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卷烟厂
过了年的四，五月份，许多工厂又沿用去年秋天招工考试的成绩再次招工，我才有幸被招进了青州卷烟厂。
卷烟厂很大，是青州当时最大的国营企业之一，有两大生产厂区，分别位于云门山路南端的东西两侧，还有南货场以及庞大的管理部门，仅生产车间就有七个，还有许多的配套车间，食堂，医院，托儿所以及星罗棋布的家属院散布在厂区周围，因而给人的感觉特别博大，甚至是壮观。青州卷烟厂生产的品牌，品种很多，像勤俭，鹦鹉，健美，金叶，佳丽，金鱼，宝葫芦，清明，青州，贵宾，跟，丰收，大槐树，友好，三八，云门，鸢飞，金杯，白杜鹃，冬梅，风筝，城乡，跃进桥，雄狮，宏伟，益都，长胜，八喜等等。其中的八喜烟清新醇和，纯正舒适，风格独特，曾经荣获过全国名优卷烟“一等品”的殊荣，还被评为山东八大名牌之一，因而有南有云南“红塔山”，北有青州“八喜烟”的说法。卷烟厂的产值很高，效益也很好，因而在厂里就驻扎着一个国税分局，听说到了年底市里完不成任务，只要让卷烟厂加几个班就可以了。因为生产车间实行的工作时间是白班，头半夜和下半夜三班倒，所以烟厂的职工很多，据说当时就有1700多人，仅自行车棚就有七八个篮球场那么大，都划分着各个车间的区域，每当交接班时便会你来我往的人潮涌动，川流不息，经常会有人因为找不到自己的自行车放到那个区域了而急的打跳跳。
我就是在交接班的人流中见到了华子姐，华子姐是我们家属院的子弟，也是建大哥的姐姐，人长得漂亮，个子高挑，性格又泼辣，因而人缘很好，总是会有人跟在身边与她说话。华子姐穿着当时最流行的黄军裤，高跟皮鞋，白衬衣，与几个姊妹们一边走路，一边兴高采烈的在交谈，所以显得很是扎眼。后来，华子姐嫁到潍坊去了，听说是跟了一个年轻干部，生活的很是幸福。
报到的当天，大家伙便跟着培训科的老师们来到办公楼的大礼堂内进行起了烟草专业技能培训，期限为半年。这时，我才发觉这次招收的新员工有100人，50名男的，50名女的，大多数是高中毕业生，还有一些在社会上闲置了好几年的待业青年，像我们这些初中毕业生占极少数。所以既有莽里莽撞的毛头小伙，也有老成持重的大哥大姐，还有能说会道的社会油子，更有留着披肩长发的新潮青年以及美丽风骚的青春靓姐。不仅年龄上参差不全，而且状态也多种多样。
那时候年龄小，一切都在模仿着成长，既模仿身边的大哥哥们，又模仿电影里的李小龙，阿兰德龙，周润发等著名影星，既模仿他们的言行，举止和穿着，又模仿他们的个性和冲动，既不管是对还是错，是好还是坏，还是生活是演戏，只要自己喜欢就去模仿。有一段时间，许多人都在模仿当时台湾歌星齐秦的长头发，我也不例外，并且还烫了卷，再戴上黑色墨镜，穿上花格衬衫，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成熟，更能震慑小青皮，小混混们的挑衅，那时候很流行的，许多社会青年都打扮成这般模样。结果却被父亲单位里的刘书记讥笑为颓废青年，像个小流氓，甚至有个同学的母亲见到后干脆叮嘱儿子不要再和我来往，更不要带到家里来，确实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来往过，不过这个孩子是个小官二代，一直依靠家世在生存，从来没有活出过“自我”来，想想也怪可怜的。
年龄大了的人就是占优势，不仅懂事和成熟，而且还知道去学习，讨好老师，更知道去谈情说爱，追求意中人，甚至就连老师们用水桶抬来的冰糕都会被他们洗劫一空，然后再拿着去送给自己的意中人。而我们这些毛头小伙子就知道疯玩，跟着瞎起哄，结果培训期满后，考试成绩好的都去了五，六高档烟车间，成绩不好的再加上没有走关系的则去了一，二车间，像我这样既没考出好成绩，父亲又不肯找关系走后门（因为是老革命，一是怕丢人，二是想锻炼锻炼我）的就只能任其发配了。一车间是低档烟的制丝车间，烟叶脏，气味大，设备落后，许多工序都要依靠人工来完成，是所有烟厂职工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因而就我们十个新员工被分配到了这里，就是这个地方我也没有去走关系，所以被安排去了蒸烟叶小组，任务是推烟包。这是个纯体力活，所用的工具就是一把铁钩子，外加一辆小推车，开蒸以前把生烟包推进炉内，蒸熟后推出来，再推到人工分拣烟叶的流水线上。一炉要推六包烟叶，一包150斤左右，蒸熟后能达到170斤左右，一个工作日要蒸20多炉，自己每天累计就要推十几吨的烟包才能完成一天的工作，因而，时间不长我就变得强壮了许多。
第一个月下来发了48块钱的基本工资，外加奖金15块钱，一共63块钱，这是我交到母亲手里的第一笔工资，母亲没要，说是让我去买一样喜欢的东西来奖励奖励自己。我很惊喜便径直来到鲁青商场买了一双当时最流行的平跟老板鞋，换下了哥哥那双穿罢了的高跟皮鞋。（那些年的男士们也曾经流行过一阵子高跟鞋，有皮的，也有布的，最高的跟能高达六分，穿上后确实能高大不少，再配上喇叭裤就显得更加神气了。）工作繁重，我却没感觉到有多累，只是觉得单调，枯燥和乏味了些，于是便练起了霹雳舞。那时候青州的年轻人都练这个，因为上演过一部美国电影《霹雳舞》让人大开眼界，后来中国的舞王陶金也拍摄了一部电影叫《霹雳舞青年》更是大受追捧，再加上当时经常有外地歌舞团来青州走穴演出，霹雳舞则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而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业余生活内容，青州市的有关文化部门也开始举办起了“十大舞星”和“十大歌星”比赛，因而那时的年轻人都会几手霹雳舞动作。上白班的时候我们就晚上练，约上同家属院的铁哥们一块练，路灯底下，篮球场边都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上夜班的时候就抽空练。终于在厂里举办的五四青年节晚会上，我的霹雳舞表演成为了我们一车间选送的项目之一，并且大受欢迎，特别是最后的几个前空翻更是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同时也引起了一个前来观看晚会女孩的注意，走下舞台打招呼时才认出是初中同学，还是前后桌，彼此都很熟悉，不过后来她转学了，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次能重逢都很开心。因而时间不长，我们就恋爱了，这也是我的初恋。然而时间不长，又懵懵懂懂，傻傻呼呼的分手了。因为那时候都很年轻，根本就不是谈恋爱的年龄，既做不到相互的关心和疼爱，也做不到适度的包容和忍让，就是发生了矛盾，也不知道怎样去调节，都青涩的像个青苹果，只知道傻乎乎的大吵大嚷，根本不会去退步和妥协，更谈不上耐心的去和睦相处，因而“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所以注定是要分手。
况且女孩去了某个宾馆工作后接触到了许多的达官贵人，企业精英或是社会三教九流，耳濡目染了许多西装革履，出入轿车，一掷千金的景象，思想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在当时正是西方物质思想滚滚而来，风靡全国的时候，那么小的年龄又怎能抵挡得了这么多的扑朔迷离呢？再加上长期工作在一个眼花缭乱的环境里，所以这段感情就像王杰在歌曲《一场游戏一场梦》中唱的那样：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不要说愿不愿意，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在意，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虽然你影子还出现我眼里，
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
十几年后，女孩去店里给她的父母购买空调，我才得知她已经离婚并且又结了婚，却一直也没有生育小孩，并且还自由，任性，顽皮的像个孩子。
分手后我又喜欢上了拳击和散打，只要是下班后就会随同兵哥，勇哥等人去朝阳村一处废弃的小院里跟着刘老师打磨筋骨，其实不仅仅是为了锻炼，主要还是想忘掉霹雳舞，忘掉伤心，忘掉这一段感情，毕竟人还年轻，自己无法平衡失恋后的心态，只有通过宣泄才能找回原先。
再就是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篮球场，足球场，羽毛球场等健身场所，更没有什么电脑，互联网，手机等娱乐工具，下了班以后就是约上厂友，伙伴们去溜街，看录像，看电影，遇到不顺眼的人物就会相互约战，较量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仇恨和过解，就是年轻气盛，互不服气，也是体内荷尔蒙过多的原因。
后来，为了让自己更有力量，更像个男人，同时也为了自身的安全，荣耀和显摆，也同许多人那样跟着刘老师学习起了拳击散打运动。在那个传统观念严重的年代里，别说是练习拳击散打，就是练习传统武术都会给人一种打架斗殴，惹事变坏的感觉。但是对于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讲，却正好吻合了他们争强好胜，拼搏发泄的需求，所以，去刘老师那里学习拳击散打的人并不少。
那天傍晚，我们几个人在兵哥的带领下来到了朝阳村一处废弃的小院子里，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刘老师和十几个正在练拳的师兄弟们。刘老师人高马大，肩宽体阔，站在那儿就犹如一座铁塔般的结实，又犹如一株青松般的挺拔，让人望而生畏，徒生敬意。在刘老师的指导下，大家伙们正练习的热火朝天，聚精会神，谁也没有顾及到我们的到来，这样正好可以站在旁边静静的观摩一下。
听兵哥介绍说：刘老师是全省十项全能冠军，北京体育学院田径本科生，兼修拳击散打专业。毕业后回到家乡体委执教田径项目，业余时间就在这所小院子里开班教青年人学习拳击散打，也算是自己的一种乐趣。训练了一段时间后，刘老师招呼大家伙们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兵哥才领着我们来到刘老师面前介绍认识，简短的寒暄后，刘老师便给我们讲解起入门基础课程来，同时亲自示范一些相应的姿势和动作，引得其他师兄弟们都在围观讨论，因而我们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圈子中来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刘老师博大精深的武学理论和敏捷迅猛的身手又使我们印象深刻，倍加折服。
这正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不因渔父引，怎得见波涛”。
从此，每天下班后我们都会到小院子里练上几个小时后才回家吃饭休息，一年多下来，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技艺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以至于后来又到阀门厂去上班时，就已经是随时应战，出手不凡了。这期间，有幸又接触到了李小龙先生许多的影片和教学书籍，这才体会到拳击散打不仅仅是一项运动，而且还是一种文化，一种通过身体表现出来的文化，像李小龙先生的以无招胜有招，以无法胜有法，像传统武术中的彼不动我不动，彼一动我先动，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等等都是中国传统阴阳文化中的绝妙精髓。因而，拳击散打不仅锻炼我们的体魄，意志和胆量，还滋养塑造了我们的心灵和思想。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刘老师见我和勇哥练得非常刻苦，便有意培养我们两个去参加比赛，然而在那个年代里，拳击散打比赛少得可怜，也不是我们这帮业余人士能去参加的，没办法，几个坚持下来的师兄弟们就只能自己对练，以至于鼻青脸肿，口鼻出血都是经常的事。后来刘老师又给联系去体校上学，最后也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取消了。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减少了训练的强度，但是每天的个人锻炼却都坚持了下来，因而30多年以后，我依然坚持每天早上到山上来锻炼，虽然不再练习拳击散打了，却又迷上了太极拳和太极剑，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转型和延续啊！刘老师不喝酒，后来烟也戒了，不苟言笑，但性情温和，谦让厚道，深得人们的敬重和喜爱，为我们青州培养出了许许多多的拳击散打爱好者，真可谓桃李满天下。再后来，刘老师也逐渐淡出了教拳的圈子，却一直威望不减，犹如叶问般的传颂于青州的大街小巷之中。朝阳村的院子毕竟太小，太简陋，根本满足不了学员的增多和教学的深入。转过年后的夏天，为了给学员们提供一块好点的场地，刘老师便租借了市游泳场的健身房供我们训练，在这里结识了柱子哥。刚见面时，柱子哥正坐在游泳池的台阶上看水中的人们游泳，一张欧版的国字脸中透露出果敢和坚毅，浑身的疙瘩肉仿佛要把紧身t恤和游泳短裤撑裂了一样，对于我们十几个毛头小伙子的到来视若无睹，直到刘老师来后这才站起来相互问候。听刘老师讲，柱子哥在工厂里上班，自幼喜欢运动，练过举重，摔跤，拳击等项目，现在专攻健美运动，最好的成绩是全国85公斤级亚军，全省冠军。现在被借调到了体委，准备参加全省健美比赛，来游泳场也是参加集训的。
柱子哥话不多，但率直，实在，每天除了训练，游泳以外，就是训练和游泳。后来相处的多了，人也熟了，我们才说起话来，柱子哥多才多艺，有时候训练完了，就会打开录音机放着音乐与女朋友跳上一曲慢三放松放松，有时候就会为大家伙们表演健美比赛规定动作，总是看的我们无话可说，服服在地，惊叹世上竟然有这等奇人，都说如果让他去拍电影，扮演江湖好汉的话都不用化妆。偶尔有朋友来找，柱子哥就会跟着出去喝酒，喝完后便会唱着歌回来，然后再到里屋去睡觉。
听人说柱子哥为人仗义，天生神力，在工厂里上班时就能抱着一根车鼓轮粗的原木走很远。有个同事下海经商开饭店，却遭到了社会大哥过麻子的蹭吃蹭喝不给钱，还动手打人，砸坏了店内许多物品，柱子哥听说后约上杰哥去把过麻子暴打了一顿，过麻子为了挽回面子，竟然拿着猎枪去找柱子哥复仇，恰好杰哥也在，柱子哥就跟过麻子讲：你开枪只能打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会立马冲上去制服你，结果吓得过麻子收起枪来灰溜溜的走了，从此再也不敢提起此事了。要知道过麻子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是当时社会上的顶尖大哥，后来就是因为作恶太多，被政府给枪毙了。这件事情让我们对柱子哥充满了敬意和佩服，也增加了我们刻苦学习和训练拳击散打的决心。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见到柱子哥来训练，听人说柱子哥又打架了。对方是一个社会小混混，专好欺压无辜，恰好遇到了柱子哥，又被狠狠的修理了一番。然而小混混有社会背景，有靠山，托关系找到领导把柱子哥给开除了，全省健美比赛也没有去成。一次偶然的机会又见到了柱子哥，才知道柱子哥也没回厂去上班，而是把训练器械都搬到了汽车站一间废弃的行李房内又开始了训练，准备以个人的名义参加下一届的全国比赛。就这样，我和勇哥两个人也来到了行李房，跟着柱子哥又练起了健美。在柱子哥的带动下，几个成绩好的健美爱好者也跟着柱子哥去参加了比赛，结果，大家伙们不负众望，载誉而归，柱子哥取得了全国85公斤级冠军，另与女朋友取得了混双季军，几个健美爱好者也分别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好成绩。体委又找到柱子哥，商谈再回去上班的事情，却被柱子哥婉言谢绝了，他又回到了行李房默默训练起来。他喜欢世界健美先生施瓦辛格，喜欢许多健美明星健康的体魄和风采，他要向他们学习，向着心中的梦想进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健美明星，同时他要证明给人们看，自己是最优秀的。
然而在那个年代，没有了工作也就没有了收入，柱子哥变得窘迫起来。健美运动除了需要刻苦，科学的训练以外，还需要大量鸡鸭鱼肉蛋等好食物的补充才能练出好成绩，可是这都需要钱，没办法，柱子哥只得让女朋友买来牛骨头煮熟后再碾成碎末冲水喝，还自诩为特质奶粉，我和勇哥品尝了几次，除了有点膻气以外，口感还不错。有时，朋友们请客吃饭，柱子哥就多吃一些，目的就是为了让肌肉生长的更好一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柱子哥又连续两年获得了全国以及省冠军，这期间，柱子哥还与女朋友结了婚，添了小孩，真可谓喜上添喜。但是在那个年代，健美运动属于角落里的项目，根本不被有关部门认可，就是获得冠军后所发的补贴也非常微薄，依然也改变不了柱子哥窘迫的生活状况，仅靠妻子在单位上班的工作收入也只能是勉强度日，没有办法，柱子哥便与朋友合伙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白天跑运输，晚上再训练，生活才算是稍稍有了点起色。
一天，某个朋友来找柱子哥帮忙去教训一个与他争买卖的同行，柱子哥坦率讲义气，又喝了点酒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结果，两个人过去不仅打坏了对方许多的物件，而且还被抓进了去劳教了半年。出来后，朋友已经卖掉了二手面包车转行了，自己的体型也改变了不少，短时间内参加比赛是不可能了。
没有办法，柱子哥只得在健美圈朋友的介绍下去了南方，白天在健身房里教学生们练健美，晚上去夜总会里做保安，这期间，柱子哥挣钱了，寄回家来盖起了二层楼，又买了一辆小汽车开着，还把妻子和孩子也接到了南方，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有滋有味。本人去南方厂家开会时还得到了柱子哥一家人的盛情款待，见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真替他们高兴。柱子哥性格豪爽，实在，很受南方朋友们的青睐，都在帮着他发展事业，家乡也有许多朋友来投靠，柱子哥都帮他们找到了不错的工作。然而好景不长，有个家乡的朋友在夜总会上班时与人打架出了人命，这使得柱子哥很受刺激，很痛苦，便觉得这个行业不长久，再加上思母心切，柱子哥一念之下又回到了家乡，买了辆大货车跑起了集装箱运输，柱子哥人缘好，朋友多，许多商家都愿意找他送货，所以，柱子哥的生意非常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冬天的夜晚我刚刚睡下，就被杰哥打来的电话惊醒了，柱子哥心梗住院了，要我马上过去帮着照料一下，放下电话后我连袜子也没来得及穿就开着车飞奔了过去，但是已经晚了,柱子哥走了，就如同一颗流星绽放出最后一道光芒那样的消失了。其实，柱子哥简单，质朴，肯吃苦，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江湖好汉的性格，再加上他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如果当时能有个体育单位或是电影公司愿意支持包装他的话，肯定能干出一番符合他自己长处的事业来，只可惜怀才不遇，英年早逝啊！社会在进步，生活水平在提高，青州市城里骑摩托车的人多了起来，卷烟厂也不例外，也有许多人骑上了摩托车，特别是五，六车间的一些年轻人，包括我们一起进厂的有些新员工也都拥有了自己的座驾，而且还都是大排量的，上下班时一路狼烟，煞是威风，特别让人羡慕。后来才了解到，五，六车间是成品烟车间，只要拿出厂来就能卖钱，这些人就是利用每天下班的时间在拿烟，然后再换成钱去消费。因而，每逢中午，晚上开饭时间，其他车间的职工们都去食堂里买一份炒白菜，或是炒冬瓜，或是炒菜椒外加四个馒头吃，而五，六车间的某些人则会来到厂门口的小摊处买炸货，喝啤酒。晚上下了头半夜班后，其他车间的职工们都飞奔回家去吃饭睡觉，而他们则到荷花桥路口的小摊处吃馄饨，别看其中的肉馅如同黄豆粒大，却一块钱一碗，简直就是暴利加坑人，因为那时的猪肉才一块多钱一斤，其实就是几个南方人在现包现卖。然而歪门邪道总是不会长久，随着厂内管理的升级，安全措施的严谨，许多拿烟人都受到了惩处，有的还被开除了公职，也就把这条歪门邪道给彻底堵死了。
母亲见我工作累，又三班倒，心里不好受，便与父亲找到厂里的一位副厂长（也是她当年在益都工业技术学校财会班上学时的同学）想给我调动调动工种，然而这时才明白卷烟厂属于省烟草公司直接管理，员工一旦定了岗就不好调动了，调出厂来那更是比登天还难，像父亲都给我联系好了接收单位市交通局了也白搭，最后副厂长安排我去食堂工作又不符合自己的心愿，再加上那时因为锻炼身体后接着去冲凉水澡而导致全身过敏起红疙瘩，痒的坐不住，索性干脆辞职不干了，那一年我18岁，才进厂一年半多一点，正是任性，叛逆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