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西北战场有奇缘
李聿勋按住周十四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十四哥无须忧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清醒以后还没见过沈夫子，听金大郎君说，昏迷不醒之时就是他一直在照顾我，替我治伤。
从前每日都会感觉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偶尔还会吐些黑血，可自打醒过来，这些症状几乎消失殆尽，也没有吐过血，想必是沈夫子医术高明，已经治好了吧。”说着还拉开胸前的布条，把伤口给周十四查看……
周十四小心的检查伤口，虽然伤口周围都是血痂，却没有中毒发黑的迹象，才稍微安心道：“沈家的老太爷在太医院供职，他家的医术想必高明。少爷若是愿意，可以随我进历阳县去养伤，沈夫子在历阳县新开了药铺，以后会在那里坐堂，给少爷看病抓药也方便许多……”
李聿勋身份特殊，又是离家出走可算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想被人发现，不便长留金家，可听说沈子谦是太医的后人，便不想多有牵连，投靠周十四暂时可以，只是不知道去历阳县会不会查验告身等证件……
李聿勋和周十四商谈良久，把去历阳县的事都仔细问过，才知道历阳县实在太小，过往行人根本无须查验身份，这样一来反倒方便。
搬去县里养伤，方便周十四就近照顾，想要离开金家总该跟金有福打个招呼才是……
哪知金有福略带责备道：“李郎君伤势严重，怎好大老远的折腾，若是落下病根企不是麻烦？”
周十四解释：“沈夫子去县里开店，若是留在这里，我兄弟看病抓药多有不便。再说也不好总是劳烦金大郎君，不如尽早搬去我那里，我新买的宅院收拾的差不多了，就住在我那，也好就近照顾，如此可好？”周十四说的是合情合理。
金有福想想也是，客人总归是客人，早晚也是要走的，既然有人来接就随他去吧，便点头同意下来。
喊下人帮忙，把李聿勋正用的药材和东西通通搬上车，又铺了厚厚的垫子和羽绒被，才把李聿勋小心的抬上马车。
叮当几次跳上马车，都被金有福抱了下来，李聿勋见叮当舍不得自己走，便真诚笑着哄它：“丁大爷救命之恩，聿勋铭记，待我养好伤再来看你可好？……”李聿勋在叮当恋恋不舍的小眼神中走了……
转眼便是正月十五，唐朝全国施行宵禁制度，一年里只有这么一天可以通宵达旦、尽情欢乐……
还未入夜，历阳县上便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到处都是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摆满了摊贩。有的猜谜、有的带着傩舞面具延街起舞，处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
香凝特意挑了这个日子让济世堂开业，按一品轩的经营模式统一着装，挑了识字机灵的下人来当伙计。
济世堂开业大吉，门口挂满了有关药材的彩色花灯，并非普通灯谜，只要年满50岁且不分男女，即可拿走一盏带回家去。如果愿意，还可以让沈子谦免费把脉看诊，遇到特别贫困的人家，药费也一并免掉……
时间一长，药铺子门口便围了很多上年纪的老丈和妇人，人一旦上了岁数，谁还没点病痛？
既然不要钱，自然就有不少老人家踏进药铺，不消几个时辰，附近村落来历阳县游玩的人都知道新开了一家药铺，东家仁厚，大夫秒手……
赠医施药更是倍受欢迎，只是义诊送药所费不菲，药铺一时还挣不到什么钱。做生意总不能只看眼前……
香凝规定，只在开业头三天，给50岁以上的老人家做义诊。特别贫困当然会特殊照顾，这样既帮了真正有困难的人又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丁水生相当精明，开业头几天便拉姜明海来坐镇，遇到蒙骗药材的市井之徒，直接交给姜明海。不消日的工夫，附近的市井无赖都知道济世堂有个高手，在历阳县无一合之将，从此以后倒也安生。小香成竟然无意中拣个高手回来……
香凝觉得做生意交税那是天经地义的，国家富强商人才好施展拳脚……
何况还要为自己的姐姐造势铺路，根本就没有偷税漏税的必要。朝廷怎么规定就怎么交，没必要因为这一点被人寻了借口找麻烦，即便是官差也难免有生病抓药的时候，哪个不开眼的会随便得罪大夫！又不是活腻歪了……
有沈子谦在店里坐堂，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是沈家的少爷，医术高明、人又厚道，从不为难穷苦人家，店里的生意渐渐也就好了起来……
周十四新买的宅院早就修葺一新，特意把正房西间收拾出来，将李聿勋搬进去，一应用具通通换过，比自己夫妻二人用的还要精贵。虽比不得将军府贵重奢华，却也是绫罗绸缎，温馨舒适，李聿勋便安心的住了下来……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周十四对李聿勋如此关心？
此事说来话长，周十四在十年前被朝廷抽丁入伍，先后随李靖、段志玄等部队南征北战。
公元634年也就是贞观八年，段志玄、李君羡出征西北讨伐吐谷浑，当时只有15岁的李聿勋随父亲李君羡出征，年纪轻轻就进了军队历练……
那时的周十四只是李君羡帐下一名小兵，将军暗示，在战场上多多照顾小少爷。李聿勋出身将门，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自幼习武，功夫在同龄人中那也是拔尖的……
战场上敌兵见他衣着光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头兵，便都冲着他下手，想活捉他去邀功请赏。李聿勋被人重重包围重伤危殆，便是周十四舍命相救……结果周十四手和腿都受了重创，不得已才退役返乡……
李聿勋重伤昏迷多日，醒来以后性情大变，只认准周十四，禀明李君羡非要把他带回京中做贴身长随，奈何周十四伤了胳膊和腿，落了残疾，弯胳膊拐腿的还怎么在将军府邸当差？无奈，李君羡便厚赐金帛准他退役返乡侍奉双亲、照顾妻儿，还免了他全家的兵役。
按说周十四得了为数不少的赏赐，虽落了残疾也该衣食无忧，可家中老父母双双病倒，一来二去银钱就被花了个干干净净。周十四孝顺，想尽一切办法给父母延医诊治，借遍族亲乡邻，又欠下为数不少的银钱债务，结果没熬过三年双亲还是先后撒手去了……
认识香凝的时候，已然是穷困潦倒、山穷水尽，实在是过不下去，才咬咬牙从农户转为商户，这在当时来说可是自降身份，要遭人耻笑的，只有落魄到极点的人才会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举。哎！商人的地位……
如今想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周十四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又在历阳县买了宅院和下人……
香凝本意要把东哥儿和卿儿送去历阳县与他们夫妻同住，周十四死活不肯，依旧留了东哥儿在香成那里，卿儿也留在香凝身边伺候……
卿儿在香凝身边过的跟大户人家的娘子没什么区别，比一般的丫头小子都得脸。但凡做事都是学着香凝，主子平时怎么做她就怎么学，日子长了，倒生出几分现代姑娘独立自主的精神，小小年纪很能拿的起事……
李聿勋直到离开金家也没和香凝照过面，香凝偶尔对着书卷发呆，便会想起李聿勋……揽镜自照，不禁暗笑自己发花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日子过的安静而祥和，金有福正在接手新买的山林，甘松带着下人杀兔子做肉干，远志在药铺和皮货店之间往来奔走，沈子谦除了给病人把把脉看看诊，日子过的悠闲惬意……香凝着人送了100张图纸给牟掌柜……
胭脂村的夜晚，依旧飘着薄薄的雪花，夜半时分香凝总是带着叮当钻进空间……
割下来的野草捆扎的干净整齐，药田也被老白收拾的归整利落，按香凝的指示又加种了很多药材，超过500个品种，除了比较贵重的特意多种，另外还种了许多花卉……
香凝发现很多花卉类植物，本身就是药材，既有经济效益又赏心悦目，自然要多种些才好，什么百合、七星莲、首案红、荠苨、十万错等等，好多品种都是香凝以前从未见过的，没想到开出花来，异常漂亮……
空间里没有四季之分，也没有寒暑之别，冰山上的雪莲可以开花，热带的西番莲、九重葛也照样存活，广阔的空间药田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药材基地……
但凡有时间，香凝都会跑进空间，琢磨那些即是花又是药的各种植物，还买了些书籍，常把老白搞不清楚的药材品种讲给老白听……
老白自打住进空间，不光身体见好，人也越发显得年轻，连记忆力都非夕日可比，对新品种的药材研究非常着迷……
听香凝讲解芙蓉花（罂粟）的用处和害处以后，神情变的很是古怪，那么漂亮的花，取液加工以后可以止咳、止痛、止泻，还能治疗好多顽症，但是长期使用却变成了毒药，听着都让人害怕……其实药材哪有什么是非之分？对错之别？问题还是出在用药的人身上！
香凝见他面色异常，微笑安慰道：“放心吧，咱家新开了药铺子，怎么会随便拿药来害人？不过预备出来一些总是好的，万一遇到坏人也可以拿来用用，总好过束手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