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以退为进
“娘亲！”颜容严肃地、坚定地看着连氏，“无论您的选择是什么，女儿都会和你在一起，也只会和你在一起！”</p>
连氏嘴唇颤抖着，眼眶泛红。</p>
“我，我……”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便不停地落泪。</p>
“娘亲！”颜寰责怪地看颜容，又手忙脚乱地想安慰连氏。</p>
“大哥，让娘亲发泄一下吧。”她伸手把颜寰不知往连氏哪里拍的手按住，“我们去外间，让娘亲静一静再说话。”</p>
颜寰此时已经没了主意，他木然点头，被颜容拉了出去。</p>
把大哥按在外间的矮榻上坐了，她起身掀起门帘的一角，只见连氏把脸埋在惨白的帕子里。她剧烈抖动的双肩和着压抑的低泣，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萦绕在房间里。</p>
“阿容！”颜寰在身后低喊。</p>
“大哥？”她回过头，看着他严肃的脸色，知道他此刻已经平静，便走过去轻轻坐下，等着他继续说话。</p>
“阿容，你想的太简单了。”颜寰双手平放在膝上，看着小妹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不合年龄沉静，突然觉得喉咙哽咽，“虽然律法有不合而离的‘和离’之说，可是爹爹和娘亲是皇上赐婚，若要和离，便需要取得皇上的同意才可。”</p>
也就是说，如果事情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是不会有人到皇上面前去说：您当初赐的婚赐错了，我们其实合不来，我们要和离！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p>
颜容愣住了。</p>
是啊，这是封建时代，皇权至上！</p>
“不许你撺掇爹爹和娘亲分开！”</p>
“谁？谁在说话？”颜容听到耳边有个尖利的女音在回荡。</p>
“小妹？”颜寰不解地看她。</p>
颜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她压了压狂跳的心脏，笑道：“没事，我可能太累，好像幻听了。”</p>
颜寰点点头：“那一会儿好好歇着，别想太多了。”</p>
“好，我们去看看娘亲吧。”颜容站起来，“希望娘亲已经平静下来了。”</p>
连氏已经从自已的悲伤里挣扎了出来——她听到了外间一双儿女的轻声对话。母亲这个身份，天生就有一种让弱女子变得坚强的神奇力量。她当然也不例外。</p>
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怕什么呢？为了孩子们，她也不能倒下！</p>
“娘亲好多了，你们别担心。”连氏向他们伸出手，两人便拉着她坐下。</p>
“娘亲，我想得不周到，娘亲你别为难。”颜容不好意思地扭着手指，“我只是想告诉娘亲，无论怎么样，你都永远是阿容最爱的娘亲！”</p>
妈妈！爸爸！我还有最爱的妈妈和爸爸！可是，他们在遥远的现代，我却再也不能尽孝膝前！</p>
她心里的弦也被碰触，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来。</p>
“别哭别哭！”连氏忙着给她擦泪。</p>
颜容很快把泪收了。现在不是伤心怀念的时候，连氏不可能在这里呆很久，她们要把话说清楚才能知道接下来怎么做。</p>
“我不哭，娘亲！”颜容流着泪，却弯起个笑，“娘亲，说说你的打算好吗？我和大哥也想知道我们能怎么帮你。”</p>
“娘亲只是一时想不开，别担心。”连氏知道这样的安慰很苍白，“娘亲真的没事。”她只会强调。</p>
“娘亲，虽然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们来问，但我们还是想知道你打算原谅父亲吗？”颜寰严肃地问。</p>
连氏心里一暖：“傻孩子，以后的事，娘亲也不知道。可现在，我想不出我要怎样原谅。但你要知道，这个社会只要条件许可，三妻四妾并没有错。”</p>
“娘亲！”颜寰提高声音，“父亲没有得到祖母和您的允许就私自纳妾生子，是他不对。他现在把人带回来，也是想逼得我们不得不认！可您还答应明天带他们一起出去！要是整个洛京的人都知道了，再想不认，大家虽然理解，可还是会有人在背后说您的！”</p>
他很矛盾。一方面觉得父亲做错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母亲应该给父亲一个机会，毕竟谁都有可能犯错。</p>
“大哥，你的意思是爹爹把人带回来，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了？”颜容冷笑。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真不是一个星球的，“他这次回洛京，再出征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那孩子已经十一岁，所以他才不得不把人带回来。还有，你们别忘记他上宗谱也是要娘亲允许并操办的！”</p>
看连氏的意思，也并不是因为这种不尊重而伤心。面对其他女人的直接插入，再贤良的妻子心里也不会舒服。</p>
“上宗谱？”连氏皱眉，“我还没想到这些。”</p>
颜寰也没有想到。他虽然因为父亲长年不在家而竭力让自己成熟懂事以保护家人，可再怎么样，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p>
“要不，明天就不去了？”颜寰小声地说。</p>
不去？已经应下了又不去？不战而逃吗？</p>
“不！去就去！”连氏站起来，挺直背，一手叉腰，一手挥出拳头，“知道就知道！既然做下了，就不怕整个洛京的人知道！上宗谱吗？那就上！就算上了宗谱，我不信他就能比你们还优秀！”</p>
那个叫颜宥的孩子，如果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么母凭子贵，柳姨娘也许还能有出头之日，可以指望皇家封赏。不然，只是个妾而已，连孙子的一声祖母也轮不上！</p>
颜寰张大嘴巴。他的娘亲，从来都是端庄得犹如谪仙一般。现在如此BH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p>
颜容却觉得很亲切。现代的母亲就是个开朗大气的人，嗓门很大。她是多么怀念被她的大嗓门念叨的日子！</p>
“小三事发”到现在，也不过半日时间，此时连氏认为自己很冷静，但很可能说的只是气话而已。</p>
</p>
“娘亲，在人前，你不要为难爹爹好吗？”颜容说完这句后，贴近连氏的耳边，“特别是在外面，公众场合里。大家都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所以，你对他越好，大家对你就越同情，声讨他的人也就越多。”</p>
连氏笑着又点了点她的额头：“谁教你的那么多鬼点子？”</p>
没说不，就代表听进去也觉得有道理了。颜容被重重点了一下，额头都发红了，却只会咧着嘴傻笑。娘亲，这只是利用舆论的力量而已，现代人都知道！</p>
颜寰见到连氏又露出了笑容，高兴地冲颜容竖起大拇指，然后放心地带着连氏出了听水居，各回各院歇着去了。</p>
明天的城外，会有多少人看到他们一家“相亲相爱”地出游呢？颜容唇边含着冷冷的笑，唤道：“连翘！”</p>
“三娘子，小丫鬟们已经听从您的吩咐，把明天出门的消息散出去了。”</p>
“没做得太明显吧？”颜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里见过很多次却还是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面容。还是不太习惯呢!</p>
“没有，三娘子。”连翘眉眼含笑地应了。</p>
“长夜漫漫，歇了吧。”颜容很冷笑话地念了句台词，起身向大床走去。</p>
窗外，竹影重重。</p>
*******</p>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o^（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