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道法自然

好像是为了印证村里面长者所言一般，就在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直接压迫在了村民们的心头。

风起了，浪也起了，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大河，慢慢变得波涛汹涌，好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家伙，在这水下面翻滚一般。在大河的下游，水还是很深的。刹那之后，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了起来，一波一波的巨浪，拍打向了河中左右打转的舟。

天地sè变，这可是神仙动怒的现象。天恩此时也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村民们陆续集拢，河面上的舟也全部靠了岸。还好，众人捕鱼的地方，离岸边很近，否则的话，要靠岸还要一段时间。在这大风大浪之下，保不准就会出现舟毁人亡的事情。

天恩父亲是个老实人，此时也慌了神了，心，怎么我这儿子第一网，就逮上来了河神呢？河神就长这样？只是一条大锦鲤而已？

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村里面的长者有经验，天恩父亲将舟靠岸之后，立即开口问道：“老叔公，你现咋办啊，这鱼都网上来了？”



村中长者看了看窝在鱼厩里面的大锦鲤，脸sè十分紧张，看了许久之后，才喘着气道：“这么大的锦鲤，就是河神，你们看它的鳞片，还有鱼鳍鱼尾，哪有这样金黄的锦鲤，明显是活了许多年的老河神了，怎么会这样，竟然把河神给捕捞上来了。”

村里面的人也都看清楚了那鱼厩里面，大锦鲤的样子。许多人虽然心中怀疑，但是结合眼下的天象跟河里面的异变，大家有不得不相信，这鱼真的有问题。更何况，长者在村里面，是拥有十分崇高地位的，大家平rì里都是十分敬重他的。他活了很久，知道的事情很多。不仅是农桑鱼牧，还有祭祀神鬼。

天恩虽然心里面慌张，可是少年好奇的心xìng还是存在的，他仔细的打量起了自己捕上来的这个“河神”。这还真是一尾好大好漂亮的锦鲤啊！

此时，村里面一批年纪较长的人都过来了，他们都是天恩父亲叔伯辈的，经历的事情多，知道的事情也多。

天恩的母亲也过来了，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脸也沉了下来，看向那尾鱼的神sè，有惧怕，也有疑问，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天恩的担忧啊。这要真是个河神，发起怒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岂不是他们家的天恩啊。

不过她妇道人家，此时哪里有话的份啊，也知道不能多言，只能站在自己丈夫身边，牢牢的抱着天恩，生怕一不注意，天恩就没了一样。

众人看了看鱼厩里面，开始变得不安分的锦鲤之后，脸sè都不好看。这锦鲤虽然不一定是长者口中所言的河神，但也绝对是通了灵的存在，也许就是那修行了数十年的山jīng野怪。

轰隆一声霹雳雷响，闷雷已经变成了惊雷。这一声雷，响彻天地，可以是振聋发聩。村民们有些胆子的，都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些孩子，也开始哭闹了起来。这确实是太吓人了，且不村中长者神神叨叨的神情，就是这天气，也让他们十分害怕。天空之中，乌云变得更加沉重，一进变成了黑sè，就好像是村民家里面，铁锅底一般。

长者抬头看了看天之后，心里面也是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处理了，河神是彻底被激怒了。

再看那大河，已经是大浪涛天了，几丈高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岸边打了过来。村里面的人，早就把舟全部拉到了岸上来。这么大的浪头，再结实的舟，也禁不起几浪啊。

天恩父亲当然也注意到了，四周天地的沉闷变化，他是眼巴巴的看着长者，希望对方知道怎么处理。

不过，他心里面也是偷偷将这村中长者给埋怨了一番。“我不是还找你看了rì子吗，你挑了今天，我还以为是个好rì子呢，怎么碰上这个事，真的要是河神被我们家天恩捕了上来，那他今后，还怎么在这大河上面捕鱼啊！”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面想了想，可不敢出来。村中长者，在他心里面也是有威信的。他估摸着，今天肯定是个好rì子，只是自己家里面的娃娃有运气不好，才会出了这么个岔子。

看了许久之后，村中长者终于有了动作。

但见他在天恩家的舟旁边跪了下来，朝着那大锦鲤拜了三拜之后，对众人道：“这天气可不寻常啊，看来这鱼是不能随便处理了，大家都一起来，我们要虔诚的祈祷，乞求河神的原谅，大家跟着我。”

村民纷纷都跪了下来，男人在前面，后面是女人跟孩子。

此时此刻，萧寅一直在旁边观看。村里面的人，自然发现不了他了。而他也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

这位锦鲤虽然不是村里面人嘴里面的河神，却也是有些本事的妖灵。大河里面之所以波浪滔天，是因为还有两条体形更加巨大的锦鲤在下面闹腾呢。那两条锦鲤十分巨大，几乎可以赶得上一头成年的猪了。它们身上鱼鳞是一片一片的，十分坚硬，都是金黄的颜sè，要是掉了一片下来，都可以当黄金用了。

萧寅是知道这三尾锦鲤的，它们三个，都是这大河里面土生土长的鱼族。只是年深rì久之后，这三尾鱼修成了灵而已。平时这三尾锦鲤，都是在大河更下游活动的，哪里的河水更深。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这尾最的锦鲤竟然跑了上来，偏巧不巧，被天恩一网给捕了上来。

来也是凑巧，这三尾锦鲤，也是一家三口。一父一母，外加一个女儿。这锦鲤平rì也是乖巧的很，从来都不离开自己的父母。萧寅心中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今天所有的凑巧都到一起了。

河里面翻腾的两尾锦鲤，本事都是有的。在何种翻滚作乱，也引发了这一片天地的冥冥感应，竟然引动了滚滚天雷前来。

萧寅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河下面这两位锦鲤是十分焦急的。锦鲤刚被网住的时候，就朝父母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可是，它们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拍。也不知道天恩是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就在它们赶到的一瞬间，就将锦鲤给拉了上来。

锦鲤已经通灵，它们心里面知道，天威不可犯，因果不可惹。它们现在也不敢冲上来，对村民们怎么样。要知道，天威滚滚，天雷闷闷，一个不好，就是会降临下来，天劫的啊。

看到这里，萧寅也为这双方捏了一把汗啊。要是村民们不放回锦鲤，那两尾大锦鲤绝对会冒着被轰成渣子的危险，上岸救女的。无奈，此时的萧寅，只是一段神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看众人都按秩序跪好之后，村中长者开始念叨了起来，他每念一句，后面的村民们就跟着他念一句。

“法力无边的河神啊！”

------

“请你停息雷霆的震怒！”

------

“将您捕捞上来，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村民绝对是敬畏您的！”

------

“请您大发慈悲，原谅我们的错误！”

------

“我们虔诚的向您祈祷，乞求您的原谅！”

------

“秋天，河祭的时候，我们会奉献最甘美的醇酒！”

-------

“最壮硕的猪羊，作为我们对您的敬礼！”

随着老者跟村民们一句一句的祷告，那河水真的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河神，真的听到了村民们的祈祷，暂息了雷霆之怒。

看到祈祷有了效果，天恩父亲心里面终于是松了一些。只见他跪伏着靠近了村中长者，“老叔公，你现在怎么办，河神好像是息怒了？”

村中长者看了看天空之中，凝聚未散的乌云，以及是不是爆发出一两个漩涡的大河，他心内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河神虽然暂时停歇了心中怒火，但是，要真正没事，还要将那尾锦鲤放归大河。

“你先不要慌，河神虽然暂时停歇了怒火，但是这河神的真身还是要处理。”

见村中长者终于到了那锦鲤，天恩父亲一颗心也悬了起来。现在这锦鲤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尾鱼了，而是河神的真身。神与人，那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既然对方是河神的真身，那就是人不能随意触碰的存在。

神是作为人敬仰的所在，是不能侵犯的。

“老叔公那怎么办才好，这锦鲤是河神的真身，该怎么处理啊？”

村中长者虔诚的盯着那锦鲤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兀自瞪着大眼珠子，看着那锦鲤的天恩。

“解铃还须系铃人，河神既然是天恩捕捞上来的，就应该由天恩亲手将它放回河里面。”

村中长者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天恩一家三口可是听得真真的。长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天恩将河神放回这大河里面。

要是刚才，要把这尾锦鲤放生，天恩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自己儿子第一网，捕上来的这么好一尾鱼，就这样放了，岂不是可惜了。

现在就不同了，他心里面，也知道这尾锦鲤不简单了，恐怕就是村中长者最里面的河神。不然，这大河怎么会在众人一番祈祷之下，就变得平静了不少啊。

可接下来，问题还是来了。这尾鱼既然是河神，那岂是他们凡夫俗子能够随便碰的啊。他们这些大人还好了，若要让天恩这么个孩子去做，那万一要是跌了或者是磕了碰了，那岂不是亵渎神灵啊。

天恩母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让自己的儿子去将河神放回河里面，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要是那河神回转头来，一个浪头，将天恩卷进河里面，那可咋办啊。

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出现危险，天恩母亲那里还顾得了许多，只见她也三步两步跪了上前，焦急对村中老者道：“老叔公，天恩去合适吗，他还是个孩子，不能让我去吗，我是个大人，有力气，保证能将河神完好无损的放进河里面。”

村中长者也不笨，自然知道天恩父母两个是在担心什么了，但是他自然有自己的坚持。凭借多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跟村里面一辈辈口口相传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坚持让天恩去做。

“你们两个不用太过担心，河神的存在，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也许这也是天恩的一场造化，未必就是坏事了。”

村中长者都这样了，天恩父母两个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祈祷，这河神是真的息怒了，可不要惩罚他们家天恩才好啊。

天恩倒是心里面没有什么挂碍，这大锦鲤就是他从河里面捕上来的，现在再放回去也没有什么。就是可惜了，自己这一辈子，第一天下河，第一网捕上来的大锦鲤，就要这样被放生回去了。

原本，在天恩心里面，还想着今天多捕捞一大鱼，回家让母亲做粉蒸鱼吃呢。

按照村中长者的吩咐，天恩将自己的新褂子脱了下来，将大锦鲤包裹起来之后，恭敬的捧出了鱼厩。

大锦鲤入手之后，天恩心中微微吃惊，“这鱼可真沉啊，肯定是活了很久，难怪能够做河神呢。”

天恩可是不敢怠慢，村中长者可是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呢。他只有一步一步的，仔细慎重的往河那边走了过去。

天恩的身后，村民们也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都是淳朴的人，彼此都是同村的，自然是有感情的。天恩，可是在村里面，欢欢乐乐，蹦蹦跳跳的长了十三年啊。村里面，谁不认识这个熊孩子啊。

虽然现在河神已经熄了怒火，可是谁都不知道，这锦鲤入水归河之后会发生什么。要是这河神突然发起惩罚的话，村民们也隐隐感觉，人多力量大，神要惩罚也会考虑考虑吧。

村民们原本就离河岸较近，没一会之后，天恩就捧着大锦鲤，到了河水旁边了。因为刚才的祈祷，河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扑通”一声，就在萧寅接近河面的时候，他手里面捧着的那尾锦鲤一个鲤鱼打挺，扑进了大河里面。

村里面的人都吓到了，这河神竟然自己跳回了河里面，那它会不会立马降临下来惩罚啊？

天恩的父母亲十分快速的抢了上去，直接就将天恩从河岸边给拉了回来。天恩是离河面最近的一个人，要是河神回身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那他们家的天恩，岂不是要被河水吞没了。

大锦鲤回河里面了，跟着鱼父鱼母，朝着大河的下游游了过去，并没有多做停留，更没有在兴风作浪。

看着逐渐变得平静的河水，村中长者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河神应该是真正的息怒了，并没有打算要施加惩罚。三尾锦鲤离开之后，天空之上的乌云也开始散去了，滚滚的雷声也消弭了。不多久之后，太阳露了出来，天地恢复了一片宁静安详。若不是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家都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呢。

一场劫难化解之后，村里面的人，心情都是不错的。虽然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但是众人都长了一番见识。至少，村里面的人都相信，他们可是亲眼见过河神的人啊。

河神，原本对于村民来，都是十分神秘莫测的存在，今天，竟然得见它的真身，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相信，这个关于一个少年，一网就将河神打捞上岸的传，又会成为一个传中的故事，被村民们代代相传下去。甚至，在许多代之后，这一代的村民，竟然流行起了，十四岁下河捕河神的风俗。

萧寅此时也是暗自出了一口长气，至少事情没有朝着负面发展过去。三尾锦鲤安全的离开了，去到下游，继续过它们的修炼rì子。村民们也是毫发无损，继续着rì出而作rì入而息的生活。

一晃，五度寒暑交替轮回。天恩已经长成了村里面壮实的伙子。

他是一个捕鱼的能手，也不知道是第一网捕上来河神的保佑，还是天恩父亲的悉心教导，总之，天恩成为了这一条河上面，最熟练的捕鱼人。

这一rì，天朗气清，是个下河捕鱼的好rì子。天恩自然也要下河捕鱼了，他已经是大伙子了，是家里面的梁柱。在天恩十六岁之前，都是天恩父亲陪着下河捕鱼的。十六岁之后，看天恩已经熟练地掌控了cāo浆跟捕鱼的技巧，天恩父亲也放手让天恩独自下河了。

村里面，除了天恩之外，自然也有其他的捕鱼人了。今天，一共有十一艇舟下了河。十一只舟，在大河下游，好像十一条龙一般，往来穿梭，下网收网。

这一rì，注定也是一个不平凡的rì子，因为两尾老锦鲤之中的鱼父鱼母，打算在今天，引动一次走蛟之劫。

因为今天下河的舟比较多，近岸边的水域已经被打捞赶紧了，大家仗着人多，划着舟往更下游出发了。

走蛟的劫数，没有任何征兆的发生了。大河下游，风呼呼，浪滔滔。村民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呼喝着网河这边赶了过来。天恩等十一各捕鱼人心里面也慌了，明明就是晴朗的天气，怎么会突然变了天气呢。

九天之上，浓云开始弥补，一股股诡异的红sè，开始在天际浮现。

一浪一浪的河水，开始拍打舟了。天恩还是招呼大家，赶紧往岸边赶了。他力气大，敢船有经验，舟被他敢的飞速前进。

不过，天恩并不是只管自己。间或，他会用划桨将旁边划的比较慢的舟往前面腿上一把。直到最后，天恩驾驶的舟，变成了最后一只。

走蛟的劫数，来的时分快速。以两尾大锦鲤为中心的河面，竟然呈现了漩涡的状态。很不幸，天恩被卷了进去。

天恩始终是一名凡人，即便他驾驭舟的经验丰富，又是常年在大河上面讨生活的人，但是面对如此异常情况，他的能力还是不够看的。

天恩的舟，不停的朝着漩涡中心陷了进去。其余的人，已经快要靠岸了，他们想过来营救，但是漩涡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人敢靠近。

天恩的父母已经赶到了河边，当看清楚还在河里面跟漩涡做争斗的是自己家的儿子时，天恩的一颗心立马就紧了起来。天恩父亲呼喝着找村里其他的人借舟，他要下河救自己的儿子。至于天恩母亲，直接一头栽倒了下去，是吓得晕了过去。

村里面的人都不是傻子，此时谁还敢接舟给天恩父亲啊。几个壮汉上前把天恩父亲给按在了地上，不让他乱来啊。现在下河，再多的人，也不够往里面填的。

就在危机的时刻，一抹金黄sè的身影，出现在了天恩的舟底下，开始慢慢的牵引着天恩的舟，划出漩涡的范围。

看着眼前这一情景，一股莫名顿悟之感，开始弥漫上萧寅的心头，此时此刻，他竟然心头有所顿悟了。

观察至今，不知是刹那天地，还是洞中rì月，萧寅久久都没有懵懂的心神，此时竟然生出了一丝明悟。

道法自然，天地之中，有大道自然生存，不管众生知不知道，天道自然运转，没有更改，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