道馆的晨练中没有发现一向勤快的君麻吕的身形，觉得蹊跷，去敲打君麻吕的居木屋，才发现了眼眸灰白，奄奄一息的君麻吕。</p>

  后来，经过抢救，君麻吕极为‘幸运’地捡回一条小命。只是，从那以后，君麻吕的修为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退步。到最后，甚至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p>

  君麻吕将自己一连串的回忆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告知给花讽院和狆。</p>

  花讽院和狆眯着眼睛，时而摇头。</p>

  “不！冰封三尺，非一rì之寒！”花讽院和狆注视着君麻吕说道：“你中的是慢xìng毒药，体内的毒素沉淀绝不是一天两天凝聚成的，你再好好想想！”</p>

  君麻吕摇摇头，道：“自从我得病后，我的饮食控制极为严格，所有的配餐都是父亲大人为我调理的……”</p>

  “！！！！”</p>

  说到这里，君麻吕一个激灵，怔立当场！</p>

  难……难道是自己父亲……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