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这一晚, 江川来到夏屿家时，她正在做晚饭。</p>
冷冻的土家烧饼，用烤箱做熟，蒜香鸡馅儿, 还没全熟就散发出浓郁香味。江小笨在脚边翘首以待。猫是有表情的动物, 每当这时, 脸上都写满了谄媚。</p>
开门时，江川看到她扎着围裙的居家打扮，愣了一愣。</p>
他开门见山地问：“那个非遗的想法是你提出来的？”</p>
他看到那个布艺老虎就该想到，但当时注意力都在别处。</p>
夏屿点头承认。</p>
她回到厨房，枸杞小米粥煮好了，她盛到一只大碗里。</p>
江川也跟到厨房，说：“张闻倒是一点没提到你。”</p>
夏屿笑：“他可能是怕你记恨我。”</p>
“我记恨你？”</p>
“对啊，让你们花钱嘛。”田雨桦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p>
“如果你们对这个提议满意，张总就会说出真正的提出者。他也许不是个好商人, 但的确是个好人。”</p>
同样，她跟江川这似有若无的暧昧, 像田雨桦那样的，即便不知道同学这一层关系也会有所察觉, 但张总似乎一点都不知情……</p>
所以那天在办公桌后躲藏时，她才格外尴尬和紧张，还有点后悔，早知道进来的是张总, 她根本用不着躲, 只要说是来谈工作的就可以了。</p>
江川沉吟片刻，“你倒是挺了解他。”</p>
夏屿好笑：“当下属的，了解老板的做派是应该的吧。”</p>
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一下吧。</p>
江川又问：“如果不通过, 你会记恨我吗？”</p>
夏屿看他一眼：“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么？我只做自己该做的，想到什么就提出来，是否被采用是决策者的事。”</p>
她也问：“那你呢，会不会因为这是我提的就开绿灯？”</p>
江川顿了下，果断道：“不会。”</p>
“那就好。”</p>
烤箱时间到，夏屿俯身取出，烧饼表皮金黄色，香味释放得更加彻底。连江川都无法忽略了，低头看见江小笨，四目相对，人猫头一次实现了语言相通。</p>
——好想吃啊。</p>
夏屿问：“你吃晚饭了吗？”</p>
江川：“没有。”</p>
跟岑东一起吃的，那怎么叫吃饭呢，那就是例行公事的用餐，今天吃的还是西餐，餐厅没选对，真没吃饱。</p>
“一起吧，你去洗手，我再加个……”</p>
江川说：“不用加菜，这个就挺好。”</p>
他转身出去了，好像还挺急切。</p>
夏屿撇了下嘴，谁要给你加菜了，我就是要再加个烧饼。</p>
她自己吃一个就够了，俩人至少得两个吧，再换个口味，吃得更丰富。不过，这些用来待客的确太敷衍了些，她又找出一盒鱼罐头。</p>
这种带鱼罐头一点都不软烂，十公分的长段，齐整又好看，但仍能看出是罐头。</p>
所以江川坐到餐桌上，第一反应是，这也叫“加菜”？</p>
还鱼肉罐头，他是猫吗？</p>
她真是变了。</p>
想当年，一顿至少俩菜，一荤一素，一炒一汤。不过这小米粥煮得不错，金黄油亮，看着就有胃口。简单的饭菜，更有家的味道。</p>
来者是客，夏屿给他盛了粥，“简单了些。”</p>
江川说：“挺好的。”</p>
烧饼都一分为二，整齐码在盘子里，她挨个介绍，麻辣牛肉，芝士榴莲，对江川来说，似乎都不大友好。她重点强调，“蒜香鸡这个里有洋葱。”</p>
江川蓦地感动了一下。</p>
这些年，自己几乎都忘了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有个人，却始终记在心里。</p>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别说给他吃罐头，就是吃泡面……泡面的确是不行，吃过太多闻到味儿都想吐。</p>
夏屿喝一口粥，继续刚才话题：“希望我们能保持这种‘公私分明’的优良作风。哦对了，上次你打电话跟我提重启电商的时候，我录音了。”</p>
江川有些意外：“你还真录了？”</p>
夏屿解释：“因为我当时不知道你醉到什么程度，万一泄露重要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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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接过：“放心吧，不会有那种时候。”</p>
他这工作，满肚子里都是内幕消息，如果这么拎不清，早进去了。</p>
见夏屿没再接话，他不由反思，是不是误会了？那天在他办公室，他跟张总说话公事公办了些，她都要掐一下他的腿提醒。</p>
他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自己醉到胡言乱语。”</p>
夏屿点点头。</p>
隔了会儿，江川又说：“看来你是吃过很多亏，才会这么谨慎。”</p>
上次在西安，合作方耍无赖，她就是甩出录音和截图。</p>
夏屿笑了下：“刚工作那会儿被坑过几次，久而久之，小心谨慎就成了下意识动作。”</p>
她也在解释，并不是对他不信任。</p>
江川看一眼隔着一张桌子的她，头发随意抓了个丸子，软萌的样子一如从前，但言行却硬核了许多，挺特别的感觉。</p>
他喝完一碗粥，又自己添了一碗。</p>
吃完饭，夏屿收拾桌子，江川去洗手间，找出自己用过的牙具。他还好奇地挨个柜子翻了翻，看到有一个抽屉装满卫生巾，这才停止探索。</p>
夏屿清理完厨房，看见江川已经坐在沙发上撸猫了。</p>
电视还打开了。</p>
明明身上还是衬衣西裤，但是扣子解到第三颗，袖口也挽起，就有种慵懒的居家的感觉。看来，“今天又不打算走了？”</p>
她大喇喇说出来，江川反而一晒。</p>
“在女朋友家留宿不是很正常？”</p>
夏屿挑眉：“谁是你女朋友？”</p>
江川一怔，这女人怎么回事？失忆了？</p>
他嘀咕一句，“你想要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也行。”又正色道：“先声明，别想再让我穿那套白衣红裤了。”</p>
夏屿却说：“你就是想穿，我也不给你穿了。”</p>
江川一愣，什么意思？</p>
夏屿咳嗽一声，“洗衣服的时候忘了分开，裤子掉色，把上衣都染红了。”</p>
江川第一反应是——终于洗了。</p>
奇怪的是，明明嫌弃得要死，听说洗坏了居然还有点可惜？</p>
夏屿转身去卧室，出来时手捧一叠衣物，放到沙发上。</p>
是一套灰色的男式睡衣，对折着，打开后还有一条内裤……江川嘴角忍不住上扬。</p>
夏屿故意道：“前几天去商场，有个‘满额送赠品’的活动，其中就有睡衣。”</p>
江川：“……”</p>
敢情还不是特意给他买的？</p>
他抖落开衣服，都不用看标签，只看设计和做工就够了，买多少钱的东西能赠这这样的高级睡衣？</p>
夏屿像是听出他心思，“买那种几千块的餐具。”</p>
江川再次：“……”</p>
那天她的确是要陪她妈妈去逛商场，保不齐还真就是个“赠品”。他气哼哼地起身，抓起衣服，走向卫生间。</p>
进去前又回头：“你这几年是不是进修过一门课程？”</p>
夏屿纳闷：“什么课程？”</p>
“如何气死男朋友。”</p>
夏屿忍笑：“那也是‘如何气死前男友’。”</p>
前男友……</p>
江川险些来个“当场气绝身亡”，他闭下眼，沉住气，进去后用力拉上门。</p>
等着一会儿收拾你。</p>
***</p>
江川洗完，夏屿去洗，看到晾衣架上的内裤和袜子。</p>
还行。挺自觉。</p>
女人给男人洗臭袜子，都是基于爱，并非义务。如果他能自己洗，在女人眼里会更可爱。</p>
她洗完出来，也坐沙发看电视。江川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p>
夏屿自觉地换个方向，背对他，等着被伺候。</p>
江川：“我只给女朋友吹头发。”</p>
夏屿：“……”</p>
她想要起来，被他一只手按在左肩。</p>
江川柔声问：“愿意做我女朋友吗？”</p>
夏屿背对着他笑了下。</p>
江川等了好一会儿没回应，就要去看她的脸，她才出声：“要试过才知道。”</p>
好熟悉的话。</p>
哪怕过了七年之久。</p>
江川看了眼窗外，没有雨，也没有雪，房间里还有电视声音，但没关系，他要好好亲亲她。</p>
他先亲下她右耳，她浑身一震，立即被他拢在怀里，将她身子扭转过来的同时，嘴唇从她耳际划到嘴唇上。</p>
俩人坐姿还是有些别扭，当吸住彼此唇瓣时，全身感官就集中这一处了。</p>
夏屿始终闭眼，但也开始回应。江川两只手穿过她的头发，贴在她脑侧。掌心温热，比吹风机的暖风还要舒适，令人沉醉。</p>
吻了许久，直到她娇'喘微微。</p>
分开时，她的唇格外红润，被津液涂得发亮。</p>
江川问：“试过了，怎么样？”</p>
以为她会说“还行”。</p>
夏屿睫毛颤动，说了句：“还要试试别的。”</p>
他不解：“什么？”</p>
“性能。”</p>
伴随着这俩字的，是她的动作，直抵要害。</p>
江川本来就被勾起火，但尚在控制中，这下“嘭”地一声，仿佛有什么在体内爆炸。</p>
他忽地起身，把她压在沙发上。</p>
夏屿娇呼一声，身处下风，嘴上仍挑衅道：“持不持久，稳不稳……”</p>
江川喉结动了动，视线下垂，忽然定住。</p>
夏屿洗完澡上身真空，刚才那么一动就春光大泄，她意识到后忙去扯衣襟，终究没他手快，将那一抹春光掬在掌心。</p>
这次是她的要害被人掌控，身体不敢动，心跳却越发狂乱。</p>
江川觉得像是捂住一只小兔子。</p>
据说兔子是一种胆小怕惊擅逃跑的动物……他低下头，用吻安抚她。刚才那个吻是纯情款，这一次沾染了情~欲。准确说，是另一番旅程的序曲。</p>
“啪嗒”一声，吹风机掉地上。</p>
夏屿的头发被他摩挲着，在沙发上蹭着，被两个人体温烘烤着，已经不需要吹风机。她怀疑这男人长了几只手，为何遍及全身，她难耐地伸了下腿。</p>
换来一声猫叫，江小笨噌地跳下沙发。</p>
两人同时一怔。</p>
刚才，它一直都在……旁观？</p>
这时候不能指望男人有底线，夏屿出声：“别在这……”</p>
江川又在她身上流连许久，才起身，两手托着她的腰就把人抱起。连公主抱都没有。不过，夏屿也不是公主，她瞬间变身考拉。</p>
那动作流畅得，俩人同时一愣。</p>
夏屿有点害羞，江川则是……</p>
这个触感，有点敏感。</p>
稍有不慎，就可能原地自爆。</p>
夏屿身上浴袍松松垮垮，露出一侧肩膀，她皮肤白，在客厅灯光下，从锁骨到肩头像是白玉精雕细琢而成。</p>
江川忍不住啄了一口。</p>
夏屿也很难受，这样半吊着是怎么回事？她可“好女过百”，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她无声催促他，就是那种磨蹭。</p>
江川神经一跳，霎时清醒，问：“还是鞋柜？”</p>
夏屿：“……床头。”</p>
他这才抱着人回卧室，拉开抽屉，看到一只透明袋子里的……三枚。</p>
拆分成小包装倒是可以，就是……</p>
他不满：“我就不值得个六只装？”</p>
夏屿脸颊滚烫，小声说：“明天还要上班。”</p>
江川愤愤地想，他可以不上班，不打卡。</p>
她也可以。什么公私不分，边儿去。</p>
……</p>
一切就绪，夏屿提醒：“关灯。”</p>
他不肯，就要看着她的意志在他眼前一寸寸瓦解，身体一点一点地融化。</p>
夏屿把胳膊横在眼前，他的吻就落在她手臂上，小臂内侧肌肤娇嫩敏感，夏屿浑身酥麻。真是要疯了。</p>
这一次，不知是前奏到位，还是感情到位，总之是水到渠成，非常融洽。</p>
愉悦感一波一波，从尾骨向上窜，像是要冲破天灵盖。</p>
他问她：“咱们做过几次？”</p>
夏屿：“……不知道。”</p>
“你又忘了？”</p>
夏屿用拳头捶他胸口。</p>
江川怎么觉得，这才像是真正的第一次？</p>
……</p>
这一晚，江川实现了大满贯。</p>
别问，问就是“次数受限、时长无限”。</p>
当然对夏屿来说，是致命三连击，遭遇了史无前例大杀器。</p>
简单清理过后，两人就躺在床上，四肢疲乏大脑一片空白地——思考人生。对男人和女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没思考多久，就沉睡过去。</p>
第二天清晨，两人谁也没能先醒。</p>
还是在闹钟和江小笨的合力之下，同时醒来。</p>
又狠狠尴尬了一次。</p>
离得有点近，手脚纠缠，呼吸相闻，而且昨晚衣服穿得不怎么全……于是同时转过身，各自找衣服。</p>
夏屿手快，抢了被子披身上，江川就被晾着了。</p>
他有点生气，男人怎么了，男人被看光光也会害羞的。</p>
夏屿说：“我眼皮有点跳。别又有什么意外。你一留宿，就有一妈出现。”</p>
江川心说，眼皮跳？也可能是昨晚那个什么的后遗症？</p>
夏屿：“上次是我妈上门，上上次是你妈电话。”</p>
江川顿时想起“砸脸之仇”。</p>
“还好只有两个妈。”</p>
夏屿：“……”</p>
江川昨天来之前，特意换了套衣服，所以今天直接去公司没问题。</p>
俩人匆匆洗漱，来不及吃饭，夏屿拿了牛奶面包。出门前，夏屿狂照镜子，又看了眼江川，穿上衣服都挺正经的，看不出有什么乱搞过的痕迹。</p>
一起进电梯，夏屿刚想把早餐给江川一份，下了一层，又有人进来。</p>
是一对祖孙。</p>
江川也记得他们，但是他没表现出来，他注意到夏屿看似给人让地方，实际是跟他离得远了一点。</p>
又来了。</p>
老太太认识夏屿：“小夏最近挺忙吧，好久没见你了。”</p>
夏屿笑着说是。</p>
“前几天还碰到你妈来看你。”</p>
夏屿心一跳，是吗？</p>
装修那会儿，妈妈过来次数多些，认识了几个邻居，这也是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她们交情有多深厚，会不会通风报信那种？</p>
大人说话时，那小男孩眼睛瞄向夏屿手里的早餐。</p>
不知道是馋，还是发现端倪，江川看到这一幕，咳嗽一声。</p>
小男孩立即低头。</p>
但是老太太的注意力过来了，打量着江川：“这位，你们……”</p>
怕什么来什么。</p>
夏屿立即道：“这位先生也是咱们的新邻居吧？”</p>
江川：“……”</p>
老太太热情地问：“小伙子你新搬来的，住哪层啊？”</p>
江川心说，原来这世上除了亲妈，还有热心大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