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海外之音
出了面馆的门，李玥明心里有些不舒服，蔡玉婷的话明显地对她有意见。两个人一个办公室，天天面对面，关系可是不好处。但她很快就释然了，试想一下，如果将身份倒置过来，自己肯定也会和她是一样的心情。她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肉夹馍馆，打算给女儿买回去吃。又想着无论怎样，都应该给何小光回个电话，说声谢谢。她边走边给何小光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
李玥明愣了一下，说了声：“对不起，我打错了。”不容对方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周围没有噪音，说明何小光在房间里。李玥明寻思着他不会也象张成刚一样金屋藏娇吧？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妒忌还是什么，但同时多少还有些安慰，她明白，象何小光那样有钱有权的男人，身边是不会缺女人的。他身边的女人越多，就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她在肉夹饱馍店给麦香买了份肉夹馍，再买了一份凉皮，都是麦香喜欢吃的。回到家里，给她放到茶几上，又从厨房给她拿了筷子。麦香一边看电视，咬了一口肉夹馍，问她：“妈，你怎么不做饭？”
“这个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你自己吃吧，把电视声音调小一些，我得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没睡好。”
麦香答应一声。李玥明关上里间的房门，感觉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实在太困了，倒头便睡。几乎一个晚上，她没有睡几个小时。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成想，何小光打来电话，向她解释说，自己在外面吃饭，接电话的是服务员，当时他正在卫生间大便不方便出来接电话，就让服务员帮忙接了电话。李玥明没有回应他的解释，直截了当地向他表示感谢。何小光打着呵呵说：“你和我，谁和谁啊。用不着客气。不过，何昊和王云的事情我就交给你处理了，处理的好，还会有奖励。”李玥明回他：“天哪，你这可是霸王条款，万一他们俩死缠硬打要在一起，我也没办法。”何小光说：“开玩笑的，别认真。不过，我想这件事你比我还急，王云是你弟媳，这件事处理不好，你怎么向你父母兄弟交代？”
下午刚上班，党委工作部的小王拿了一张干部任免表让她填，告诉她按照干部选拔任用条例规定，只有在公示七天后没有人提出意见的情况才能够行文正式任命。并叮嘱她，务必在公示期间要低调，和同事们处理好关系，不要给自己正常任职带来麻烦。小王年纪比较轻，也是个聪明人，对她说话一向都特别客气。李玥明答应着，向他表示感谢。小王便不失时机地恭维她：“李主任真是了不起，你恐怕是外调来的人中间在局机关提拔最快的人了。今后，还得你多多指点。”李玥明笑着说：“指点谈不上。不过，我这算不了什么，当年我在中胜公司的时候，我们的薛总一年实现了三级跳，从正科到副处再到正处，那才叫真正的提拔快呢。”
小王羡慕地说：“那可真是神速啊。不过，你这也挺快的。以后有时间多到我办公室走走，我们多多交流。”
蔡玉婷请了假，说下午有事不能来了。张主任春风得意，其他的人都用沉默代表了他们自己的意愿。
看到了李玥明任职的公示，一个小时后，薛安民就风风火火地进了李玥明的办公室，二话不说，往沙发上一坐：“真是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才到机关几天时间，竟然就提职了。”
李玥明给他泡了杯茶，笑问：“怎么，你是来提意见来了？这不是刚公示吗？有意见你到党委工作部反映不就得了。”
薛安民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实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看来，我以后可得好好巴结你，有一天你真地大发了，我还得让你照看呢？”
“薛总，有你这么损人的吗？象我这种人，能混个副主任就不错了，还想怎么着啊。”
薛安民将掩着的门关上，低声说：“依我看，要不了多久，张主任就该给你让位了。”
“这可不敢胡说，让人家知道了，这个办公室我可呆不成了。”
他站起身来说：“不说了，我这会还有事到楼上政策法规处去。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已经给高冬梅说好了，晚上到我家吃饭，把麦香带上，我们替你庆祝。”
李玥明连忙推辞：“这可不行，老是麻烦你们，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当领导了，粗茶淡饭咽不下去了？”
见他一副必须得去的样子，李玥明忙答应：“一定去，老是给人上纲上线的，真受不了你。”
送走了薛安民，忙完手头的工作，她想起要给何小光的前妻宋海伦打电话。电话怎么打，话要怎么说？她自己设想了好几次，都不知如何开口。但是再不好开口也得开口，这种事情只能快刀斩乱麻，时间长了再出些别的意外就更不好收拾了。如果何小光问起来也好给他有个交代。更何况，王云是自己的兄弟媳妇，明辉还在狱中，父母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共享天伦之乐呢。
因为是长途，电话用的是座机。第一次打电话没人接，第二次打，总算是有人接了。接电话的人自报姓名，是宋海伦本人。她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李玥明向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又说了何昊和王云的现状。那女人长叹一声，有些为难：“我出国的时候儿子还小，他几乎是他爸爸扶养大的，我这个当妈的说话，不知道他肯不肯听？”
李玥明向她陈述了一下事情的厉害关系，希望她能出面进行阻止，可能事情还会有转机。
她有些不自信地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大好，也早已经有回国的打算，只是老觉得回去没脸见他们。”
李玥明安慰她：“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们还有儿子何昊在，再怎么说，孩子总是你亲生的吧。何总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离开这些年了，他到现在没有再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便传出她的抽泣声。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世上没有吃后悔药的。当年我真是糊涂了，被他的甜言蜜语蒙骗了，给何小光戴上了绿帽子，他们父子一定恨我恨得不行。”
李玥明陪着她叹息：“人一辈子谁不犯错误呢，只是错误大小而已。现在，为了你儿子的幸福，你可一定要负这份责任。我想，任何一个母亲，在孩子的婚姻大事上都不会含糊。这件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有一次我们同事一起去何总家聚餐，他专门给你留了一间房子，还挂着你的照片。”
“好吧，我考虑考虑，如果回去了，我给你打电话。这是你家的座机？”
“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挂了电话，她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一件事，看样子，宋海伦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也有一颗爱子的心。听到她提起儿子的事，从她的口气中明显地听出她十分着急。有了宋海伦的支持，她就有了底气。马上是周末了，无论如何她得回去一趟，和王云将事情挑明了，不能再遮遮掩掩地了。
下班后，李玥明带着麦香在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些礼品，这是她第二次去薛安民家，礼尚往来，不能空着手去。
高冬梅开的门，看到她们，她神采飞扬地叫了一声：“老薛，李主任来了。”李玥明有些不好意思：“冬梅，叫我名字就好了，你这么叫我还真不习惯。”
薛安民在正在厨房里摆碗筷，忙从里间走出来说：“咱们单位的人就是厉害，你这次在局系统可真的成了名人了，提拔之快少见啊。”
高冬梅亲热地拉着麦香的手：“麦香都长这么大了，长成大姑娘了，好快啊。”
“是啊，都要上四年级了，你离开的时候她刚上学。时光不饶人，我们都成中年妇女了，孩子能不长吗？”
在餐厅坐下，饭菜已经摆好了。薛安民特意拿了瓶三十年西凤酒说：“今天这个日子值得纪念，咱不醉不休。”
高冬梅笑他：“玥明提拔了，你好象比她都高兴。”
薛安民感叹着说：“我当然高兴了。我在中胜公司当总经理的时候，她是我的办公室主任，时过境迁，现在她竟然马上就我同级别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饭吃了一个小时，三个人喝了一瓶酒，薛安民有了些醉意，他本来酒量就不行，再加上中午的时候刚参加了一个应酬，晚上再喝，明显地感到不胜酒力，趴到沙发上睡着了。高冬梅和她聊起孩子的事，满腹的牢骚：“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行，对他再好，也换不来他叫一声妈。”李玥明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让你去叫一个不是你亲妈的人母亲，你肯定也不愿意，所以，理解万岁。”
高冬梅瞅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薛安民，他正发出细微的酣声，对李玥明说：“他酒量不行，今天是确实高兴，不然喝不到这种程度。”她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递给她：“玥明，你刚才说你这个星期要回渭高，这五百元钱麻烦你带给我儿子。”
“这没问题，我回去了一定亲手将钱交给孩子。你还有要捎的东西，给我打电话，明天星期五，我星期六回去。”
母女俩向高冬梅告了别。回到房间里，麦香问她：“妈，阿姨家的房子好大啊，把我都羡慕死了，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那么大一套房子？”
李玥明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房子迟早会有的。”
“妈，我们有了新房子，我想给自己的房间贴了粉红色的壁纸，那样我就会象公主一样地在里面睡觉写作业了，行不行？”
“这要求太简单了，你放心吧，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李玥明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自从拿到局机关行政工作部的调令，再加上王安康开招待所后的种种不顺，还有李明全的意外跳楼，都让她疲惫不堪，诚惶诚恐。终于在事业上迈上了新的一步，将来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她是个有野心的人。行政工作比不得技术工作，主要是看情商，关键是看你的人脉好不好？她的成功上位就是个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