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 同甘共苦
李玥明看他们是诚心相帮，含着泪对他们说：“大恩不言谢，什么话我都不说了。”又回头给那死者家属说：“你也看见了，这钱还是宋大哥借给我们的。我也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才答应的。不过呢，口说无凭，你得立下字据，拿了这钱，以后就与我们再无相干。”
那女人连连点头。李玥明找出纸笔来，又拿了印泥放在手边。
那女人立下字据，签字划押。又让两个亲属在上面签字，作了证人。拿了钱，三个人一起离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宋富有问。
“大哥，你不知道，这杨家村，是一个浮世绘，什么样的人都有。以前的时候也曾发现有些吸大烟的人在这里的招待所出没，他们通常都是背着家里人。找一间房子，自己解决问题。”
公公说：“我看这次这招待一定得转出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安康怎么能受得了这个。他有病，每天都得按时吃药。这会，马上就到了饭点，又该吃药了，他在派出所怎么能行？这样吧，我去给他送药。”
他颤微微地从床边上站起来，以前的时候因为腰椎肩盘突出腿部作过手术，腿脚不是不够灵便。宋富有说：“伯父，还是我去吧？”
“这可不行，刚才你们已经帮我家安康这么大忙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干得了的。”他又回头对李玥明说：“玥明，今天这事都怪我，没有认清人，才出了这档事，我在这里真是给你帮子倒忙，我后悔啊。”
“爸，你可别这样，今天这事发生也没什么，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这样吧，今天我就听我妈的话，这招待所不开了，总该行了吧？”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声：“我是心疼安康啊，这孩子没少受罪。”
看着老人下了楼，李玥明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一个再坚强的女人，又能坚强到哪儿去。公公在面前，她一直强忍着悲痛，看他走远了，止不住哭得一埸糊涂。
张金环看她伤心，劝她：“妹子，想开些，这世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我真是没想到，就经营了这么一家小小的招待所，都这么难。我家安康这些年混的不容易，我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宋富有说：“你们是好人，我想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这样的事情，我想不会再发生了。”
李玥明擦了擦眼泪，强装笑脸对他们说：“大哥，今天我借了你这些钱，我给你们打个借条吧？”
张金环说：“打什么借条？将来你们有了还我们，没有了就算了。我们平时人在宁夏，孩子在这里上学，只要你们有功夫替我们好好管教就，我们都感激不尽了。”
“这怎么可以呢？无功不受禄。我们一直都心存愧疚。特别是你们昨天晚上非要送我们一套房子，我们夫妻俩人一晚上都没合眼，我们觉得我不配。”
张金环安慰她：“这房子对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送你多少套房子都不为过。”
宋富有对李玥明说：“你看，本来计划的好好地，早上你们俩人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这会子，招待所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看不如这样，你写一个委托书，这过户手续就由我们俩来替你办好了。”
李玥明点了点头：“好吧，大哥，你放心，今后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一定会知恩图报的。”
“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玥明找来信纸，在上面写了委托书，又签字画押，按了指印。
宋富有夫妻俩向她告别下楼去了，李玥明叮嘱他们：“有需要我出面的话你打个电话，我立即搭车过去。”
看着他们下了楼，李明明心里乱极了。一大早就心里不踏实，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招待所看样子真的是不能再开下去了，她想到王安康那张苍白得象死人样的脸，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王安康
“你怎么能答应人家给他陪那么多钱呢？这是不是太冤枉了。”他气极败坏。
李玥明劝他：“折财免灾。人家人都死了，多少我们都得表示一下。”
王安康叹一声：“现在怎么办？我在这里关着，你还得回去上班，孩子放学回来还要吃饭不是？”
李玥明问他：“人家没说关几天？”
“三天。”
“这怎么行？”李玥明想一想，对他说：“这样吧，我去一趟派出所，再让张主任给中间通通气。”
王安康问他：“你早上去把房子过户了？”
“没有。早上没来得及去，你这里就出事了。”
“不是说好早上一大早就去的吗？不会是他们夫妻反悔了？”
李玥明不满地说：“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知道这次他们可是帮了咱们的大门，要不是宋大哥在死者家属面前表现强势的话，事情就不会这么快解决。而且，你知道吗，这一会，他们去办理过户手续去了。”
“那就好，我是担心太倒霉了，不会什么都让我们摊上吧？”
李玥明安慰他：“不会的，你等一会，我找人托关系把你放出来。”
“能行吗？”王安康有些不相信。
李玥明知道他一贯对事情持怀疑态度，直接就挂了电话。
可是，要找谁来帮忙呢？为了招待所的事情已经麻烦了张主任多次，再找他去说情还真有些开不了口。可是在省城自己实在没有别的可以利用的关系了。
正发愁着，何小光打电话问她是不发生了什么事？早上看她风风火火地出了局大院。
李玥明便有些哽咽地对他说：“招待所里有人吸大烟死在了房间里，这会王安康被拘留了。”
何小光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他安慰她：“别着急，有需要帮忙吗？”
“正准备向你求助，王安康有糖尿病，天天都吃好几次药，在派出所里，他身体肯定受不了。能不能通过关系把他放了？这次死者家属要求赔了一万多元钱，这招待所不营业，每天都是光出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你等消息，凭我的关系不难。”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王安康父子就一起回来了，取下了停业整顿的牌子。
李玥明将出了事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又拿苏打水对房间里进行了消毒。看看表，是麦香放学了的时间了，李玥明实在没法，只好给高冬梅打电话，让她帮忙在大院门口等麦香，给孩子把饭做上。
三个人坐在门房里，王安康的父亲特别自责，总是重复说都是因为自己让招待所损失了不少钱。
李玥明劝他：“爸，现在不是找责任的时候。以前我们这里就有人来吸大烟，这个隐患一直就存在。所以，迟早会有发生这种意外的可能。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这招待所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我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安康更是这样。”
公公发表了意见：“刚来的时候我就反对，你们就是不听，这一出又一出的事故，一个身体正常的人都受不了，更保况安康身体本身就不行。再这样下去，等于是慢性自杀。”
王安康却不同意：“在那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我就不相信，我会这么背运。”
李玥明劝他：“这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子。”她看了一眼公公，发现他脸色铁青得有些不正常，有些担忧，劝他说：“爸，我看我们这里就暂时这样，安康在这里一个人就行，你可不能也把自己搭上。我的意思是现在就开始在外面张贴转让合同，一旦有人来接手，我们就把它转出去。”
他反问：“那得多长时间？”
“估计会很快的，这里人来人往，人流量又大，很快就可以的。”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他。”老人倔强地说。
“爸，你还是去我妈那里吧，你在这里，我不光操心招待所的生意，还得操心你的身体。”
好说歹说，才总算是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李玥明让王安康在招待所呆着，自己下去将公公送上出租车，然后顺便再买顿饭来。王安康连惊带吓，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就答应了。
李玥明在楼下的面馆里给公公和自己买了份面，吃完了饭，将他送上出租车。又给王安康买了份面，提上楼来。
王安康一点胃口都没有，他自责自己开招待所是又一次失败的决定，说了一大堆对不起老婆予孩子的话。看他心情郁闷，李玥明担心他情绪有问题，好言相劝，王安康看着有些神恍惚。李玥明心疼不已，拉开被子，把他拉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让他睡下，自己坐在一边，满腹悲伤却无处诉说。
好在，下午三点左右，王安康还在睡着，李玥明爬在床边上也睡着了，宋富有夫妻谈笑风生回地到楼上，李玥明叫醒王安康：“快起来，大哥来了。”
王安康象从梦中醒来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对他们说了一些万分感谢的话。宋富有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都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你就不要客气了。”
张金环从包里拿出一沓各种表格，往桌子上一放：“房产证办理过户手续入已经办理好了，只是新的房产证要办理下来还得一段时间，这是取证的存根，你们收好了。”
王安康向他们做了个辑：“大哥大嫂，你们对我们可真是太好了，这叫我说什么好呢？”
宋富有对妻子说：“事情办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安康兄弟这次受的刺激不小，还是得好好休养一下，重整刀枪，把这招待所开好。”
李玥明说：“不瞒二位，刚才我们还在商量着，要把这招待所转让出去、”
“那也好，人的身体第一位的。我看安康兄弟干这个可真是大才小用了。”说着哈哈一笑，向他们告别，就下楼去了。
李玥明将他们送到楼下，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回到门房，王安康正在看那些过户的手续。难得一笑：“唉，总算还有这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不然，我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就知足吧，尽管这招待所让你受了不少罪，但想一想，因为这招待所，你得了多少好处？”
“什么好处？我觉得都是让人无法面对的失败。”
李玥明劝他：“你思想太狭碍了。因为这招待所，我们有了干儿子，认了干亲。救了一条命，得了一套房子。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的多，你说呢？”
王安康见她说的有理，豁然开朗：“唉呀，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是觉得开这家招待让所我们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