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狭路相缝

  李玥明回复他:“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何小光告诉她:“一个人要想通过正当渠道来完成愿望是不现实的,一场没有把握的仗打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自己形象进行损害,甚至会影响到前途。你有把握吗?”

  “没有。”

  “试想一想,凭什么机关里那么多人,年龄和资历比你老的多,就把你提拔了副处级,还不是因为有我在你背后一手操纵的。”

  何小光的解释理由很充分,报社总编的位置是已经内定了,竞聘只是走一个过程。

  李玥明答应他,不去参加竞聘。又给陈主任回了话,竞聘当天她会找借口缺席会场,一定会成全他。陈主任很领她的情,答应以后有机会一定给她提供,感谢她对自己的支持。

  有了父亲的帮忙,王安康的招待所情形稍微好一些。王安康在住店人少的时候也可以来一趟局大院看一下他母亲和儿子瑞泽,有一个缓冲的机会。李玥明叮咛婆婆一定不要将自己知道的情形告诉公公,她告诉她,有些事情不让他知道是保护和尊重他。

  自从公婆到了省城以后,四弟一直要让两位老人去他家里居住,公公不放心王安康,但王安康还是让他们前往看一看。四弟是在兄弟们中排行最小,但近几年干地相当不错,年收入都在几十万元以上,不仅在市中心买了房子开了公司,又在繁华地带购置了一套高级住宅。据说成百万的房子是一把清。人一旦有了钱就有了精气神,四弟更是这样,说话声音响亮,走路也带着一股风,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他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是儿子。不过,儿子是在医院里抱养的。

  不破不立,李玥明是相信的。当年,四弟安源高中毕业没有工作,投奔在外地居住工作的叔叔,在他工作的食堂当临时工,机遇巧合认识他了后来的妻子安梅。安梅的父亲是最早一代走向市场的弄潮儿,在省城做生意。安梅因为有病,一直找不到对象。安源对她的情况并不知情,两就人都好了,叔叔极力反对,安源与安梅却已经木已成舟,只好认命。后来,他们小俩口奔赴省城,给父亲的公司打工,三年以后,他们分灶而立,也成立了公司,竟然干得风生水起,甚至超过了安梅的父亲。他们不甘于只生一个女儿,想再生一个孩子,不成想,在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安梅竟然旧病复发,近十多分钟的窒息,孩子在肚里夭折了,他们夫妻竟然都不知道。直到去医院孕检,才发现孩子早已胎死腹中。在做引产手术的时候,他们就顺便在医院里抱养了一个男孩子。

  一开始李玥明并不知道那男孩子的来历,却见他长得一点都不象四弟夫妻,有点疑惑,王安康才向她道出了实情,并叮咛她一定要保守秘密,孩子长大了,也不能让他知道他的身世,抱养的孩子最忌讳那个。

  李玥明就有些不满:“你们家的孩子怎么个个都来历不明,不能光明正大的示人,让孩子一生也不清不白的。”

  王安康不同意她的观点:“他的孩子来历不明,我们家的儿子却是我的血脉,凭什么说他来历不明?这是你多心了吧,孩子是谁养的就象谁,你养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周五下午,四弟早早地开着车来局机关大院来接他母亲,然后去招待所接他父亲。四弟来的时候,给麦香买了一大堆喜欢吃的东西,他出手阔绰,充分显示了他的经济实力。李玥明知道,四弟是在还一桩他的心愿,在他结婚的时候,他大哥王安康借了他一千元钱,那时候一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当时向家里要了一点钱,又不好意思向有钱的丈人要钱,就向大哥张了口。他原本是要借王百元的,李玥明说借五百元够干啥,就借了他一千元。四弟特别承他们的人情,所以,在他发达以后,他还是很照顾他的大哥大嫂,逢年过节总少不了给他们买一些东西。

  李玥明送他们上车,说自己要等麦香放学了,带着她一起去招待所帮王安康。瑞泽不肯走,李玥明便哄他说等会自己也会去。四弟便拿着给他买的玩具逗他,男孩子玩心重,经不住四叔好东西的诱惑,笑着和李玥明说再见。

  送走了他们,离下班还有一会时间,李玥明又回到办公室。她将自己准备的演讲稿放在办公桌上,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在看。张主任没事经常到他们办公室来坐,又给她提了好多文字上的意见。李玥明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张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同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我早说过,你凡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是有力出力。”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蔡玉婷不在,他人缘不是很好,又因为分房离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李玥明也反感他,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他的动作也有些轻浮,他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她的办公室跑,有好几次何小光来安排工作看到他在李玥明的办公室,就有些不悦。李玥明担心何小光多心,总是尽量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机关的工作纪律不是很严,特别是周五,大部分人都找各种借口早早地离岗了。何小光去外省参加会议去了,各省的学术会议很多,各省局的一把手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何小光也难得在办公室呆几天。他不在,李玥明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些,似乎少了一些羁绊。

  五点多,麦香放学了。李玥明就和她一起,麦香不愿意去招待所,李玥明只好先把她送回家,做好了饭菜,两个人吃了,又给王安康准备了一份,用保温筒装了。她给女儿叮咛了一些安全知识,麦香说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李玥明问她那该怎么办?麦香便说可以邀请同学来家里陪她,李玥明知道她无非是想要告诉同学,她家的房子如何如何好,孩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就答应了她,又亲耳听到她同学已经在来家里的路上,才放心地出了门。

  天气渐渐凉了,转眼都是中秋天气,秋风乍起,公路上人来人往,围巾、帽子都出现在人们的身上。李玥明身上穿着一袭灰色的秋裙,手里拎着饭筒,上到公交车上,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突然,她看到坐在自己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个面熟的男人,他正悠闲地坐着,大腿压着二腿,嘴里叼着一支烟,李玥明静静地瞅着他,那男人正是马大刚,就是那个白吃白喝又卷款跑了的马大刚,马大刚也注意了李玥明,有些不自然地放下压着的大腿,又装作无事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李玥明想要过去问问他,却突然觉得自己那样做有些掉价,过去的事情,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思呢?

  车子到了一个公交站的时候,马大刚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很快下了车。车子起动后,立即就乘客呼叫:“有贼,我的钱包不见了。”李玥明再仔细看看,那丢东西的人正呆在马大刚就座的附近。她长叹一声,庆幸自己没有前去和他计较,不然,自己恐怕也会成为嫌犯的。

  到了招待所,王安康正在忙着给客人登记。因为是周五,那些大学生情侣三三两两地都出来度周末,王安康告诉她房间只剩下不多的几间了,估计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住满的。

  李玥明和他说起在公交车上与马大刚相遇的情形,王安康脸色一变:“你怎么不带他到我这里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对他那么好,竟然还被他卷了款逃跑了,真是太丢人了。”

  “那是你自己人蠢,怎么能怨别人呢?他充其量就是个人渣,当时他一直劝你接手这家招待所,说不定也充当了人家的说客。这不,他刚走,就又有人发现钱包丢了。真是连吃带骗,是个祸害。”

  “我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王安康感慨不已。

  “你经常中别人的圈套,还说自己聪明呢?自吹自擂罢了。”

  正说着,来了两女一男三个学生,他们只登记一间房间,李玥明说:“这可不行,你们还是分开住吧。”

  男孩子扭头就走,回过头来说:“我们在外面一直都是这样住的,就你们这里还管这个,我们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你只管收房钱就行了。真是多事。”

  王安康便说她:“你看,好好的客人被你撵走了,这可是咱们这里的常住户,几乎每个周末都来,这不是白白损失了一个客源吗?”

  “这样的人不住也罢,真是道德太败坏了。你这是挣钱挣红眼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允许发生,你想一想,假如他们是我们的孩子,你会怎么想?”

  “你这是不是来帮我来了?我只管收钱,管那么多的话,我们的招待所就要关门了。”王安康有些急了,“要不,你就回去吧,别在这里碍事。”

  李玥明见他不高兴,连忙赔罪:“好了,我不管了还不行,这招待所是你开的,你愿意怎么经营是你的事,我可不想操这份心。”

  说话的当口,王安康已给离去的三个学生打电话,说了一些赔情道歉的话,又说了李玥明的一大堆不是。挂了电话,对李玥明说:“他们马上就来了,你还是出去回避一下,免得盛尴尬。”

  李玥明笑他:“至于这样吗?多大的事。”

  “现在的学生,思想复杂着呢,你得给人家留面子,顾客就是上帝。”

  李玥明鼻子“哼”了一声,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什么人都成了上帝了,真是可悲。”

  楼下的通道上人来人往,真是热闹。两旁都是各家各户的招待所,李玥明实在无聊,就挨家挨户地数了一下,竟然有七十家之多。一条不足一公里的巷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招待所,真是奇皅,也不知哪里有这么多的客源,来满足如此多的招待所的居住。难怪,王安康不放过任何一个客源,即使他是抽大烟的,亦或是从事不正当服务的,他都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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