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哭,眼泪其实不值钱
好多事情都是没道理的，比如死活赖着要请客的千机伏。
李淳熙都不晓得自个蹭了多少顿饭菜了，每次想要有那么点儿愧疚的时候，人家又是热情来邀，总不好抚了面子人情，何况练拳多了，害饿也真是不好受。蓝石就是个铁公鸡，拔了一根铁鸡毛，然后就连饭都不管了。
于是，这都习惯了中午在掌柜的那儿吃一顿好的，肥水也算流到了半个熟人田里。就是不晓得两人好事成了没有，看着也不像，挨千刀的莫不是冷落了美人心？
李淳熙桌下伸手，摸了摸，不着痕迹得叹了口气：年纪不够啊！
掌柜的说话都不如之前媚了。
不过还真给符含说对咯，静幽谷的大谷主还真是好咱这一口，献礼当天就宣告了天山内外，自己莫名就成了小郎君。远近的人好似多了一层尊敬，让人觉得不太习惯，或者说有点儿不舒服。
坐在对面的千机伏仍是一个劲的喝酒，之前是不高兴，现在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李淳熙就不明白了，有些人怎的就那般多的烦恼，倒进江里湖里，都能泛滥咯。
又一次喝醉了的千机伏，这次真的只知道喃呢了，趴在桌上，脸面衣领沾了好多菜汁酒水。
李淳熙手背擦嘴，提着茶壶侧过来，在壶嘴洗了把手，直接丢了一锭白花花银子在桌上，不多不少，恰好够付了一桌酒菜的钱，一两银子。
“掌柜的，收钱！”李淳熙嗷唠一嗓子，觉得贼有气势。远近桌子，好些人都把眼光送过来了。
掌柜的翻了个白眼，扭着身子过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银子，放到嘴里用力压了压银牙，留下两排小巧牙印，不似假的，挥挥手，嘴里多了句常用的话：
“客官慢走，以后常来。”
李淳熙看着银子进了掌柜的手里，转而入了银柜子，有些不乐意了，以前千机伏掏银子，怎的没见着这道工序？这可是和蓝石斗蛐蛐好不容易赢回来的。
掌柜的也冷淡了，得怪肩上的人，不解风情冷暖，不知花前月下。
抖了抖肩膀，磕碜得千机伏胃里反酸，哇的吐了一口，洒在了店门黄土上。
绿柳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连个贴心的会照顾人的都没有。
一路扛到东厢房，没见着几个人。千机伏带进来的小斯阿四也不再，白白喊了几声。
松开门把，用脚开了门，脚尖勾住门边，再给带上。
肩上的家伙给扔到了床上，断断续续说着想“喝水”。
没办法，整个儿拿了茶壶，掰开牙齿嘴唇，把茶壶嘴塞进了他嘴里。
千机伏吸溜这吸溜着，不知怎的就哭了，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呜呜咽咽的，隔着一层布料听得难受。
李淳熙一把扯了被子，想直接见识一下模样周正的人哭泣是不是分外好看些。千机伏愣了愣，顿时没了声。
“有啥事就说啊，哭哭唧唧的，像个娘……不对，这里应该说像个爷们似的……算了，不是要紧的事。”
千机伏又拉过被子，在里边狠狠咬着边角来回扯了扯，这些武夫果然都是把肉练进了脑子里。控制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说道：
“这事儿你也帮不了忙，说出来的话，平白糟心，还是不说了。”
“哦。”
好半响，再没听到外边有动静，千机伏探出头来，伸手把头发撩到一边，门吱呀一声开了，李二牛站在了门口，正在门槛上挠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多喝点儿水啊，我先走了。”
门槛上踮起脚尖，李二牛摇摇晃晃地给了抬高手，朝自己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跳了下去，顺便带好了门。
有那么一瞬间，千机伏冲动地一骨碌爬起来，想要调动气海里的灵气，一把压死这个蠢货！心里边有股暴虐没法释放一般，撕扯着床单。好在门外还有布置，这才忍住了火气。
阿四端着更换的茶水，正回来，迎面撞上了，立马停下，守候在一边，微微弯着身子，半低头。
两人招呼之间，阿四问了问情况，知道自家主子喝得烂醉，便不打算回去了，茶托放置在白石柱台上，跟在李淳熙后边，说是送他一程，这点规矩千家的人必须要有。
李淳熙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由得他了。
路上不免聊了几句，当提及千机伏现下状况的时候，阿四就显得有些犹豫，李淳熙当即挥手，示意不必在乎，只管说就好，方才千机伏那小子唧唧歪歪的，就不爽利，不然就别说了，他还赶着去练拳。
阿四低着头赶紧翻了个白眼，再次抬起下巴的时候，眼里就剩下了悲伤和实诚，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结果身前的家伙也翻了个白眼，在他屁股上留了个鞋印，让他差点给忘了少爷交代的事情，没能说得利索：
“这不是谷里有些话语传到了家里嘛，原来就不少人觉着少爷不顺眼，现在就更加的放肆了，三爷更是直接骂咱少爷是废物，说黄豆大点儿的事也办不好，还想着除了少爷的族谱，说是丢脸。我一个下人都气不过，当初要少爷进来，好赖都说尽了，现在翻个脸就都不认了。现在家里直接断了月用，银子都见底了……”
李淳熙摸了摸下巴，说出了一句阿四没噎气的话，“难怪这小子装傻逃单，喝得；烂醉，原来是想让掌柜的坑了我一两银子，果然是老相好的。”
“哈哈，玩笑玩笑。机伏是因为没给选上遭了家里边的报复？他爹就不管管？”
阿四深吸一口空气，缓和了起伏的胸膛，接下话头：
“二爷有什么办法！当初各自让步，都舍了不少利益，要是少爷回去了，不都白搭了？之前打通人脉关系，打点上下，也是家里库存搭的钱，要是少爷成了净幽谷夫婿，每年减省的开支和多出的买卖，很容易填了这些数目，现在光靠二爷的话，根本还不回去。更过分的是，二爷一房的人还抱着三爷和家主割让的铺子不放……”
话越说越激动，阿四渐渐哽咽，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额头贴在地上不肯起来。
“二牛爷爷，算阿四求求你，救救少爷好不好，不然整个人都毁了！你不是想要回家吗，千家在净幽谷还有些人脉，运作一下，就能帮你逃出去，到时候少爷就能东山再起了，他还不曾亏待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