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有病
江滨市第四人民医院，简称四院。
这是一间精神病医院。
张肖此时正被数条束缚带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没错，他又犯病了。
与一般精神病患者不太一样的是，张肖患的精神病是超忆症。
超忆症是一种无意识记忆看到的所有事物的病症，其最大特点在于患者无法自主忘记所看到的东西。
正常人一般可以通过夜晚做梦，将白天降临的事情，看到的事物在脑海中不断整合，变成梦境，进而将白天不重要的信息进行遗忘。
然而，对于患有超忆症的张肖而言，每个夜晚都是最难熬的。
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看到的事物都会在脑海中不断重复观看！被动地加深记忆！
即使将张肖的眼睛蒙上，耳朵里面听到的声音也会在脑海中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就好像有一个人拿着喇叭在耳朵里不断给你念经。
就是因此，每到夜晚张肖都会无法自制的进行自残，用拳捶耳，用头抢地，只有疼痛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被束缚在床上的张肖记得很清楚，从自己出生的第一次睁眼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了6574天了。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18岁成年的日子了。
虽然，张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送到精神病医院的父母长的什么样子，但是，这18年来，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渐渐地，亲情在张肖心中的火焰熄灭了。
张肖喃喃自语到：
“也许，我就适合独自一个人吧！”
孤独的呢喃在空寂的房间内回荡，仿佛在不断嘲笑张肖就应该一个人。
就在张肖由于太痛苦而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无声傻笑的时候，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受控制地向着自己的前额飞去。
随着意识中的画面不断缩小，原本耳边嘈杂的低语渐渐远离，最终在张肖的脑海里居然奇迹般归于宁静。
享受了好一会儿宁静的环境后，张肖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己脑部的小空间。
这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房间总体上来看呈现出的是一种不规则的形状，尤其是墙壁边缘更像是刚刚被虫子啃食过一般，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
张肖低头朝着自己脚下看去，脚下的地面闪烁着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那是自己过来的方向，他感觉似乎只要自己想要，随时都能从脚下的通道直接回到精神病院里的肉体里。
“既然脚下是回去的路……那头上又是什么呢？”
抬首看去，头顶似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一个不存在于世间的星空。
“如果说脚下的蓝星是我自己，那头顶的星空，不会是……”
张肖心念一动，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化成流光向着头顶星空之上冲了过去。
张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意识飞行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瞬息之间无数星球便化作流光从自己身旁快速滑过。
不断地飞行之下，张肖渐渐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精神飞行的速度与方向。
仔细观察之后，张肖发现星空中的星球有大有小，有的光芒璀璨，有的则要颜色暗淡了许多，各自以一种奇妙的轨迹运动着。
只不过大小过大或过小，颜色过亮或过暗都对张肖有一种排斥感，无论他多么想靠近，都被远远地排斥在外。
在多次尝试之后，张肖再一次尝试着向着身旁不远处一颗颜色与大小均与自己来时星球较为接近的青色星球靠近。
此时，一股吸力从青色星球之上传来。
下一刻，张肖发现自己居然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生了！
没错，此时的张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
突然的变化让张肖下意识地就抬起眼睛看向前额处。
意识再度缩小，一瞬间，自己又回到了脑海中的“星空”之中。
四处张望，周围的星球无穷无尽，一股落寞感袭上心头。
张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景象，刚刚的星球里面作为小孩的感觉，似乎只是一段记忆。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能控制记忆里的肉体，另一个自己。
“唔，看来想要知道更多就得再进去看一下！”
呢喃一声后，张肖又钻进青色星球中。
……
再次钻入青色星球后，张肖立刻就发现小孩这里与自己真实肉体处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了。
时间流速不一样！
就仿佛是走马观花一般，在张肖不刻意关注小孩儿的人生经历时，小孩子的人生就开始飞速推进。
刻意控制下甚至能直接开启二倍速，四倍速，八倍速……
第一年：张肖出生了！
距老张头说，这小孩儿出生时都不哭的，一出来就开始翻白眼，看上去就是一副快活不成了的样子，饶是护士，老张头不断抽着张肖的屁股，小孩子愣是一声不吭。
幸好，孩子最后活了下来。
也幸好，护士长没有迷信，非要把小孩儿打哭……
否则张肖可能出生第一天就要夭折在老张头手上了。
第二年：张肖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老张头发现即使张肖还很小，每次电视里面播放新闻联播的时候，还在襁褓里面的张肖每次表现的都像是在认真看的样子。
张肖发现这个世界与自己所处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从历史到地理，从名胜到名人，张肖甚至一个都没有听过。
第三年：张肖在父母的呵护下健康成长。
张母每个日夜都会用热水冲煮奶粉，再细心的吹到温热，一口一口喂给张肖。
老张头虽然只是一个小工程师，为了张肖的成长，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到很晚，每次回到家时，夜色都快褪去了；又在公鸡尚未打鸣时，又悄悄吻了吻张肖与张母的额头，又去工作去了。
第四年：张肖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个孩子，也患有超忆症！
只是，症状没有张肖本体那样严重，直到第四年超忆的症状才开始显现出来。
每个夜晚，白天听到的声音与画面会变成不断放大的耳语与画面折磨着这个孩子。
幸好，在这里，张肖能快进。
但是，这段记忆原来的主人呢？
张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过得再苦，再难，难道比自己精神病院18年还苦？还难？
第五年：张肖错了……
张肖的父母死了……
第六年：张肖被接到乡下爷爷奶奶家生活。
虽然只有快进下的五年时光，但是张肖早已将这里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看待了。
张肖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如爷爷奶奶被告知的那样死于意外车祸。
老张头是不会开车的，所以怎么可能死于车祸，而且死的时候还是在驾驶位呢？！
现在的杀手杀个人都没有新意了吗？
太随意！不是讲究人！
既然你们这么不讲究，连一个五岁孩子的双亲都不放过，那我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七年：张肖正在努力锻炼身体。
基因工程技术产生革命性突破。
第八年：张肖正在努力锻炼身体。
市面上开始出现许多基因合成药物，通过药物的基因重校准能力，能使人类断肢重生。
第九年：张肖正在努力锻炼身体。
次年，地下暗网开始流通基因合成成瘾性药物，诸如鳞变，暴食，天使等；这些药物能通过提取别的生物的基因，让人类在短时间内驾驭别的生物的特长。
第十年：张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锻炼身体，肉体强度都无法超过自己现实中的肉体强度。
自此，张肖放弃继续锻炼身体。
不过四年锻炼的成果也显而易见，10岁孩子居然已经和18岁成年人一般高大了。
张肖告别爷爷奶奶，拿着一些钱打着上学的名义独自回到市区。
第十一年：将偶尔来过家里的父亲的同事进行信息搜索，张肖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工程师。
老张头居然是现在科技巨头杨子科技的创始员工之一。
恰恰是张肖父亲死后不久，杨子科技开始大力推进基因药物的研发，并且整个研发过程几乎没有任何磕绊，就好像是在抄作业一样。
“对！抄作业！”
张肖突然间明白了不少东西，老张头可能是研究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然后被公司的人抢了研究成果。
张肖开始回忆老张头在家里的一举一动。
在张肖两岁的时候，老张头在自己书房里办公，顺便带着孩子。
张肖也没有在意老张头在干啥，毕竟自己正在努力认知着这个新的世界。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虽然只有余光看到一点点，但是张肖努力回忆下还能记得老张头当时似乎对着桌面一阵摆弄，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张肖走到父亲生前的书房处。
仔细观察后，张肖发现虽然书房内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化，这么多年甚至还长满了灰。
可是，书房有一些摆设与自己离开城里去乡下时，还是微微发生了变化的。
台灯方向应该是沿着桌子边缘向内49°，而不是现在的45°。
桌子的抽屉并不是完全合起来的，而是进入桌子边缘向内2厘米……
……
也就是说，有人进来，擅自搜查了自己家！
张肖看着书桌，努力回想着自己两岁时，自己看电视时，父亲那边发出的声响。
“首先是台灯，噶哒声传了6次。”
张肖连续开关台灯进行了6次。
“然后是副抽屉，有轻微的齿轮咬合的声音，出12次，进10次，出9，进13。”
张肖按照自己记忆里的声音进行动作先拉出来12响，再推进10响，在拉出9响，再推进12响。
此时已经顶到最里面了，但是张肖仍然在向里面推着。
“咔哒！”
随着抽屉神奇地又往内部推了一格，桌面居然露出一个小暗格。
张肖没有盲目直接伸手去掏。
他记得老张头放东西的时候，一直是以一种奇怪姿势的，似乎在桌子底下干着什么。
张肖伸手摸了摸大概的位置。
果然，有一个小凸起。
随着张肖按住桌子地下的小凸起，桌子表面的暗格内弹出一本手记。
随着手记的弹出，张肖这才看到暗格内有数个触跳针管，里面装着些不知名的液体。
搞完这一套操作，张肖也有样学样地躺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良久，确认了老张头没有别的机关了，张肖这才打开老张头的手记。
这里面是一个化合物的化学式。
周围密密麻麻写满了化学式各个基团的合成方法。
最下面还写上了一句话。
“基因，并不是人类独有；异能，也不该动物独享。——张思邈”
嘿嘿！
这老张头，这逼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张肖无言的笑了笑。
第十二年：张肖开始自学这个世界的化学知识。
拥有超人的记忆力，基础化学里的公式，算法完全就是小儿科。
一个月后，张肖开始自学高等有机化学，高等无机化学……
在不快进时间的情况下，每个夜晚自己看到的知识都会不断折磨自己。
仿佛在对张肖说着：
你不想学，也得学；你想学，得好好学！
……
第十三年：张肖在开始实验操作。
事实证明，只要你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将理论转化为现实，真的不要太轻松。
高精尖的试验仪器，违禁的试剂，张肖是不敢买的。
虽然自己检查过老宅，没有监控装置，但是谁知道巨头公司会不会通过大数据监视着自己。
涉及利益，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老张头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普通的试剂还是可以买到的，再从生活物品，诸如洗洁精、洁厕灵、牙膏、洗面奶中提取一些常见的化学物质。
通过十来步化学反应，张肖依旧能得到自己需要的基础化学物质。
第十四年：张肖合成出了老张头手记上的物质。
那是一种淡蓝色的荧光试剂，无数流光四处流转并最终汇聚于试剂的最中央。
张肖给蓝色荧光物质取名“蓝星”。
第十五年：张肖通过研究，知晓了“蓝星”的作用——将生物的一部分毛发或者组织溶解其中，“蓝星”便会将生物体的基因整合出来。
整合成功的“蓝星”颜色会有蓝转红，变成“红星”。
如果此时将“红星”注射进人体，那么人类就能暂时获得生物体的特长基因，时效三分钟。
第十六年：张肖在为自己的复仇计划精心进行着准备。
世界各地的暗网内开始流通一种新型红色基因药剂。
第十七年：杨子科技全球的分公司几乎同时受到打击。
无数“疯子”冲到杨子科技分公司内注射新型红色基因药剂，一路冲杀，将公司高层尽数杀光！
与此同时，世界范围内的基因成瘾药物的数量开始急剧减少。
第十八年：张肖看着杨子科技总部外部满地的“疯子”死尸，摇了摇头：“这种被我污染的红星药剂，虽然能让人悍不畏死，但是受我控制的疯子却缺少了灵动，遇到别的异能者，只能白白受死。”
叹了口气，张肖的望向杨子科技的总部大楼，无数杨子科技雇佣的基因药剂异能者正好整以待地等着张肖进楼受死。
借着“鹰眼”药剂，张肖看到大楼顶部老总正冷笑着看着楼下，笑着说：“呵！蝼蚁！不自量力！”
张肖从口袋中掏出掏出一根“红星”打入自己脖子。
这是一个特殊的“红星”药剂，这是张肖动用自己掌控的数万人力花了一整年时间从地心处抓到的红龙的基因改造的药剂！
这是自己的杀手锏，也是留给这段记忆的最美风景。
“轰！”
一朵蘑菇冲天而起，世界只剩下光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