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梦城（下）
“阿妈，为什么人们要如此针锋相对？信则接纳，仿佛天大的喜事，是善，不信就是敌人，就要打压迫害，仿佛天大的坏事，是恶，追捧比自己强的存在就这么好吗，真想不明白。”</p>
瑶看着大河对岸朦胧的的云梦城问道。灵动的粉眸中闪烁着疑惑，手上揉搓着湿润的泥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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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不同罢了，自然从不在意，一切皆在其中，我们遵自然运转，人有欲望，取之有道即奉自然之理，泛滥为人祸，阿瑶，我们循自然不与外争，东皇太一所证神位乃是掌控自然，超越自然，因此我们成为他的绊脚石，不除不快，此为矛盾，不死不休。”</p>
一妇人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后又搓洗着衣服，河水流淌，冲去污秽。</p>
“不懂，明明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不行吗？矛盾自然就解了。”瑶天真的说道。</p>
妇人哑然失笑，慈爱地看着瑶：</p>
“真如你所说，善恶如此简单，那当然很好，可是，瑶，有的人的快乐是支配别人，有的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有的人的快乐是生来被奴役……矛盾永远存在，你也会矛盾。”</p>
“我？我一点都不矛盾，我一点也不想见云中神君，一点也不想去云梦城吃好吃的和那里的朋友们玩……”</p>
瑶煞有其事地连连摇头，只是双眼不时瞟向云梦城。</p>
“去吧。”妇人看着她微笑。</p>
……</p>
云梦城。</p>
城里的人总是比外面的人过得较好，穿得好，吃得饱，过得更舒服，因为他们离神更近。</p>
他们自然也就很欣喜得意，认为这是东神的恩宠。</p>
“最近我的头有点痛啊，看大夫说没事，但还是总感觉不大舒服。”一人扶额说道。</p>
“肯定是你不够虔诚，失去了东天之光的照耀，才让疾病入侵。”另一人开玩笑道。</p>
“怎么可能！我每天祈祷最少三次，东神会保佑我的！”那人回答得很激动。</p>
“赞美东神！”</p>
“赞美东神！”</p>
他们看向神殿，虔诚地躬身拜了拜。</p>
云梦城的百姓三句不离东神，五步一拜神殿，气氛融洽，一片安祥之景。</p>
突然，一匹小鹿似的身影出现在云梦城里。</p>
“狼来啦！”伴随着一声叫喊，打破了城中平静。</p>
“啊，那个捣蛋鬼又来了！”</p>
“大逆不道的小鬼，东神一定不会注视她，庇护她，她的惩罚近在眼前。”</p>
瑶每次出现在云梦城，都会带来恐慌。</p>
首先，穿的太少，露胳膊露腿，穿得像个野人，成何体统，其次，总爱把手放在地上，十几岁了一点也不知道“地上脏”的道理，再次，很坏，小孩们畏惧她捉摸不定的说辞，大人们难堪她突如其来的古怪。</p>
过去东神的名号总是能吓唬小孩子听话，而现在当小孩子被瑶弄哭时，总是呼喊东神，当然，东神从来没有一次为了这些破事从天而降。</p>
他们很希望有人能制裁这个不守规矩的坏人。</p>
蹦蹦跳跳的灵活身影不断惊扰旁人，但少女迅疾，又令人无可奈何。</p>
倏——</p>
一修长身影落下，挡住了少女的去路。</p>
长发飘飘，轻盈如谪仙临世，两臂为翼，双脚为爪，闭眸却如神鹰俯瞰，漠然中带着威严。</p>
“云中神君！”</p>
“看吧，惩罚来了，被云中神君抓到了，有她好受的，东神有眼啊！”一人仿佛长舒一口恶气似的说道。</p>
“啊！你就是云中君？”</p>
瑶欣喜地说道。眼前之人给她熟悉的感觉，每次见到他心中总会感到开心。</p>
“是。”云中君简短的说道。</p>
“那些线都是你用红色羽毛画的吗？”阿瑶好奇的问道。她想和他多说说话。</p>
“不是。”</p>
“那是用白羽毛……”瑶看向他双臂的羽翼。</p>
“拜见神君，此人无视红线，闯入禁区，我等正要抓住……”</p>
守卫追上，向瑶靠拢，她有些不知所措。</p>
“交给我。”</p>
“是。”</p>
……</p>
东神宫正殿。</p>
云中君乃是掌管城中秩序的神，此值东皇太一沉睡的特殊时期，他更是起着极大的作用，成为拥有莫大权力的神之一，不过他恪尽职守，不恋权力，只做份内的事和东皇交给他的任务。</p>
“哼啦啦啦……”</p>
瑶一手撑着下巴唱着歌，一手用手指沾上墨水在桌子上画画，显得百无聊赖，要不是有云中君看着，她早跑了。</p>
“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也要像我刚刚说话一样，只能说是或者不是……”</p>
云中君闭着双眼说道。像个静谧的美男子。</p>
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充满灵性的目光不断盯着他看。</p>
也不管她究竟明白没有，云中君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p>
“你是从玄微森林来的吗？”</p>
“我就住在这，出了宫殿直走，左转第三条路，我家里有奶奶，爸爸，妈妈，姐姐……”瑶认真的说道。</p>
“是或者不是。”</p>
“不是。”瑶乖巧的说道。</p>
“你是小鹿女吗？”</p>
“小鹿女一听就是小孩子，可我是大人，我明天就满千岁了。”瑶撒起谎来真是不带眨眼。</p>
“只回答是或者不是。”</p>
“不是。”</p>
“你是鬼谷子派来的吗？”</p>
此话一出，气氛有些凝重，瑶能感觉到云中君的压力，毕竟那是东皇的敌人。</p>
“没有什么谷子派过来，倒是有些麦子希望我来，因为它们没见过宫殿，希望我回去告诉它们。”瑶镇定自若地回答道。</p>
“只回答是或者不是。”云中君很有耐心，不厌其烦。</p>
“……不是。”瑶撇过头。</p>
“鬼话连篇。”经过几次对话，云中君得出结论。</p>
“违反秩序，擅闯禁区……关你几天吧。”</p>
“……什么是鬼话？”看着眼前冷漠的云中君，瑶心中有些难受。</p>
“不符合事实的话。”云中君回道。</p>
“什么是事实？”</p>
“看得见的是事实。”</p>
“你看得见吗？”瑶低下了头。</p>
“我当然看得见。”</p>
你根本就看不见我……你都没记得我，忘记了我是谁。</p>
回忆起曾经被云中君救助的情景，瑶憋着声，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满心欢喜的心怀感恩，可他视其为陌生人。</p>
“你失明了，你什么也看不见！”瑶要抽泣地说道。</p>
“我是云中神君，这些话，你再说一遍试试。”</p>
对神不敬，后果是很严重的，云中君的声音开始有些冰冷。</p>
“……”瑶沉默了。</p>
她突然站起一把打翻墨水，怒声说道：</p>
“你是个瞎子！”</p>
云中君猛然睁开双眼，冰冷中带着无光空洞，他确实是个瞎子。</p>
“给我老实点！”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守卫他们押住了瑶。</p>
“你这个讨厌的睁眼瞎！”</p>
瑶被带了下去，此番拷问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云中君却在桌子上摸到了瑶画的符文。</p>
沉默中，一些回忆涌入脑海。</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