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姐姐双城
“呼隆”一声，就在青龙卷着白雪飞出黄泉之眼那一霎那，吊桥已经摇摇欲坠，那刻有浮画的绝壁也碎石滚滚，毁灭塌方，一派末日之象。</p>
吊桥之上的满姑婆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轿夫们也不见了，整个夹道山谷空荡荡的，放佛不知在何时，所有人都不见了，如同被那梦魇吞没了。</p>
青龙低啸一声，将白雪和魔棺放到安全的远方，这才轻轻的打了个响鼻，望着昏迷过去的白雪，他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p>
这般绝美的容颜，还有那绝美的身段，白雪此人，当真是妖孽一流，盖九幽望着他，宛如看到了从前年轻的自己，要知道那时候的盖九幽风流并不在白雪之下，不过欠于肉身被毁，一切罔提了。</p>
白雪微翘起红唇，安静的甜睡，或许只有在梦中，他才是最安宁的，也或许他宁愿自己一睡不醒，就这么的过去了。</p>
但他还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只因他的宿命早定，盖九幽悠悠叹息道：“雪儿，苦了你了......”</p>
“阁下既然知道苦了他，何必还要步步紧逼于他。”不知何处，空谷里传来低低叹息。</p>
冷风，空谷，孤寂的夜。</p>
明月，如辉，忧伤的叹息。</p>
如此良辰，如此夜。</p>
“你是谁？”盖九幽冲着空谷莫名处问道。</p>
那声音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躺在这魔棺上的男人。”</p>
盖九幽道：“他怎么了？”</p>
那声音道：“他该走了。”</p>
“走？”盖九幽道：“走去哪里？”</p>
那声音道：“去他该去的地方。”</p>
“他该去哪里？”</p>
那声音道：“你知道的......”</p>
盖九幽道：“我怎么会知道？”</p>
那声音道：“余歌已经来了，他也该去他要去的地方。”</p>
盖九幽道：“他该去找余歌？”</p>
“不错。”</p>
“见余歌？”盖九幽道：“为什么？”</p>
那声音沉默片刻，才道：“不为什么！”</p>
“不为什么？”</p>
那声音道：“是。”</p>
世上的事，多得是不为什么。</p>
凡事又何必问那么多的为什么？</p>
盖九幽道：“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p>
“哦？”</p>
盖九幽冲着某一处道：“你是大祭司？这一任的大祭司？”</p>
“哎...”月光突然大盛，从那高空的月宫中隐约间走下来一个人，一个月中人，她的容颜无双，清丽无双，就这么慢慢的走到了盖九幽面前。</p>
月光落在白雪的脸上，也落在盖九幽那巨大的龙眼里，落在青铜魔棺上。</p>
忽然自白雪的怀里探出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她探头探脑的望了一番这月光，轻轻的打了个响鼻，然后又缩回了白雪的怀里。</p>
盖九幽望着这月中人，道：“你不是......”</p>
月中人道：“我不是？”</p>
盖九幽道：“你不是拜月大祭司！”</p>
月中人道：“哦？”</p>
盖九幽道：“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你并不是真正的拜月祭祀。”</p>
月中人道：“祭祀的神在哪里？”</p>
盖九幽低声道：“你只有真正见过拜月祭祀，就会知道，她是任何人都假冒不了的。”</p>
月中人道：“是。”</p>
盖九幽目光如炬，道：“你就是那个小姑娘唤作巫梦的？”</p>
月中人一舞长袖，道：“我的确不是拜月祭祀，却也不是巫梦。”</p>
盖九幽又望了她一眼，道：“你的确不是那小姑娘。”</p>
月中人道：“我本不是她。”</p>
盖九幽道：“那么你是谁？”</p>
月中人道：“我就是大祭司！”</p>
盖九幽肯定道：“你不是。”</p>
月中人道：“拜月祭祀真正的秘密，又岂是你能够明白的？”</p>
盖九幽道：“秘密？”</p>
月中人道：“镜双城，到了这一代，已经到了巅峰之境，这其中的秘密，世上之人永远也不会明白。”</p>
盖九幽又望着月中人，沉默良久，道：“或许你是大祭司，但你太弱了......这样的月神是无法保护住苗域的。”</p>
月中人道：“如何保护苗域，无需阁下费心，我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p>
盖九幽道：“哦？据我所知，余歌已经三十万大军南征，或许现在，苗域已经沦陷了。”</p>
月中人冷笑道：“三十万大军？不过是冢中枯槁罢了，不值一提。”</p>
“是吗?”盖九幽道：“那么，这潜龙呢？”</p>
月中人上上下下的望着白雪，道：“莫非潜龙脉已被斩杀？”</p>
盖九幽道：“你认为呢？”</p>
月中人面上毫无变化，只是道：“死了就死了吧。”放佛这潜龙脉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条泥鳅，有之无之毫无影响。</p>
盖九幽奇道：“你难道...不在乎？”</p>
月中人叹息道：“它已经被斩杀，我能怎么办？”</p>
盖九幽看她的表情并不似作伪，道：“失去潜龙，气运大败，苗域的分裂已经走到了尽头？！”</p>
“是吗？”月中人冷冷道：“天下又不是只有一条龙脉！”</p>
盖九幽道：“哦？”</p>
月中人的目光中泛着奇异的光芒，道：“在这中原，还有一条龙脉，那才是真正的真龙脉！”</p>
“黄河？”盖九幽失声道：“你居然打黄河的主意？”</p>
月中人道：“就是黄河！”</p>
盖九幽道：“黄河在中原，你区区苗域弹丸之地，竟有野心想要反噬中原？”</p>
月中人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你们汉人想要灭掉我们苗人，就得要承受苗人的反噬怒火！”</p>
盖九幽仰天大笑，笑道：“狂妄！我倒要且看你如何反噬！”</p>
月中人道：“你看不到了。”</p>
盖九幽道：“哦？”</p>
月中人道：“既然潜龙脉被斩，那么你这条虚龙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p>
盖九幽目光炯炯，道：“你知道的很多。”</p>
月中人道：“我已说过了，我就是拜月祭祀。”</p>
盖九幽颔首道：“现在，我也开始相信你就是拜月祭祀。”</p>
月中人道：“很好。”</p>
“不错。”盖九幽道：“为了斩杀潜龙脉，我的确耗尽了最后一口元气，不过为了雪儿的安危，我会守护到他醒来后，才会真正消散，绝不会让有心人暗中得逞。”</p>
月中人道：“你说的有心人自然是我？”</p>
盖九幽道：“好像是的。”</p>
月中人悠悠叹息一声，她的叹息声一向都是那么的忧伤，放佛可以叹碎人心。</p>
人心本是肉做的，可在她的叹息之前，变成了琉璃做的，轻轻一敲，已经碎成了一片片。</p>
“我并不会害白雪。”</p>
“是吗？”盖九幽明显就是不相信的表情。</p>
月中人道：“我只是想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p>
“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p>
月中人道：“他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p>
盖九幽道：“你想让他回到天之村去？”</p>
月中人道：“天之村只是一个中间站，白雪该去的地方是一处没有烦恼，没有纷争的地方。”</p>
盖九幽奇道：“哦？”</p>
月中人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白雪，道：“这一切本不关他的事。”</p>
盖九幽道：“这是他的命，岂能说不关他的事？”</p>
月中人道：“他并不愿去做这些事，你作为他的父亲，为何却要第一个勉强他！”</p>
“这是我族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命！”</p>
“又是这句话！”月中人道：“当年你和秋琴之间的悲剧，岂非也是因为你所谓的家族使命？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没有看明白吗？你难道还想让这悲剧延续在白雪的身上吗？”</p>
提到秋琴，盖九幽的神态犹豫了片刻，道：“那是我和秋琴的事情，这样的事，并不会发生在雪儿的身上！”</p>
月中人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p>
盖九幽警惕道：“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p>
月中人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想要后悔也必将来不及了。”</p>
</p>
盖九幽道：“是吗？”</p>
“哼！”</p>
盖九幽道：“你想让雪儿避开这一切，你并不想和他为敌？”</p>
“是。”月中人回答的很干脆。</p>
盖九幽道：“可惜，他不能......”</p>
月中人肯定道：“他会的，他绝不会杀拜月祭祀！”</p>
盖九幽道：“你了解他？”</p>
月中人道：“我了解他，况且那个人比我更了解他！”</p>
盖九幽道：“那个人？”</p>
月中人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她不该讲那个人说出来，面上微微变化一下，只是道：“是。”</p>
盖九幽道：“那个人是谁？”</p>
月中人道：“没有那个人。”</p>
盖九幽见她不再往下说，只能道：“无论如何，我会将雪儿送出去，送到他来的地方。”</p>
月中人道：“很好。”</p>
盖九幽道：“我会等到他醒来，所以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哪怕你真的是这一任的拜月祭祀，凭你现在的功力，难保会守得住我最后拼死一击！”</p>
月中人笑笑道：“你放心，我只是过来看一眼，绝不会有所举动。”</p>
“那就最好了。”盖九幽卷起魔棺和白雪，一飞冲天而去。</p>
背后，那月中人并没有追来，她的面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望着那青龙的龙影消失，然后她喃喃道：“姐姐，镜双城......”（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