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尤黑靠章金子，又附耳道：“我寻这时候，正是依你计议的，得显摆我‘富阔’，又要那我的么街坊钱的假执结，此乃时机。否则，尔等执了这纸帖，到钱坊去问，这不搞砸了？……”

  “徒儿明白。”章金子转而大声道，“啥，尤官家，你把在钱坊存钱的执结给弄丢了！”又装作轻松的双手一摊，“我没见得……就你一万多两的金银财宝，对你来言，还不到一个来月的俸钱，损失点啥吗？”

  “一万多本钱是不啥，可几年多下来，本息也二十万两银子呃。哼，那又不是你的执结，掉了，当然你不心痛喽？……”

  这下，堂上一些头目，一听尤黑有这么多银子，眼直冒绿，叽叽喳喳：“瞧这这章队正、尤官家，啧啧，官军还可以干得！”还有泄气言：“待在这穷山寨，没意！……”

  此时际，忽尤黑故意对堂上又嚷：“哪好汉拾得本官家的钱坊一纸页否？若捡的，请还给我！定有重赏！……”

  “尤官家，你丢执结，在本尚夫人这儿哩！”尚瑶一说罢，一提裙裾，旋到他跟前，遂从袖中出，则道，“尤官家，这等多的钱财，是我给找来的，你说该赏多少钱给山寨哩？”

  “夫人说了？”尤黑忖，这假执凭你还当？么赏钱？这张纸我一，一撕，嗨，此事就烟消云散，戏也就演呱了，就随意吐话道。

  “好，爽快，按二十万两银，一？不，那也太多了点嗬。”之略一忖，“小数，八万两，可不能少了！”尚瑶嘻嘻一笑道。

  “就这么办！”尤黑一诺，忙伸手去拿尚瑶手中执结。

  哪，尚瑶手一抽，认道：“尤官家，咱不能口说无凭，得有个君子协约。”不待尤黑言语，手一招，“张师爷，你去军机房把笔、纸、红泥带来……”

  尚瑶这一说，这使得尤黑下不了台。他此间是哑子吃黄连，有苦水倒不出喂。恁自己死绷面子，找罪，去摆个假阔人装富贵，把假戏演了。这不就弄得木匠戴枷，自作自哦！他此刻，是万分懊恼，遂暗忖：一怪自己明是化子，偏要充大头……二怪还是自己，不该听章徒弟出的馊主意。事已至此，人家尚夫人，是把我给牢钩住了。如，是横板顺跳，挣不脱。也罢，谁我遇上年不利，灾星随身呐！硬着头皮上，签约就签约，暂躲过这场祸事，溜之大吉，说下文！唉，心中叹气不迭……

  仅片刻，张师爷得纸笔红泥，站立尚瑶、尤黑二人身旁，言：“这纸约，小的愚钝，不如何下笔，方会遂得夫人和尤官家的意？万一费了天工夫，拙老夫写的东，差人意，又炒锅饭，既耽搁了时辰，若还要不得……”

  “那你的意是――”尚瑶问。

  张师爷恭维道：“我的意是，还是请冰雪聪明，智慧过人，出口成章的夫人亲口讲辞，耳提面命于小的，吾拙笔忠实无误记下，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