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不曾想，辜家窘迫到如此境地？多的话，对这困厄难拔的农家汉子来说也是苍白无力、无济于事的。施惠赈济，帮这家人渡过难关，这是当务之急。

  柳正一拍身旁在座的辜道：“那卖啥耕牛的傻事，万干不得！您想想，明年你家抛粮下种时节，谁去耕田耙地？”

  “还想啥抛粮下种，用它换些稀饭汤汤，填下饥肠、当下住贱命要紧的……”

  辜老弟，我柳正，就见不得乡邻挨饿冻的。人无日好，无红。人一，那有不遇到个坡坡坎坎的事。听我柳大哥的，牛、万不要卖，明年耕作照起就是――“

  “这个？……”辜一时不明白，断他话，“不行！不卖牛，我家三口要挺尸了，爬不起来喽！不卖牛，咋弄？”直摇手道。

  “你莫急，听我把话说！”柳正一口气言来，“你家二十多亩地的明年稻种，我给你出了。眼下口粮我济，水冲毁的全部农田修人工钱我付……你家还有么困难，辜老弟找我柳正就是！”

  这几个‘我’字，毫不口停，一阵啪啪声儿地从柳正口中，大气爽快地吐出，令辜时也好不惊喜，激涕零，慌地道声：“恩人！”就要下跪。

  “何必大礼，你我邻里乡亲的，作个帮衬，不足挂齿。就望你抓紧时日重家业！”柳正扶住他道。

  仁人君子不食言，一诺金。柳正沒隔几日，亲自押着一辆满载稻种、米面的马车，将这些东，送到了辜家中。同时，还奉送上十两银钱，以作修田地的费资。

  一家人对着柳正直磕头作揖，称谢不一。

  有了吃、有了钱，辜虽也想重振旗鼓，但就是懒散，不想使劲。这日当他拿起锄头田走去时，抬眼望下屋外金晃晃的烈日，心想天又要背太阳过山了，累，不想干。反正这田坝中的，也一时会儿干不……还不如到镇上玩赌几把，把几日间输的银钱，给捞来。

  寻着，丢下锄，从屋中寻得柳正资助，所剩不多的银子，全揣入怀中，抬起脚，就到的三四里外的滩头镇中的“神仙赌坊”，掷骰子赌大小，定输赢。没多几赌下，他手中十多两银子，全庄家刮去。心中不甘，为了翻本，赌红了眼，他给赌坊，还签下了借钱字，返身赌桌，撩衣挽袖，又连酣战……是悔不当初，所借几十两银，又了水漂。

  赌了天，是夜，辜垂头丧气到家中，其农妇妻怀中搂着几岁男孩，气愤数落道：“你这个赌鬼啊，人家柳生看我家遭了灾，给的银钱都让你败了。田地荒着，也不理！”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嘤嘤地失声恸哭起来，“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嚎啥子！”本就赌场上输了钱的辜，正窝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这下顺势抓起屋子的锅碗盆瓢，又甩又砸，还词夺理道，“老子去赌钱，还不是，为了家想赢钱……输了点钱，又不死了了妈老汉，……哭、哭、哭得老子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