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座死城
白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落西山，月光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人不在，人若是常在，就会发现，其实月光一直都在。</p>
月光会逝去，只是为了重新升起，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只是人们更多的是看到，月的落下，而更少去关注这月的升起。</p>
月落去，带着无可奈何。</p>
人呢，人若是离去，又会带着怎么样的感情。</p>
白雪醒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离去，每当曲终人散之时，总是显得分外的冷清。</p>
阿梦呢？阿梦又在哪里？那个又蹦又跳的小姑娘到哪里去了？</p>
还有龟大爷呢，他又去了哪里？</p>
白雪醒来，落在碧落石上，旁边只有一口青铜魔棺，怀中唯有一只暹罗猫。</p>
“阿梦！龟大爷！你们在哪里？”白雪慢慢爬起来，爬起在碧落的磐石上，望着四周一切，只有几株虬龙般的树木，冷冷的对着上空的冷月，冷冷的望着白雪。</p>
“我是在天之眼？”白雪喃喃道：“难道我醉了？”</p>
醉了，这一切只是在梦中，还是他在黄泉路上的一切根本不过就是在梦中，现在不过是醒来了。</p>
醉和醒，期间又该如何分辨呢？</p>
但愿长醉不复醒，白雪倒希望自己如今是在醉中，但那清冷的山风吹来，那种酒醒之后冷风扑面袭来的空虚和寂寞，却是那般的难熬。</p>
白雪是个浪子，没有根的浪子，他望着面前那光滑如镜的绝壁，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到底发生过没有？</p>
“喵！”暹罗猫突然自白雪的怀里探出个脑袋，朝着白雪喵喵叫。</p>
“小猫？”白雪揉揉暹罗猫的脑袋，用一种满足和安慰的口气，缓缓道：“你还在...还好你还在！幸好你还在！”</p>
“喵。”暹罗猫亲昵的叫了一声，然后脑袋不住的去噌白雪的脸庞。</p>
“小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白雪冲着暹罗猫道：“我最后的记忆是魔棺咬住潜龙脉后，我体内一热，再也记不起之后发生了任何事情......”</p>
“你说我爹呢？还有阿梦，龟大爷呢......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这一切到底发生过了吗？”</p>
他简直将暹罗猫当做了一个人，冲着它将自己内心的恐慌和不解全部讲述了出来：“一切如云如雾，怎么会这样？”</p>
暹罗猫只是喵喵叫，叫的白雪并不是很听得懂，“你是说阿梦？她又不是阿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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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应该就是月中人。”</p>
白雪望着暹罗猫道：“你是说，最后是月中人出现了，我们被送出了天路？”</p>
暹罗猫点点头，“喵。”</p>
白雪自言自语道：“那么阿梦呢，她怎么样了？”</p>
暹罗猫摇摇头。</p>
“你也不知道。”</p>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想到月宫去见阿瑶！”说话着，白雪一个翻腾起身，忽然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许高，竟发现自己功力大涨许多，他一个踉跄跌落，道：“我的功力又见长了。”</p>
暹罗猫轻唤一暹罗猫摇摇头。</p>
“你也不知道。”</p>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想到月宫去见阿瑶！”说话着，白雪一个翻腾起身，忽然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许高，竟发现自己功力大涨许多，他一个踉跄跌落，道：“我的功力又见长了。”</p>
暹罗猫轻唤一声，“喵。”</p>
“你恭喜我？”白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他说着就要去查看那绝壁，看看还能否找到那个入口，但是他刚要起步，裤脚已被暹罗猫一口叼住，扯着后腿，“喵喵喵...”</p>
白雪侧耳倾听，良久才道：“你说阿瑶不在那月宫里？”</p>
暹罗猫点点头。</p>
白雪道：“那她在哪里？”</p>
暹罗猫摇摇头。</p>
他该相信一只猫吗？</p>
有时候猫比人更值得相信，只因从来只听说过人骗人，还没听说过猫骗人。</p>
人骗人，是为了利益，那么猫骗人呢？</p>
猫只喜欢睡觉和吃鱼肉，所以猫不会骗人。</p>
白雪居然就真的相信了暹罗猫，他宁愿不相信自己，也相信暹罗猫，既然暹罗猫说了巫瑶不在月宫，那么他就相信了巫瑶真的不在月宫里。</p>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去哪里？”白雪问道：“我们不该去救阿梦他们吗？”他在问一只猫。</p>
白雪突然发现，其实暹罗猫比他要聪明的多，至少到了现在，这只猫都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情。</p>
暹罗猫又摇摇头，翘着小尾巴。</p>
白雪点头道：“也对，阿梦既然是月中人，那么，她和龟大爷都应该没什么危险。”</p>
暹罗猫忽然从白雪的脚边跳开，跳上了青铜魔棺，然后冲着白雪龇了一下牙。</p>
“这是什么意思？”白雪没看懂她的意思。</p>
“喵喵喵。”</p>
“你是说我们回天之村？”</p>
所以，白雪又回到了那天之村。</p>
这个小小的天之村也就像是高山亘古不化的明月一样，一直很少有变化。</p>
可是这次白雪回来时，已完全变了。</p>
天之村变了。</p>
远山仍在，前方那条很长很长的青色石板路也还在，整洁干净的石板路上铺盖着一层月光，记得上一次进村时，朝阳刚升起，人间灿烂。</p>
那刚刚褪去一身露珠的青石板街道上，随处可见提着花篮的小姑娘，带着动人的嫣然巧笑，一双双莹白如玉的纤足套在生硬的木屐里，踢踢踏踏的走着。还有随处可见到摆摊的小贩，走过的货郎，傲倨的绸缎店，清淡的古董商行。</p>
天之村本是一个真正平凡而普通的小镇。</p>
如今依然是黑瓦白墙，可这天之村里的人全不见了。</p>
卖花的小姑娘不见了，小贩不见了，货郎不见了，绸缎庄关了，古董行也关了。</p>
一切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死寂。</p>
一座失去了人烟的村子，当然不能称为真正的村子。</p>
顶多只是一个死村。</p>
死村里，白雪安静而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他走的样子看着并不快，可速度着实不慢。</p>
他这一路上只看到一只血污满身的死鸡，一条饿死的野狗，一扇被风吹得“啪嗒匹嗒”直响的破窗，还有破窗后，一张破烂的大床，上面的纱幔已经焦黄，一个没有火的冷灶，灶头放着半个咬过的黄馒头。</p>
馒头可是好东西，人可以没有金子，没实不慢。</p>
他这一路上只看到一只血污满身的死鸡，一条饿死的野狗，一扇被风吹得“啪嗒匹嗒”直响的破窗，还有破窗后，一张破烂的大床，上面的纱幔已经焦黄，一个没有火的冷灶，灶头放着半个咬过的黄馒头。</p>
馒头可是好东西，人可以没有金子，没</p>
有银子，甚至没有女子，却不能没有馒头。</p>
一个懂得馒头的好处，知道珍惜馒头的人，才对得起被他吃下肚子里去的馒头，否则他和茹毛饮血的畜生又有何异？</p>
所以，白雪走向了这个馒头，这个发黄的馒头，并不是被他啃了一口，但白雪还是想了想，走了过去。</p>
也就是进了那扇同样被风吹的“噼里啪啦”响的正门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p>
一个快要被饿死的男人。</p>
这个人虽然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样子，但毕竟还没有死，只要他还没有死，他就还是个人。</p>
所以，白雪看到了一个人，这是他回天之村后，见到的第一个人。</p>
所以，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开心的，没有经历过极度的寂寞之后，你是不会明白，原来人是那么可爱的东西。</p>
白雪开心，还是因为他认得这个男人。</p>
这个男人衣衫褴褛，一脸污垢，更是骨瘦如柴，但白雪每次见到他，他的身边总是堆满了吃的，无论是荤的，素的，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什么他都吃，什么时候他都在吃。</p>
这个人需要不断的吃，才能活下去，偏偏他吃的越多，就越瘦。</p>
现在，这个人没有在吃，他的身边也没有吃的，或者说除了那半个发黄的馒头外，他的身边没有什么是可以吃的。</p>
他如一摊烂泥一样软趴趴的倒在灶边，眼巴巴的望着那半个发黄的馒头。</p>
“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这里的那些人呢？这究竟是怎么样回事？”</p>
白雪很想问问这些问题，但他强忍住了并没有问，而是走过去，将那半个黄馒头从冰冷的灶上拿下来，递到萨森的掌心里。</p>
“谢...谢谢......”</p>
这是萨森在狼吞虎咽下半个馒头之后说的一句话，也是白雪回天之村后听到的第一句话。</p>
很亲切。</p>
“这里怎么了？”</p>
“这里......”萨森的瞳孔忽然强烈的收缩了一下，尖叫一声，声如夜枭。</p>
“啊！！！”</p>
然后他就死了。</p>
他死的很突然，毫无预兆。</p>
白雪将他的尸体放开在灶边，然后又从那不断被风吹动的门口走出，风吹过，夜冷。</p>
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才又大步的往前走。</p>
前方，前方原本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一幢小小的红楼矗立在院子后面，朱红色的雕漆在朝阳下显得那么的沉重而庄严。</p>
现在，前方，红楼的小院已经荒芜，荒无的庭院中，凄冷败落的庭台间，凋零的草木深处有一座小红楼。</p>
夜已经很深了。</p>
月光都不见了，白雪目力过人，倒也是看得见，不过他还是点了盏灯笼。</p>
惨白色的灯笼，一点灯火，白雪随着这灯笼走进了红楼，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一推就开了，“吱！”一声重响，刺耳且沉闷，仿若是一种痛苦。</p>
不久前，这个小院里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白雪凭着自己的聪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看得见，不过他还是点了盏灯笼。</p>
惨白色的灯笼，一点灯火，白雪随着这灯笼走进了红楼，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一推就开了，“吱！”一声重响，刺耳且沉闷，仿若是一种痛苦。</p>
不久前，这个小院里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白雪凭着自己的聪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到了真正的苗王，但现在，他推开门，却没有看到苗王。</p>
他谁也没有看见，除了一个最不该看见的人。</p>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一个人你不想见到，但你总是能事事遇上，有时候，你求着去见一个人，反倒是怎么也见不着。</p>
灯在屋中人在灯下。</p>
灯下的这人，就是白雪怎么也不愿意见到的人，偏偏，也是他不得不见到的人。（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