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提前凝意的猜测
院落有人走桩练拳，蛇行游走间，拉开拳架，调和着一身拳势拳意，眼眸逐渐染上了淡漠，宛若俯视大地的蛟龙。
蓝石坐在石阶上，屈膝撑着下巴，扭着嘴碎了口吐沫，心里边觉得糟心。作为一个武学大宗师，自然看得出来，这走桩气势与拳意的凝结有些驳斥，直接点讲，就是这家伙的走桩气势拉低了精纯度，体现不出开创此拳桩、拳架的开阔胸襟来。
真是白瞎了这一拳桩拳架了！这小子藏着掖着，不舍的吐露运气的法门路线，着实小气了些。
李淳熙霎那停住，静止若死物，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好些血来，整个人松松垮垮的，软在地上，一身衣衫像是洗了个澡。
“不行啊，一边走桩，一边运转荡气诀法门，对身体的强度要求太高了，现下根本支持不住。还是照着平时的法子来，走桩练拳后，由你出手，靠着荡气诀加速熬炼肉身会更好，只要药浴跟得上。”
缓了一会儿，李淳熙单手撑着一边，直立起身子，却没力气站起来，脸色显得苍白。
蓝石走过来，伸手捏住手腕，沿上摸索，估量了一下状况，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换作是他自己，也不过运转荡气诀法门撑着走完三轮拳桩，按情况，这小子十多日来熬炼到了炼肉的门槛，应该可以承受一轮才对，却没想到他的拳桩太过霸道，现下压根就没法叠加两者，是他有些乐观了。
“一般来说，熬皮得要个一两年，炼肉得三四年，锻骨就得五六年打磨了，至于焚脏，水磨功夫也得十年。当然了，要是有相应的方子进行药浴，延长练拳的时间，即使修复损伤，相应的时间会缩短不少。若是能加上我这荡气诀，炼肉这一阶段就缩短得更厉害。曾经也见过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祖上应该是积攒了几辈子的德，只是用了五年的功夫，一下子窜到了我这高度，真是气死个人，像是我白活了这四十年。我不知道是谁给你铺得武夫路子，不过那人的构思还是相当巧妙的，至少我没法做出来。熬皮境界便能先行打熬出真正的拳意来，可以说是为以后的拳意凝聚，进入凝意境，也就是我们说的宗师境，叩开了大门。一般来说，想要凝聚拳意，靠得是感悟、经验、积累以及运气，很多人困在这一阶段而无法寸进。你的拳桩霸道，起码得锻骨之后才能承受两者叠加，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你走桩还是如现在一般别扭，哈哈。”
李淳熙喘了一会儿，消化掉里边的信息。按蓝石的说法，自己能够提前凝聚真正的拳意来是一件很稀有的新鲜事？一个有着净幽谷支持，并且已经是凝意境的宗师说出这话来，就是拐个弯表明，自己不如他阿爷李安，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一直以来，阿爷都表现得神神叨叨的，不让自己参军，不许自己独自离开望北镇，不准询问自个的过往……除了知道他是赵国百骑司的一个不小的头目，他为什么瞒着自己？
“蓝石，你觉得要如何才能提前凝聚拳意，助人打通凝意境的关节？”
蓝石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了猜测，“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不然宗师武夫也就满地走了。或许和你的拳桩有关吧，这是我见过的最霸道的拳桩了，当然，仅仅凭借这一点肯定不行，得有一位同宗同源的高深宗师帮忙引导梳理无意中散发的拳意，帮着聚拢压在你的体内，一点点地积累，直到构筑了雏形。别看我，我虽然能够感受到拳意流动，甚至能够在一定偏移，却做不到我所说的。说句真心话，你这走桩还真是……丢了人啊，连走拳桩内敛的真韵都没能把握住。”
蓝石双眼放光，手搭在李淳熙肩上，颇为激动，捏得他吸了口冷气：
“有机会让我见他一面，或许能让我跟进一步。”
李淳熙往后躲了躲，避开了这没轻重的大手，说道：“要是能放我走……”
蓝石挥了挥手，直接打断，揉了揉额头，怎的老是用这个要挟，没个意思！
“不过……”
“不过你要是答应了，我就一脚断了你的后辈子孙！”
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蓝石咧嘴露出黄牙，眼角的裂痕愈发明显，一个弹跳蹦起，伸手搂过了来人的脖颈，打着哈哈道：“这不是寻思着换个婉转的说法打发他么，怎的说话这般生硬了，不像你啊。”
符含习惯性地眯起眼睛，眼睑略黑，却不受他这一套，一掌按在蓝石胸口，把人推开。
要是他晚来点儿，这混账说出来的话不就又换了一个说法？什么先稳住了李二牛，等到完婚后在如何如何云云。最近脾气可不太好，受不了这些玩笑话。
蓝石想要再贴上去，奈何人家眼神不善，只好一把抓住李淳熙的胳膊，直接把人提溜起来，也没在乎他吸冷气可怜模样，把脸凑近了问道：“小子，你说我是不是这个意思，嗯？”
李淳熙指了指一旁的凉亭，恰好绿柳端了两壶水过来，朝他们招手，“你说得当然对了，现在能不能先让我喝口水，嗓子快冒烟了。”
蓝石往右边努了努下巴，示意这位护法大人说话，故意后退了一小步，刻意弯下腰，显得比符含矮了半个脑袋。
符含脖子不着痕迹上抬了小小的弧度，率先走了过去，一边责备道：
“最近你的用度太大了，闹得乌总管那边有了意见，要不是谷主给你担着，你还能有这份清静、空闲？就不知道替她分担一下，净幽谷里里外外透着些不正常的风向，还要装糊涂？别的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净幽谷，或者说谷主可有慢待了你。”
李淳熙装傻充愣，眼角余光，瞥见了蓝石额角鼓起，心里边安慰自己，这必定是错觉。
可是某人注定不要了那份武夫宗师的气度，指着他哇哇叫嚷，直接喊着撞天屈：“我这的用度你还不清楚？新增的打半消耗都在这小子身上耗了，要说谷主不晓得各种隐情，还提我担下了，别的不说，十五的黄道吉日，我也穿上大红色的喜袍。”
符含摆手，让绿柳退下。
绿柳背过两人，向李淳熙望去，眼带询问。
这在娘家里，也就绿柳姐姐把自个当回事了。还不能明着来，怕伤了自个自尊，不过生分了不少啊——李淳熙感慨了几句，顺着姐姐的意思，回了个眼神。
符含尽收眼底，不曾多说，也不好多说，等人走远了，自顾坐下，拿了三个杯子倒了微热的浅黄淡茶。
李淳熙接过茶水，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算是回礼。
蓝石直接提溜在嘴边，一口没了，把空荡的杯子半丢半放地弄到符含前面的石桌。
符含也不在意，又倒了一杯，推了过去，转头对着李淳熙问道：“把事儿再仔细说说，千家要真是不消停，我亲自去敲打一番，至于谁是谷里吃里扒外的，会另外找个机会弄个清楚，没必要弄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