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吃完早饭，是小朋友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孤儿院不是很大，能给小朋友们活动的场所也就只是那一个小院子。
几个小朋友们聚集在院子里，嬉嬉闹闹地排队跳大绳。
龙秋秋则抱着灰狐狸回到房间，把狐狸放到床上，自己则趴下去。从床底扒拉出一大团树叶。
把厚厚的树叶一层层剥开，最里面的就是龙秋秋小朋友珍藏了好久的零花钱啦
龙秋秋蹲在地上，伸出小指头，低头认认真真地点着硬币数：“一块，两块，两块五，三块五……”
一共有十三块七毛。
两个一毛钱是龙秋秋在外边玩的时候，从地上发现，一起捡回来的。
龙秋秋数钱的时候，灰狐狸就蹲坐在边上，脑袋微歪，狐狸眼瞅着这几个大大小小的旧硬币。
爪子伸出来，试探着拨弄了一下硬币，随即失去了兴趣，转而盯着龙秋秋看。
龙秋秋抬起脑袋，用奶声软气的调调一本正经道：“我们有十三块七角。”
灰狐狸跟龙秋秋对视几秒，小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龙秋秋继续道：“我们要买肉，还要买糖。”
灰狐狸顺从点头。
龙秋秋小手紧紧捏着硬币，有点扭捏：“可是，可是这些钱我攒了好久的。”
“真的要全部用完吗？”
龙秋秋有点舍不得。
甚至一想到这些硬币全被用完了，心里还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下次孙阿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呢。来了也不一定就会给小朋友们发零花钱。
她圆眼瞟向边上的小狐狸，小小声问：“五、五块钱的话……能买多少肉呀？”
灰狐狸：“……”
虽然它不知道五块钱能买多少肉，但直觉告诉它，五块钱可能还不够它一口吃的。
但，灰狐狸瞅瞅龙秋秋这个小身板，又瞧瞧她手里这几个可怜巴巴的钢镚，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胸膛一挺，尾巴一摆，极大方地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五块就五块吧，有肉吃就行。
于是龙秋秋高高兴兴地数出五个硬币，又拿了那多出来的七毛打算买糖，就把剩下的硬币包回厚厚的叶子里，藏回了床底。
然后小手一挥，就带着灰狐狸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从龙秋秋的小房间去孤儿院的大门口，需要经过那个小院子。
本来是龙秋秋在前面走，灰狐狸在后面跟，但龙秋秋在看到院子里的那几个小朋友时就猛地停下了脚步。
灰狐狸差点撞上龙秋秋的小腿，紧急刹车后疑惑抬头，还没来得及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整只狐狸就被龙秋秋弯腰抱了起来。
龙秋秋小声说：“我觉得还是抱着你比较好”不然万一灰狐狸就被其他小朋友给抓走了。
龙秋秋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小狐狸变成别人的。
灰狐狸瞬间没了任何脾气。
它趴在龙秋秋怀里眯起眼，身后的尾巴晃了两下。
原来是想抱它……人类小屁孩就是这么麻烦。真是的，这么缠狐狸，一点路都不让走。
龙秋秋兜里揣着“巨资”，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觉得肯定不能被其他小朋友发现。
于是龙秋秋悄悄观察好院子里几个小朋友的地理位置，然后板起小脸，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单纯地路过，尽量不要跟他们产生什么接触和交流——
路过的龙秋秋被一个小朋友给拉住了。
龙秋秋僵硬扭头，看向拉住自己衣摆的小朋友，是个小女生。
龙秋秋是整所孤儿院里最小的小朋友，小女生是除了她之外最小的，就比龙秋秋大两三个月的样子，叫江甜，之前跟龙秋秋没什么接触。
龙秋秋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警惕瞅着江甜：“干嘛。”
还好龙秋秋装硬币的兜兜在江甜的另一边，也沉甸甸的一直挺有存在感，不然龙秋秋都要跳脚了。
她攒了那么久的钱，还要给糊糊买肉呢，不能出一点点意外！
灰狐狸感觉到龙秋秋的紧张，在她怀里探出头，跟着一起凶巴巴盯着江甜。
江甜手里捏着龙秋秋的衣角，眼睛却一直落在龙秋秋怀里的狐狸上，见灰狐狸龇牙不仅不怕、反而抿出个笑来，结巴开口：“那、那个，龙秋秋……我可以摸一下你的狐狸吗？”
龙秋秋：……？
她圆眼透出几分茫然，几分不解，还有点没消去的警惕。
江甜一时间更紧张了。
早就想养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了，小鸡小鸭小猫小狗之类的，只要是毛茸茸的，她就都喜欢。
但孤儿院里并没有给她养任何小动物的条件。
现在龙秋秋怀里就有个毛茸茸又漂亮的小动物，江甜吃早饭的时候就盯着舍不得挪眼，龙秋秋这下把它抱出来，江甜一个没忍住，就走了过来。
江甜没发现自己过来之后，不远处跳大绳的几个小朋友也停了下来，往这边看。
余可可凑到孙洛身边，扭捏道，“江甜过去干嘛呀，我们之前跟龙秋秋闹成那样，总不会是过去道歉，丢我们的脸吧。”
虽然余可可知道自己之前冤枉了龙秋秋……可她总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谁让龙秋秋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余可可以为孙洛会跟她站在统一战线——
毕竟早上的时候孙洛还跟她一起说龙秋秋呢。
然而，孙洛侧头瞥她一眼，却是皱起眉头，直接道，“我们平白无故在院长面前说了她一通，道歉本来不就应该。”
余可可一噎：“可是、可是……她还让她的狐狸打你！”
一说到这个，孙洛的脸色就不太好，却是抬抬下巴，很有自己身为“大男子汉”的原则：“那一码归一码，她得给我道歉，我们也得给她道歉。”
只是因为之前龙秋秋似乎没有要给他道歉的意思，孙洛心下委屈，才暂时没去找龙秋秋道歉。
但他毕竟是整个孤儿院里最大的孩子，还是知道自己那样其实是不对的。
余可可说不出话了。
孙洛也没有要继续跟余可可说话的意思。
不过经余可可这么一出，孙洛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表现……好像起了不太好的带头作用？
孙洛小朋友苦大仇深地皱起了眉头。
别的小朋友会觉得他故意欺负龙秋秋那个小不点？
那边，江甜迎着龙秋秋狐疑的视线，小声继续道：“我、我就是轻轻地摸一下，不会伤害它的。”
“只要一下就好，可以吗？”
龙秋秋对上江甜小心翼翼的表情，一句“不可以”愣是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好半天都没能说出口。
龙秋秋踌躇了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脑袋，嘟囔，“那就给你摸一下。就一下哦。”
江甜眼睛一亮：“谢谢！”
并不想被其他小屁孩碰的灰狐狸：“……”
它瞪着江甜伸过来的手，几乎是屈辱地把脑袋埋进了龙秋秋的怀里。
江甜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下灰狐狸背上的毛。
只摸了一下，还来不及摸第二下，灰狐狸就飞快扭头，十分干脆利落地伸爪拍开了江甜的手。
江甜的手上瞬间出现一个浅浅红印。
不过，比起之前打孙洛，显然这次灰狐狸是留了情面的，没下狠手。
江甜愣了一下。
她讪讪收手，说，“看来它不是很喜欢我。”
龙秋秋赶紧把狐狸爪子捏进手心，“对不起呀。”
不过紧接着想了想，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它是我的狐狸。”
要是糊糊喜欢别人……那龙秋秋可能就不喜欢它了。
龙秋秋又伸出小手，拍拍江甜的肩膀，很是真诚地软声安慰，“没关系的，等你有了自己的小狐狸就可以随便摸啦”
江甜：“……”
她憋了憋，想说自己应该是不会有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明显对她很抗拒的黑狐狸，本来还想让龙秋秋多借她玩一会儿，这时候也知道自己似乎讨人嫌，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江甜还是摸到了狐狸毛，终究还是开心满足了。
龙秋秋一只小手碰碰自己装了硬币的裤兜，心里还惦记着要给糊糊买肉吃，“我还有事情呢，我先走了。”
反正就算不走，其他小朋友也从来都不会带龙秋秋玩。
江甜也意识到了这点，有些心虚地呐呐点头，“好。”
于是龙秋秋揣着硬币、高高兴兴地扭头，打算直冲目标孤儿院大门——
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群小朋友的视线。或友善或复杂，其中还掺着余可可的瞪视。
总归这一大群人、看起来来势汹汹的样子。
龙秋秋：“……”
龙秋秋抱着狐狸，动作僵硬地后退了一小步。
刚刚还聚在一起玩跳大绳的几个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龙秋秋跟江甜的不远处。
龙秋秋望着他们，唇瓣微抿，十分主动地挪挪小步子，离这几个小朋友远了点。
结果小朋友们面面相觑，然后你推我攘的，再次靠近龙秋秋。
龙秋秋：！！！
龙秋秋瞬间就打了个激灵，小手抱紧灰狐狸，轻软的语调一下子紧绷了：“你、你们想干什么？”
灰狐狸也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直接毫不客气地龇牙，狐狸耳竖起，亮出爪间的尖甲，无声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