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班了,钟馨打起精神到市场买了菜,回到家,看到儿子畏缩在床上,脸色非

  常忧郁,像受惊的兔子,惊恐绝望。

  钟馨放下菜篮子,来不及喘口气就急忙走到儿子身边,摇晃儿子的胳膊:“乐乐,

  你怎么啦?”

  儿子用手指了指林之川的房间,不言一声。钟馨疑惑地走到林之川的房前察看,

  只见房门紧闭,里面传出林之川和一个陌生女孩子的谈笑声。钟馨一听有女人的笑

  声,就知道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林之川真的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带着情人

  回来了。霎时间,一股血液猛然冲上钟馨的脑门,她来不及思考,猛用力在房门上

  拍打起来,大喊:“开门,开门。”

  这时间里,钟馨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不停

  地拍打着门板,不顾一切地大声喊叫。可房间里却安静下来了,钟馨敏锐觉察到林

  之川正和那个女孩密谋应对之策,隔壁有许多人打开房门,他们探出头来张望,想

  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馨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拍打,不停地大喊:“林之川,你开门,林之川,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林之川堵着门口,黑着脸冲钟馨吼:“喊什么?

  你喊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钟馨一把推开林之川,冲到房里一看,一个穿戴时髦、年约二十岁的女孩子坐

  在床上,她气定神闲地看着钟馨。钟馨像一只被打败的公鸡蔫了。是啊,现在有什

  么资格去说他?此时不管破口大骂还是低声下气都只证明自己在吃醋,况且她的修

  养也不允许这么做!怎么办?钟馨强压心中的怒火,极力想镇静下来,可她感到浑

  身颤抖,喉咙像堵着一团棉花。

  正当钟馨还没有理好思绪的时候,林之川走过来,他一把把钟馨推出去:“干什

  么?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出去,这不关你的事。”

  钟馨脸色苍白着强挣扎着:“嗬,原来你要找的就是这种货色啊?恭喜你了林之

  川。”

  林之川使劲拦着钟馨的视线,想把她推出门去,他边推边虎着脸:“我找什么货

  色用不着你管,你管不着。”

  钟馨使出浑身力气镇定下来,挣脱林之川的手,愤懑地说:“是,我是没资格管你,

  可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还在这里住着哩,你让他看到这些很光彩呀?你真有能耐啊,

  你考虑儿子的感受吗?就不能等我们搬走了,再带回来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林之川急忙摆着双手:“嘘,小声点,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别人听见啊?”

  钟馨不顾一切大声说:“嗬,你还怕被别人听见啊?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你

  怕被别人听见,就不怕对不起现在坐在你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吗?”

  林之川急忙推搡钟馨走出自己的房间,小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的表

  妹。”

  “哼,表妹?你的表妹?谁不知道一开始是表妹,然后就是情人,再后来就是

  老婆,哼,你当我是傻子啊?”钟馨不管不顾地。

  这时,林之川房门被打开了,那个女孩子拎着皮包,一脸傲气地走出来:“哥,

  我走了。”

  林之川急忙追过去:“哎,别走,等一会儿我送送你嘛。”

  “不用,我自己走了。”那个女孩子白了钟馨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眼光充

  满了轻蔑和挑衅。

  钟馨心怦怦直跳,一阵阵心悸,气喘不上来,汗水就像喷泉往外喷,只一会儿

  内衣全湿透了。

  林之川气呼呼地冲钟馨嚷:“让你们住在这里是让你来管我的吗?别不知好歹,

  把我惹急了,跟你算账。”

  “算吧,你现在就算啊。”钟馨扬起头来,把耷拉到前额的头发往脑后一甩,盯

  着林之川冷笑着。

  林之川用手指着钟馨说:“你,你……你们现在住在这里,我不收你的水电费就

  已经是天大的照顾了。”

  “哈,水电费,好啊,我给你。还有什么?我统统给你。”

  林之川轻蔑地瞥了钟馨一眼,转身走了。

  钟馨追到门口,冲着林之川的背影喊:“你对我怎样做都行,但你不能伤害儿子,

  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带着女人回来,我还会和你拼命。”

  林之川头也不回走了。钟馨有所不知的是,今天下午林之川被他的舅舅叫过去

  教训了一顿,骂他为什么离婚,向他指出离婚的严重后果,林之川颇为难受,表妹

  见状就安慰他,最后林之川邀请表妹一起回来。只是林之川的表兄妹太多,这个表

  妹钟馨从来没有见过,所以钟馨不认识她,再说,林之川和她两个人躲在房间里聊天,

  也就难怪钟馨起疑心。

  钟馨久久地站在那里,被抛弃的耻辱再次弥漫整个心房,一种锥心疼痛让她失

  去了理智,她随手抄起一把扫帚朝林之川扔过去。怎么办?也许不久的将来,林之

  川会把自己和儿子赶出房门吧?她伸手抹了抹脸,发现头发都湿透了。钟馨挣扎走

  回房间,一眼看到儿子还保持刚才那副畏缩的模样,儿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母亲,眼

  里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钟馨默默地望着儿子,母子二人就这样久久地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钟馨长长吸了口气,她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摩挲他的脊梁,

  把下颌顶在儿子的头上,心咚咚直跳。儿子静静地,一动也不动,钟馨很想安慰安

  慰儿子,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没想到,离婚还不到一个月,林之川就把新人往家里带,一点也不理会儿子

  和自己的感受。虽然同事们都在尽最大努力说服林之川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应该尽

  快回头,但林之川在他哥哥的影响下,听不进同事们的劝说,这不,他已经迫不及

  待地出去寻找新欢了。

  钟馨环顾这个熟悉的家,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压抑,恨不得马上搬离这鬼地

  方,但又没有地方可搬。

  家原本是一个温暖的港湾,是人们劳累后休息的地方,家意味着宁静与安全,

  它不仅为人们提供食宿,更是人们精神上的寄托。但现在钟馨最怕回家了,她害怕

  看见林之川带着女人回来,每次看见这样的情景,钟馨就觉得胸闷,心跳得连气都

  喘不过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这天钟馨下班回来,看到林之川放在楼下的自行车,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上她的

  心头。她找来一根缝衣针偷偷把林之川自行车轮子扎了一个洞,她边扎边骂:“叫你

  骑车去风流!坏蛋!坏蛋!”看到轮子凹下去,她感到了报复后的痛快。

  她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回想刚才那一幕,愈想愈觉得解气,她忍俊不禁。这

  时林之川回来了,他走进房间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钟馨悄悄跟着他,看到他走下

  楼梯来到自行车旁,钟馨禁不住用手捂住嘴巴,极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见林之

  川打开自行车,推着没走几步路,就发现后轮凹下去了,他叹口气弯下腰把自行车

  扛起来向大院外的修理铺去了。钟馨捂住嘴巴一路笑着跑回房间,真是痛快极了。

  儿子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高兴?钟馨用一种一个被牙疼折磨很久

  了的病人,突然病牙被医生拔除后,全身感到舒服的眼神看了看儿子,晚上躺在床

  上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挺得意。

  第二天,钟馨发现林之川自行车补好了,她马上找来一根针,又把自行车的后

  轮给扎了,她边扎边在心里骂着:“忘恩负义的家伙,花心公子,我叫你再嚣张,我

  叫你再骑着车子去找女人,我要让你吃点苦头……”

  林之川回来一看轮子又被扎破了,就怀疑是钟馨搞的鬼,他也找来一根针,把

  钟馨自行车的轮子也扎了一个洞。看着凹下去的轮子,钟馨心中涌起莫名的惆怅,

  没精打采地推着自行车,到修理铺补好了轮子。再也不敢把车放在楼下了,她把自

  行车放在房间,等出门,才把车子拿出来。

  本想要报复林之川的,可等到林之川也把她的自行车轮子扎破后,钟馨才感到

  这是多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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