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沧海一声笑

  公羊举此话如同醍醐灌顶,让那些人顿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是细心品味起来。

  那些精通音律者更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哼唱起来。

  “羽徵角商宫,角商宫羽徵……徵羽徵羽宫商角徵羽……”

  渐渐地,他们越哼越觉得心惊胆战。

  公羊举看到好几个书生神色大变,追问道:“怎么样,现在领悟到了一点了吗?”

  其中有一个书生也是不凡,浑身一震,诚惶诚恐地快步走到公羊举面前道:“学生惭愧,刚才失言了,先生所说一点没错,此曲越哼越觉奇妙,到了下半部分更是产生惊心动魄之感,然而曲末又让人心境平和,觉得千帆尽过,雨散云收,有的只是恬淡释然,此中精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公羊举赞许般点头:“嗯,你算入门了。”

  那个挑战游俊的书生身子一晃,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因为正视自己的内心,他继续哼了几句,也产生了同样的感悟。

  “先生说得对,我输了。”

  “嗯。”公羊举认真点头:“知耻近乎勇,你还算诚实。”

  他说完却是一脸恭敬地来到游俊面前道:“老师,您真乃神人也,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等流芳百世的神曲。”

  游俊轻松一笑:“过奖了,说来惭愧,我也是曾经跟一位老者闲聊,说到江湖这个话题,那老者大发感慨,聊及许多纷繁过往,让我心有所悟,末了,那位前辈借着醉意随兴弄琴,弹出一些音阶,我用心记了下来,说白了我也是站在巨人肩膀,拾人牙慧而已。”

  面对游俊的坦诚,旁观者敬服不已,那个挑战者更是自惭形秽,羞愧无颜。

  游俊嘴上说着这番话,心中却想起地球上那个快意恩仇,放浪形骸的香江才子黄霑来,这也算站在另外一个时空向他致敬吧。

  公羊举心潮澎湃,他对游俊的钦佩此时已不光在于他的才华,更上升到了人格魅力。

  他无比恭敬地来到游俊身前道:“老师,不知您这曲可有曲名,可有词作?如此神曲无名无词,岂不是大大的憾事?”

  游俊长吁一口气:“有,当然我,这曲名就叫《沧海一声笑》,词嘛……”

  说着,他快速抄过一支毛笔,饱蘸浓墨,在纸上笔走龙蛇,很快,整首《沧海一声笑》的词跃然纸上——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其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潇洒处势如野马狂奔,沉郁处凝如高山坠石,用墨枯瘦浓淡随心所欲,随情所变,汪洋恣肆,大开大阖,几乎是一气呵成。

  那些旁观者在惊讶这词作与曲谱间的天衣无缝,相得益彰之外,更被他这一手巧夺天工的书法折服。

  公羊举愣在原处久久无言。

  “好一首《沧海一声笑》,词中乍一看让人捕捉到那一种豁达大度,超然物外,笑看风云的真性豪情,但回旋婉转处又让人产生一种慷慨悲歌,万事皆空,徒剩英雄落寞的悲凉之感……这真是……我几乎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

  说话之人乃是久负盛名,有着“青州四杰”之一的唐勤泰。

  此人生性高傲,自视甚高,从不夸人,竟连他都能说出这种话来,众人哪敢忽视。

  “词作倒在其次,妙则妙矣,但多少有点悲观,相比之下,更让我佩服的是这一手字。通篇观之,一气呵成,毫无滞涩,其线条变化于平静中显得激荡,再有激荡趋于平静,极尽波澜起伏,抑扬顿挫之美……”

  那一位摆好笔墨,正等待着与游俊在书法上一较高下的书生面色难看至极,重重地摔坐在椅子之上,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哆嗦着嘴唇失语道:“这不用比,我已经输了,他的书法造诣我远不能及……”

  整个客栈,随着挑战的进行,所有角落都堆满了人,摩肩擦踵而在,但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游俊,都在默默注视着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公羊举面露喜,环顾四周,站出来总结道:“我看还没比的也没必要再比了,你们这些人有几斤几两我最是清楚,就连我公羊举都比不上,何谈与我老师一较高下,岂不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此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剩下那几个本来胸有成竹,等着挑战游俊的才子纷纷惭愧地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已经预感到,眼前的这个游俊并非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如果还坚持要挑战他,很有可能让自己出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实在太不明智了。

  事情算告一段落,也没有人再坚持,更没有人敢阻拦游俊的去路。

  客栈大门口主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游俊在公羊举的带领下出了客栈,整条街的两侧人山人海,围观之人一直绵延数百米之长。

  这天下午,青州城某处的一件密闭房间之内。

  一个蒙面人悄悄推开了门,闪入房内。

  昏暗的房间内,正前方的太师椅上早坐着一个人,见黑衣人闪进,急忙问道:“说,那人的行踪打探到了吗?”

  黑衣人有点胆怯道:“启禀太师,打听到了,那人叫游俊,极富才学,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正要动手,不过……”

  “不过什么?”

  “他现在被公羊举接到府里去了。”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黑衣人说着,便将在客栈看到的整个过程,以及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傅义山听完,面露忧色,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难道那小子是勤王的人?”

  “我看不像,如果他真是勤王的人干嘛多此一举,不会到了青州直接去找勤王吗?怎么还会在客栈逗留?还会有时间解答公羊三问?”

  “嗯,言之有理……”傅义山认真思忖片刻道:“我看这样,你即刻派人昼夜潜伏在公羊府邸四周,密切留意游俊的行踪,发现异常立马向我汇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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