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赌鱼风波 十三
果如在场绝大部分人所料，其中亦包括了乐意小妞。
就见九条鱼霎时间如同九道离弦之箭，快如闪电一般，各自突破了，顺着水道奋勇争先。只这一刻，水道中水流跟着激荡，水花四溅开来。将周围的赌客一起打湿，连带着也激活了众人的欢呼尖叫。
随着鱼儿的游动，很快局势变得明朗了起来，在场九条鱼大致分成了三大部分：以一号鱼独占鳌头，一骑当先，遥遥领先；剩余的其他鱼，则离了一号鱼一大段距离，落在身后，但也没有放弃。并驾齐驱，一块向着前方游去，一时之间居然瞧不出哪号鱼会获得第二名的成绩；而最后好巧不巧，偏偏是江帆所选的九号鱼，形单影只地落在了最后，一条鱼孤孤单单的，看着让人心酸不已。关键是，这货不仅游得最慢，已然落在了最后。而且似乎它自己也已经放弃了一般，比起其他鱼奋勇争先的气势，这货整个鱼都透露着一股子慵懒的味儿，慢悠悠，懒洋洋。若不是比赛过程中不能人为干扰，只怕压了全部积蓄在它身上的刘伟，早已跳了进去，将它提溜了起来，表演一场活吃生鱼的绝技了。
这并非不可能，江帆站在刘伟身前都感受到了这股彻骨的杀意：这小子双目赤红一片，趴在桌前，死死地盯着那条鱼，牙齿跟着不自觉地磨了起来。口中也在小声嘀咕。江帆隔的近了，细细一听，只听见刘伟道：“小东西，你敢让爷爷输，你敢让爷爷输，老子一会儿非得一口一口咬死你，把你生吞咯……”
据闻这些比赛用的鱼，最多只能参加一场，随后便会被处理掉。要么是做成了鱼肉火锅，要么是鱼干……初始江帆还觉得有些残忍，毕竟这些鱼也是做出了贡献的有功之臣，多养两天，让它们多活两天也是好的。现下瞧了刘伟的反应，江帆突然醒悟：或许这对它们而言，还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否则这些输了钱的人，在它们身上泄愤，就像自己身旁这货，不给这些鱼一个痛快，反倒是一口一口，活活咬死，那真是血腥外加恐怖。
“哎，人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可到了咱这儿，就得反过来了。”现场一切俱如乐意之前所预料，而且瞧着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作为注定了的赢家，乐意心中乐开了花。只觉得若是不在这个时间点炫耀一番，简直是如同锦衣夜行，暴殄天物。于是小妮子把眼睛一斜，轻松加愉快地看向自家爷爷，调侃道：“爷爷，现在吃一堑，长一智了呗？连自家亲孙女都不相信，偏偏要信那个胖子，爷爷您真是老了。这样吧，为免您老以后养老钱被别人骗走了，等回了家您老干脆把钱都交给孙女，孙女帮你好好保管着，怎么样？”
“去，去，走开。你爷爷都还没有伸腿，你就在打我的最后一点体己钱，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将这个不孝顺的孙女给恶狠狠责骂了一顿，随之继续道：“赶明儿就得把你嫁出去了。听说江西那边嫁女儿要价最高，咱们家根子上还是从江西那边来的，这个习俗可不能丢，能要他几百万，也好填补这些年养你的亏空……”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糟老头真心狠呢，以后你家小意嫁不出去，都得怪你！”小妮子和自家爷爷的辩驳，总是吃亏，占不了便宜。当下被糟老头子一说，顿时凶巴巴地撅了撅嘴，不再理会。
老爷子本就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见自家丫头不再娇蛮，跟着百难偃旗息鼓了，将目光再次投到了水道中：此刻，最领先的那一号鱼离终点已然是咫尺之间，剩下的鱼除却九号以外，也都跑完了大半水道。就剩下一条拖油瓶，留在众鱼身后，像是在嘲讽这些将赌注压在了它身上的二货。“莫非真是老头子想错了？”见到眼前这副情形，须臾间一号鱼便要夺得冠军，饶是之前对江帆隐隐有所期待的乐道老爷子，也不禁有些自我怀疑。
“还是说那小子确实关系到了‘内门’，手中还有某些反败为胜的手段？老天爷，可别玩老头子呢。”
似乎是老爷子的祈祷起了作用，就在这时，异变突现：就见首先是那一马当先的一号鱼，像是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肉眼不可识的透明玻璃罩，整个鱼身那协调顺畅的游动身姿一下子戛然而止，随后向后狠狠地反弹了回去；紧接着，这情形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传染到了身后的七条鱼身上。俱都是一下子戛然而止，随即向身后恶狠狠地反弹了回去。
而且，因为这反弹之力不小，一个二个都被撞得头晕目眩，个别居然都开始翻肚子，漂浮在水面之上，长时间难以缓和，更不用说重新开始它们的比赛了。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老板，搞什么？你们该不会是放了什么玻璃板在里面，忘了回收了吧？”
“他妈的，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你们是不是搞什么鬼啊？不管，要是老子输了，你们得赔钱……”
如此之多的喧嚣之声，一下子涌现了出来。霎时，声浪近乎将这处小小的赌鱼盘完全淹没。
作为正常人，荷官小莉自然也瞧出了这事出现得十分蹊跷，是说自然现象，只怕自己都骗不过。念及此，小莉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这处仓库的为数不多的横梁——这上面被赵家人改造过，留有一小片空间，里面除却摆放着所有电子产品的终端处理器和数据收纳库以外，还是每日负责整个赌场经营的赵家人的所在地——此刻，便是赵家老三待在上面。
小莉这般想是有道理的，在绝对核心问题上，赵家人只相信赵家人。所有这赌场内，看似赵家的拥趸只是若干人，且大部分听从她的命令。实则私下还有一些直接隶属于赵家人的暗人，便是小莉也不知其底细。从而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刚刚这事出现得过于蹊跷，是以小莉唯恐是这些暗人得到了赵家人的命令，没经过她的许可，便擅自操作了。
“小妞，别看我这儿，和爷没关系。”小莉刚刚做完这个动作，耳中的隐藏微型接收器中便传来赵三爷的声音。“咱们韩专家也分析了，以前设下的那些设备压根没有启动的迹象。这事……很可疑，你先安抚好众人，顺带着帮我瞧瞧谁的嫌疑大一点，我这边派几个人过去协助你。听明白了？”
“是，三爷！”
现下在场中，所有鱼都一蹶不振，难以继续游动，除却一条鱼——一条之前谁都看不上，只有江帆、刘伟和乐道老爷子压注了的鱼——九号鱼。
却见它仍旧悠哉悠哉地潇洒水中漫步，不急不躁，一副离退休老干部的闲适样子。可山中无大老虎，现在该轮到它称王的时候了。就这么慢慢的游动，已然越过了其余的八条鱼，渐渐靠近了终点。
“咦……这条鱼？！！”
直到此刻，小莉方才猛然反应了过来，并不是所有的鱼都一网成擒，眼前这条貌不惊人，平平无奇，一开始压根没人看中的不就是一条漏网之鱼么？想到这点，小莉突然想到，若刚才一切是有人捣鬼，唯一的解释自然是在其中牟利。都是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还如幼时那般只是单纯玩笑。也就是说——小莉急匆匆将目光看向了压注盘上的代表着九号鱼的圆盘，在那上面果真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着约莫一万四千五百元左右的筹码——始作俑者必然是这些筹码的主人！
“啊……啊，怎么会这样啊？该死，输了，又输了。”乐意脸上的笑容尚未收回，结果却一瞬间一百八十度极限大逆转，现在不用说一号二号三号……这几条鱼能不能取得名次，只怕是还想完成比赛都已然成为了奢望。唯独只有那个油腻男选的九号鱼，悠哉悠哉地向着终点游去。“呜呜……一会儿糟老头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我呢！还有，加上上一轮，我都输给那个胖子江帆两次了，真是没脸见人了。天，想我乐意大美女纵横医道，从无败绩，怎么遇到那人偏偏就折戟沉沙，一输再输呢？”
念及此，乐意先是偷偷瞧了瞧爷爷和江帆，见二人都没有工夫瞧她。乐意也不敢出声，悄悄地向着角落处退后了两步，尽量降低存在感。
乐道老爷子现在心中汹涌激荡，哪还有工夫去关注自家小孙女：这……这不可能是意外，必然是人为干扰。可连老头子这对眼眸和周围几十台精密仪器都没有瞧出来，这小子的本领，世俗界可培养不出，莫非他是来自“内门”的世家弟子门派高徒？
想到这儿，老爷子那尚且清澈锐利的眼，一下子炽热了起来。乐家的崛起之路，指不定就在这位小友身上了！