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时的努力会体现出价值的

  站在侧后方的一名步卒队正并不慌乱,早在上边的马贼准备擂实滚木时,就已经下令,手底下的伍长带着手下的兵高举盾牌,左右排成两列,盾牌向外侧倾斜一定的角度,保护着攻城木和人。

  这位队正就如同平时演练一般提醒着,声若打雷:

  “抓着盾把的手背贴着盾面,少他妈给老子握成拳头,另一只手小臂撑着里侧!”

  这句话让那些混杂在老兵里边的新兵心神安定了些,至少没有出现手脚不听使唤的情况,没帮了倒忙。

  听得震弦音后,这位正在指挥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手中盾牌,盖过脸面,护住重要部位,果不其然,三根羽箭钉在了上面,围成了一个丑陋的三角,尾翼还在震颤。围拢在攻城木周遭护卫的士兵有几个腿上中了流矢,一手撑盾,半蹲挪快,以免造成妨碍。

  上边的滚石檑木砸了下来,落在多层夹板的盾牌上略微弹起,接着顺着坡度往外翻滚。几个伍长大声吼道:

  “稳住!稳住!谁他妈敢随便松手老子一刀砍了他!”

  这些话主要是对刚上战场的新兵说的,伍长日渐积累下来的威严和叫骂使手底下的兵下意识地顺从,不过仍可以观察到他们的脸上凸起了血管的形状,两之手臂颤抖得厉害,而老兵侧表现沉稳多了,不必费心。

  前不久,镇守军打了一场硬仗,端掉了一个塔克族的游牧部落,斩杀了一千多拿着简陋兵器的杂乱骑兵,收获数万头牛羊和诸多玛瑙的同时,也是一场惨胜,三千镇守军补进了一半的生面孔。

  这一次出兵,相对而言也是一场对新兵的洗礼,赵国边军喜欢用流匪、马贼磨合军队算是惯例了。

  另一边,木燕和带来的十多个军中好手已经借着钩索跳荡了上去,专门对着弓箭手下手,尤其是木燕,一杆蜡木杆枪杀得凶猛,往往仗着力气大,利用枪身扫偏了格挡的长刀,然后一枪传了咽喉,迅速抽枪,继续杀伐,领着人往寨门上方赶过去,引起了一阵骚乱。

  赶过来的马贼越来越多,但都是稀稀疏疏的,并未造成多大阻力。放下的钩索上,一个个镇守军的兵卒攀爬而上,逐渐掌控了局面。

  那个指挥破门的队正放下了手中的盾牌,松了口气,毕竟下边的弟兄都挺住了,受不了的时候才喊叫轮替,并未出现死伤,也是这寨门不高,要是标准的城池,哪怕只是五丈高的小城,在上边投放下来的滚石和檑木当真是攻城的噩梦之一,往往打开城门都是用人命开路的,城门口堆的尸体往往最多,专门搬运尸体以及滚木礌石的兵卒都能累得半死。

  三十个呼吸之后,寨门破了,队正立马丢掉盾牌,抽出腰间的长刀,冲杀而上,下令放下攻城木和盾牌,直接掩杀过去。

  平时能并排走四匹马的寨门顿时变得拥挤,挥刀与格挡就那点地方,完全没了腾挪躲闪的余地,活着的踩着刚倒下的往里边挤,就几步路的功夫,就躺下了七八个人。这时候,这些当兵的比马贼更像野兽,在血腥的刺激下野蛮的似忘了疼痛,直接杀到了寨门另一侧,然而等在那里的却是一排突刺向前的长矛,然而镇守军不顾一切冲锋向前的姿势就仿佛自己撞上了去。

  噗呲噗呲的声音在嘈杂里并不明显,就在攻门的镇守军却听得清晰,那边的马贼想要抽回长矛,退到一旁,让后边的人替换,然后准备下一次刺矛,却被下一幕吓破了胆子。

  那些镇守军就像是不怕疼、不怕死的,人推着人,狰狞的面孔上吐着血,硬生生挤出了寨门那狭小空间,一根长矛上基本穿着两个人,矛的另一边早已没了握矛的人,突出的镇守军扑了上去,为首的伍长红了眼睛,躲过刺向肋下的长矛,一刀砍翻了两人。

  刚才顶在前边的,可都是他的人,不知道这一轮过后,自己的伍里边又会少掉多少才熟悉的面孔。

  短兵交接后,并不胶着,涌进来的镇守军杀得一群人败退,掉在他们后边追,提刀在后边追上了一个赶上去就是一刀。

  十人一伍,分散开来,一字并排,前后各一伍,恰好覆盖了整个寨子的三分之一长度,直接掩杀过去。只要不是穿军甲的直接挥刀砍杀,效率极快。

  落在队形后边的木燕亲兵,挨个棚子点着后,继续追着军伍前进。

  当家罗闲听到了喊杀声,从正面源源不绝传入耳中,心中的悲愤和无力让他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不知何时来了个戴着斗笠纱巾的人就这么负手站在他后边,放眼一片窃窃私语的人群,下巴轻微右移,上下唇分开,露出了个蔑笑。

  这才聚拢了四百来人,皆是匆匆而来,刀枪之类的都没配齐,来得及驱马的也不过两百来人,罗闲正想赶着分配人马支援,人家已经快要杀到跟前了!

  正门那些都是饭桶吗!一群猪也没能被杀得这般快吧,难道整个镇守军三千人马都来围剿他这么个破落老巢不成?

  人心乱了!从知晓了攻城的是镇守军后,往日一个比一个彪悍的手下喽啰浮现在脸上的都是惶恐。

  罗闲没办法,趁着这些家伙还能听自己的,即刻下令:

  “上马,随我南门杀出去!”

  罗闲当先上马,扭过头,语气不似往日那般恭谨,却也没敢呵斥叫骂,指着他右边的黑棕马道:“慕容迪,快上马跟我走!”

  慕容迪拉高了一点斗笠,免得挡住视线,也没介意不久前的“慕容先生”转换为直称其名的“慕容迪”,大家不过相互利用,现在因为自己的事而出了问题,人家那么多年的心血就要在一夜间没了,应该给与理解。不过自己早就有言在先,劝他们趁早离去,至少换一个地方驻扎,可惜罗闲没听自己的劝告。

  呵,现在怨得了谁?

  慕容迪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在心里边惋惜,没想到马俊豪居然这么快就让镇北军介入了,打乱了他的布置,看来这一次是没机会复仇了。

  放下心思,慕容迪踩着马镫上马,那不慌不忙的样子落在罗闲观察中。慕容迪听到了细微的咬牙声,身后边那些马贼中也有,只是不太清晰。

  至于早已经恨不得逃命的马贼大喜,纷纷跟着当家的往南门而去。

  这个花了二十多年打造的寨子,在这个夜里,亮如白昼,到处都是点燃的烈火。

  厮杀惨叫此起彼伏,罗闲领着有马的一伙人早早赶到了南门,后边断断续续的追着的手下实在没空搭理,落在耳里的呼救声更像是催促的魔音,胯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了。

  南门已经没了守门和站哨的了,早在那些人攻入正门的时候,嗅到不对劲的亡命老鼠们养成的保命习惯下意识的让他们选择了远离这是非地方,毕竟保命要紧。

  所以,罗闲当家的来到了南门,却没有一个人给他提个醒,门外一队骑兵已经要冲杀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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