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没得几日，这二贼驾得马车，便到蜀郡青城山脚下，见几树丛荫下一幅酒幌高悬处，喝马车停，拴套树上。

  进入这一名为“醉高岗”饭店，二贼择得一角落的粗凳矮桌坐下。

  刻下，长着一对大耳的年轻店小二便迎上前来，拿下肩头搭帕，一躬身：“二客官稀罕，酒菜随点，应有尽有，满！……”

  “好酒好菜，全给拿来！少罗唣！”尤黑一摸出几天前、从山上抢来，开销得仅剩一二两的几小银块，“啪”地一声扣桌子“哼，这等的是银子，全拿去！”

  “好的！”大耳钱在手，将要走。

  “咋，这店生为啥这般冷清？”章金子觑眼店中桌上，仅有几老客人，一把拽住店小二问。

  “客官，有所不。”大耳埋首，咬牙切齿悄语：“地青城山云鸠岭上丁拐帮一伙可恨可剐狗盗，昼伏夜出，打劫拼抢周遭地区不算。近段时间，帮头子栾无忌一声号令，扩地盘、招兵马，见青壮年就绑上山，逼作贼子……闹的鸡飞狗跳，四乡不得安宁。不说到这店吃酒饭，就是白天在行走，也得多长眼睛，悄落着声息，怕下山贼人发现，给拉去落草为寇……”

  章金子虽心里晓得自己就是一介盗贼，一听大耳丁拐帮“可恨可剐狗盗”……这般话戳到他心窝子，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不舒服。要不是天化日之下，真给大耳扇去几耳刮子，打他个乌眼青，摸不着魂头。

  待店大耳抽身离去，招呼内堂口上酒菜片刻之际，适才听得大耳言丁拐帮大肆招兵买马，增大实力消息的尤黑，心中暗喜在怀，对章金子，小声：“徒弟，不出们个栾帮首，还颇有眼嘛，……弄得大拨上马，到倪大人面前，我师徒二人就更有待价而沽的大筹码啰！”

  “师父的极是！徒儿定要忠心耿耿，雷打火闪眼都不眨一下，顺着师父的杆杆往上爬！章金子巴结。

  酒菜上齐，二贼畅开肚子食，大碗酒狼饮，吃到日头偏，店家关店门，方才下桌子。

  二贼得树上马缰，上车喝马往云鸠岭而去。

  在夕辉散地，山风冷冷中，忽有四骑拿丁拐的山贼头目喽啰，从山上迎面而来。

  章金子贼眼亮哨，眼一瞧走头马的是白净方脸、眉似剑扬、凤瞳漆睛、颏下微髭的山寨二头领，人称黑风刹的韩忠。

  他喝停马车，挡在众骑跟前，跳下车来，一把扣住了韩忠的马骑嚼环……叫声：“韩二头领，我章金子！”

  “四弟！”韩忠一望马下人之人，惊喜地丢缰下马。

  三喽啰也遂扣马，齐整下地。

  “徒弟，车咋个不动？”躺车上，似睡非睡的尤黑，一掀身上盖的衣物，腾地坐将起来，扭头一，见章金子跟几贼人在说话，喝声，“徒弟，遇到哪好汉？”随也跳车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