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栾无忌身直而立，一掀战袍，几跨到台口，将眉一抬，语气昂昂道：“众头目，尤官家、章队正从蜀郡风尘仆仆，辛苦万分，到得我等云鸠岭山寨，传来倪金大人的招令。尔等听闻也作了计议，何去何从？本大王就想听听众人主意？”

  一时无应声来，场上人等面面相觑……

  “我等愿意归倪大人调遣！……”张师爷、汤头目等几人，稀稀地道。

  一看这情形，栾无忌大为火，发怒道：“本大王给尔等山寨吃喝，自在逍遥，这啥动静？咋呐！就这几道了个定准。嗨，其他人等是聋子，还是瞎子怎么的？尤官家、章队正在台上口水都讲干了，将招的么吃皇粮、给官、享奉祿的么多好处，说得一二楚，明明白白。告诉尔等，人家尤官家当年也是响当当的绿响马，气大着呢，可尤官家分得好歹，就像房子的冬瓜，哪边有利就向哪边滚！”

  他这“房子的冬瓜，哪边有利就向哪边滚”的贬意句一出，顿时引得堂上一阵哄然大笑。

  “哦，这比法是有点不妥啊。”栾无忌忙又言，“尤官家这行止‘投机巧’……咦，是‘见风使舵’，这也不对！――”

  正他找着好听词语、想作比喻，好不尴尬之际，章金子忽蹿其身边，一声语后，栾无忌掩饰的刻上：“对、对、对嘛，我是说，应该‘识事务者为俊杰’嘛！”遂转头，对尤黑，“你尤官家，时你一看鹰岩山大势已去，灵机一动，妙计自出，带领众喽啰，就投到了倪大人麾下，这行止就‘识事务者为俊杰’，对不对？”

  “栾大头领，说得对头！”尤黑起身恭维道。

  栾无忌转身聒噪：“招好，归顺高，小的们，都要‘识事务者为俊杰’……我又给尔等，道眼前原山寨的章四头领，他就辨得方向，好识情势，出山寨几个来月，就了个队正官帽戴起，还成了尤官家手下的得力武弁，尔等定为羡慕至极吧！唉，你月俸也一定不少啰！”

  “自然、自然，也就是二三两，不多不多。”章金子谎报俸薪道。

  “众弟兄，尔等听听，章队正在官家那里排下，仅为一末武弁，都得这等多银钱，何愁三顿吃香喝辣，还有夜夜人左拥右抱？……还有在场尤官家不得了――”

  “是！月俸肯定高过章队正一大截！……”这时尤黑也就顺竿儿爬，假戏演地道了，忽又故立身而起，朝身上一阵东摸找罢了，惊呜呐喊地，“哎呀？章队正！我那纸喃？”

  “么事噢，把尤官家着急这么凶？”章金子晓得尤黑装神弄鬼为哪桩，故就这问。

  堂上众等见二人如此慌张神色，耽把眼睛盯着看；栾无忌自是晓得尤黑找啥东，也就暂停讲辞，归座，等他等去折腾……

  这边，尤黑对章金子道：“昨晚你我两人同睡一屋，后来早起在山寨就转了一下，咋我那东不在了喃，你看见没得？”

  章金子还故装糊涂，双手一摊，惊慌地高声来：“啥纸，么东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