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再次拒绝
“呀陈羽这小子实在是太棒了！太棒了！”
球队的会议室里，王杰正来回踱着步。他的双手激动地在胸前前后晃动着，闪着兴奋目光的双眼简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昨天的资格赛第一轮，尽管市北一球败给了做客的南华，但是陈羽的横空出世将溃不成军的主队再一次拉回了资格赛竞争的赛道上。这也意味着他王杰原来要飞走了的绩效考核与年终奖似乎又有了着落。
此刻的王杰简直恨不得放下领队的身份，找到陈羽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呢！
“如果我们的球队有了他，即使是南宫和钟诚缺阵的情况下，也能好好地干他一仗吧！”
王杰站在了战术白板的面前，干瘦的手掌心把白板拍得“啪啪”直响。
周礼则一言不发地倚靠在会议桌的角落里。他保持着双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势，炯炯有神的目光绕开了手舞足蹈的王杰，投射到他背后的白板上。
（如果有陈羽作为突前前锋顶替左木的位置，而把左木拉到后场的话……）
周礼两道剑眉紧锁。
昨天的比赛之所以会打得如此被动，除了新的后防线还需要磨合之外，就地反抢后的进攻效率缺失也是一个极大的因素。直到陈羽登场之前，缺少了主力的市北在进攻上没有任何的章法可言。
（除开能兼任突前前锋的南宫，球队需要一个正牌的突前前锋，最好是能够在接到球后就能偷袭对方身后的速度型突前前锋！）
这个想法从暑假集训的开始就一直盘旋在周礼的脑海里。而在昨天的比赛过后，周礼更确信了这个想法。
只是……
“周老师啊，不如我们俩去找陈羽，让他不要再在平行班里读书了，加入我们的球队，你说怎么样？”
正在周礼还在思考的时候，一脸兴奋的王杰已经咧着嘴凑到了周礼的跟前。
周礼蹙眉，本能地将身体往后让了让：“王老师，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啊。”
“哎，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嘛……”
王杰没趣地摆了摆手，将凑上前去的身子往后挪了挪。
“球队现在缺一个速度型的突前前锋，这是你我达成的共识。既然昨天陈羽已经展现出他的能力了，那么干脆我俩去说服他，让他加入咱校足球队，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嘛！”
王杰贼笑着看着周礼脸上的表情。
毕竟，陈羽的加入便是意味着队伍成绩的提升，这可是关系到他王杰绩效考核和年终奖的大事啊！
周礼微微撇了撇嘴角。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同事虽然市侩，但是识人的职业水平可不低。至少在“球队需要一个速度型突前前锋”的问题上，王杰与他周礼是保持着高度一致的。
然而周礼还是摇了摇头。
“王老师，你可别忘了，有意要把他拉到咱球队的，可不止是你一个啊。”
时间回到昨天的赛后。
虽然主场惜败南华，但是由于最后时刻陈羽令人拍案叫绝的表现，市北全队上上下下简直是喜不自胜，沉浸在仿佛自己已经晋级了一般的欢乐气氛中。
只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陈羽，刻意地躲开了所有凑上前来表示祝贺的队友们，随手从替补席边上抽了一条白毛巾披在头上。他独自一人径自走向了更衣室，只留给了队友一片不解。
而另一个则早已在场边咬牙瞪眼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如今终于瞅到了得以倾泻的良机。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跟在陈羽的身后追了上去。
“咣！”
更衣室的橱柜门传来了刺耳的声响，左木粗壮的臂膀横在了陈羽的面前——确切的说，是拦在了个陈羽差不多鼻梁骨位置的高度前。
“小子你之前是什么意思？！”
左木环睁双眼，居高临下地向陈羽威压。
然而陈羽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幺开了左木的臂膀：
“把手拿开，别碍事。”
“你小子狂什么狂！”
陈羽对之视若无睹的态度将左木彻底惹怒。歇斯底里的怒吼伴随着比之前更刺耳的敲打声，左木挥舞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到陈羽的鼻梁骨上。
陈羽不满意地撇了撇嘴。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过身来迎着左木的凶狠目光：
“所以现在是怎样？市北代理队长兼不入流前锋球场失意之后现在还要向队友撒泼耍狠？”
“你！”
左木又羞又恼地瞪着陈羽，咬紧牙关恨不得将陈羽生吞下肚去。
好歹自己也是在队伍里呆了两年，而且现在还是代理队长，怎能忍得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头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然而——
“要打就爽快点！”
左木万万没有想到，面对高出一头的自己，陈羽竟然一声怒喝，先声夺人！
只见他拽住左木的领子，借着腰腹的力量狠狠地将左木甩到了储物柜上。左木刚想反抗，却不期陈羽一个头槌朝着自己的下巴，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小鬼头！”
左木咆哮着，伸向陈羽的手臂却一次次被机敏的猎豹躲闪了过去。
“废柴代理连打架都不会吗，啊？”
“两个人都给我适可而止！”
两人缠斗正酣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吼声。陈羽悻悻地甩开手，左木这才得以从困境中挣脱了出来。
“老周，我……”
“别给我没大没小的！”
容不得左木解释，周礼剑眉怒挑，狭小的更衣室里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左木赶紧低下了头。在市北校队待了两年的他怎会不知道，被队员们私底下称为“咆哮老周”的周礼发起火来是何等的威力。
“没事的话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去，今天踢得像个什么东西！”
周礼话音刚落，左木便赶忙抓起了一边放在板凳上的背包，灰溜溜地从周礼的身边窜了出去。
见碍事的家伙已经退场，陈羽整了整被扯乱的衣服，像是没事人一样地耸了耸肩。
然而他刚想转过身去整理自己的用具，却突然感到头顶心传来了一阵闷闷的疼痛感。
“哎哟哇！”
“你小子也别给我没大没小，左木踢得再臭也是你前辈。”
周礼俯视着捂着脑袋的陈羽。虽然还是发怒的口气，他的声音却比之前平和了很多。
“所以呢？关我啥事。”
平复了头顶心的疼痛，陈羽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打开了储物柜。
“我又不准备待在这里，也不需要跟这种家伙处好关系。”
周礼的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又无奈地松了开来。
“这么说，你还是不准备为校队出一份力么？”
“是啊。”
陈羽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作为一个平行班的学生，读书，考试，复习，三年之后考大学，然后工作，就是这样。校队什么的跟我没啥关系。反正之前的‘报酬’我也已经还清了，至于给我注册了什么，想空挂在那里或者是注销了随便你们。”
陈羽麻利地将衣物和用具塞进了单肩包里，顺手把包甩到了肩上，做出了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周礼倚靠着身体，试探地问道。
而代替回答的，是陈羽随意地挥了挥手离开更衣室的身影。
“哈？这个小鬼头还挺有趣的嘛。”
时间回到当下。在听完了周礼的叙述后，王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但是，人家就是不同意来我们队。”周礼朝着王杰投去了一瞥无奈的目光。
“英伦正规足校出身，甚至还险些能成为济物浦的青训球员，却突然之间从英格利亚回国，嚷嚷着什么‘要做个平行班的走读生’，这不是瞎扯么。”王杰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
“是啊。”周礼表示赞同地摊了摊手，“但是想问他是什么原因，他怎么就不肯说。”
顿时。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对了！”
突然，王杰狠拍了下大腿。“啪”的一声响亮让周礼不由得一震。
“我说周老师，这事我们犯不着操心啊！”
“啊？”
周礼疑惑地盯着王杰，不过这反而使王杰更加起劲。他摇晃着脑袋得意地说道：
“小鬼头的事情，就应该用小鬼头去解决啊！”
市北一中，寝室楼四楼。
即使是高中职业联赛的足球队员，也要用相当的时间学习文化课的课程。因此在这上课的时间段里，球员专属的四层也是一片寂静。
然而左木却依旧仰面躺在自己的寝室里。
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天花板，仿佛那一片白色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放映屏。而屏幕上，正闪着昨天对阵南华高中时的一幕幕。
疲软无力的进攻、一次次传球的失误、自己一个个射门的偏出……
而这一切，随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而变得迥然不同。
猎豹般的速度，敏捷的身手与老道的心理素质，仅仅用了5分钟的时间就搬回了两球。
“白痴大个！”
突然，那张挂着挑衅笑容的脸庞伴随着轻蔑的口吻迅速被放大。
“可恶！”
左木重重地砸了床沿一拳，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不安、羞恼，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愿承认的害怕，各种情绪在左木的心头打翻了锅。他只顾瞪着眼睛，以至于连寝室门被打开的“咔哒”声都没有听见。
“是在想昨天的事吗？”
一阵柔和的男声飘进了左木的耳朵。左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赶紧地爬起了身。
“陈羽，真是个令人期待的角色呢！”
柔和的男声抑扬顿挫，不知情的人是根本无法把这样柔美的声音与刚健的足球运动员联系在一起的。
而左木却清楚地知道，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南……南少……”
面对着这声音的主人，左木竟然发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温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